随着赵钱大夫的拂袖离去,杜将军一秒都没犹豫,赶紧去追。
这赵大夫在外科、军医界的名望都极高,若是他说出了什么不好的话,那么他就军营的名声就彻底完了,以后再别想找到什么好的军医了。
吴能留在屋里头,和靳青大眼儿瞪小眼儿。
他们背后则是一副阿鼻地狱般的场景,满屋子的士兵,像是为了应景儿一般,集体哀嚎着。
吴能转圈儿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向靳青问道。:“冷姑娘是当真有办法医治这些伤病吗?”
虽然这些士兵与他吴能并没有过任何交集,但是同样是为皇朝卖命的人,又是勇战负伤,见到这些人现在这个惨样,无能的心中也是五味陈杂,什么爱国什么爱民,那些都是口号,只有这些人身上的伤,才是实打实的都是为帝国,为百姓流血流汗的最有利最直接证据啊。
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些人就这样死去。
听到吴能的话,靳青进行忽然间开心起来,这终于上道儿了:“给钱吗?”
靳青的话让无能一愣,他们不是在说如何医治伤兵的事情吗,为什么会忽然间跳到钱上去。
看到吴能脸色巨变,靳青刚刚那难得一见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她斜着眼睛,面露不善,看着对面滴吴能,觉得这家伙是想要来占她便宜的。
吴能一瞬间心中有无数的话想对靳青,说国家大义,说天下兴亡,说百姓安邦...
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啊。
他更想对告诉靳青,如果没有这些躺在地上的生源,他们有可能国家不复存在。到时候所有的人民流离失所,性命不保,等到那个时候,钱又有什么用啊。
但是看着靳青的表情,又想起了当初在自己帐篷里人家靳青用脚抛的稀碎的大石板...
吴能将这些话放在心里转了几转,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对靳青诚恳地问道:“你想要多少?”
听到吴能这悦耳的回答,靳青终于满意了。
掂量着地上的伤员对吴能算到:“这屋子里边大大小小共有三十四个重病号。
每个人算你一百两银子,三十四个人再抹个零头。
正好...
嗯,算四千两。
一手交钱一手交命。
小本生意,概不拖欠。”
听了靳青的话吴能再次将手抚上了自己的额角,又狠狠地抓了一把头发下来。
是谁告诉这老娘们,抹个零头是往上抹不是往下抹的。
三十四个人抹掉零头不是应该三千两吗,怎么会变成四千两了。
早在刚刚进入伤兵营的时候靳青就已经详细看过这地上这34个重病号。
这些人身上只有或多或少的正气与忠义,没有一个人有孽债在身。
这也是靳青同意以这样低的价格为他们医治的原因。
可其实那个年代,皇朝都城位置一般的宅子,也就二三十两一平...
而且靳青刚刚偷偷地拿出了上辈子判官输给他的判官笔和录事簿挨个人看过,此时此刻地上的这些人并没有被登录录事簿上。
也就是说,他们此时都是命不该绝,阳寿未尽。所以自己这一救,也不算违背天道。
吴能听到靳青说的价格,心里确实有点抽搐。
地上躺这些伤兵,他们平日里的军饷每个月才不过五钱银子,即使一年才六两银子。
虽然在打了胜仗之后会得一些战利品。
但是即使如此,要攒够这一百银子,至少也需要七八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吴能疑惑地看着靳青,他忽然间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压根儿根本没有能力去救这些伤员,所以才在这儿将条件设置的如此苛刻让他达不到知难而退,看来这女人着实聪明啊。
707:...你能别一厢情愿么,她是说的心理底价了...
靳青说完了,便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远处,但是萨迪克却是人精一般,看明了吴能那都快能写一本书的表情。
萨迪克感觉自己要对这笔买卖做点贡献了,毕竟自家主子身份如此尊贵,说了大框儿之后,就不该在去为鸡毛蒜皮的细节再伤神了,于是掐起腰,对着吴能冷笑一声:“你可知道我主子平日救人的。酬劳是多少钱?”
区区一百两一人就嫌多?
这人也就是穷没边儿了,且不说他旧王子当时和靳青见面的时候花了多少金银珠宝,光是他自己过来投靠靳青时交纳的...被没收的那些奇珍异宝,就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在萨迪克心理。她家主子根本不是缺钱的人,只不过为的就是不想自降身价而已,一代神医,要证明自己值这个钱!
靳青静静看着站在面前掐着腰训人的萨迪克:“...”忽然觉得身边有这么个小崽子也不错,她可绝对说不出这么装x的话来。
吴能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他怎么觉得自己遇上骗钱二人组了。
吴能此时看着靳青和面前膨胀的萨迪克,只想要找个办法脱身。
于是对他二人说道:“这些伤兵并不是我军营内的,此事我还需要同杜将军好好商议一下。”不过估计商议的最终结果就是将这两个一大一小两个骗子,直接丢出军营。
就连吴能自己都已经开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当时为什么猪油蒙了心,非要要带着两个人不远万里过来驰援,这不就是为自己找不痛快吗,或许这件事情会变成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被人潮笑到老。
看着吴能转身就要向门外走。
靳青便想伸手去抓他的肩膀,却觉得自己的右腿处被人家抱住了。
靳青慢慢的垂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脏污不堪的脸。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却根本看不清年纪了。
这张脸上沾满了黑黄色的泥土,和血污混成了一片,已经凝结成面具一般,糊在整个脸外边。
此人的嘴唇也已经干裂掉了。
头上有几处擦伤。
眼睛中已经开始变得很浑浊,而且布满了血丝。
这人正用一只勉强可以看出是个胳膊的东西抱着靳青的腿,细一看才看清,这是他的左臂,从手肘往下已经不见了踪影,手肘处,粗粗的用一些脏兮兮的布包了一下,溢出的血已经凝固成一层,和这些碎布长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