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李家和,欧阳春一时无事可做,百无聊赖中,他端着茶杯慢慢走到了窗前。
窗外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透着初冬的萧涩,空气中依旧能明显地看出浮动的烟尘。偶尔刮过的风中裹携着落叶和灰尘,透着浓浓的北方的寒意。
“是该好好治理治理环境污染了,不能再拖了。”
窗外的一切,更加坚定了欧阳春的决心。他一直对钢厂的环境污染耿耿于怀,他决心利用装置技术改造的时机,全面提升钢厂的环保水平,减少对环境的污染,尤其废气对天空的伤害。他要还给人们一个蔚蓝的天空和纯洁的空气,这是他的使命,他守土有责,他责无旁代。
这一切,欧阳春都已经写进了总体方案当中,这不是一个小项目,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资金,他不知道这个方案能不能通过专家和领导的审核。如果不能通过审核,他应该怎么坚持,应该怎么去说服那些专家和领导呢?
想到这些,欧阳春的心有些乱了,但他知道,他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把方案做得更完美,更有说服力,他设想的一切才会真正实现。
于是,欧阳春轻轻摆了摆头,然后果断地转身,慢慢走到沙发处坐下,背靠着沙发,仰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最近一段时间过于劳累,也或许是突然之间闲下来,让他的神经有些过于放松,反正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且呼吸微微有些粗重。
“叮铃铃,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猛然响了起来,欧阳春受到了惊吓,猛地睁开眼睛,并坐起了身体。
半梦半醒间,欧阳春睁着朦胧的睡眼四处寻找着响声,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是电话响了。
欧阳春用手揉了一把脸,快速起身来到桌边,俯身抓起电话。
“喂,我是欧阳春。”
欧阳春边说话边绕过桌脚重新坐回到座位上。
“欧阳,你现在忙吗?说话方便吗?”
电话是陈雷打来的,语气显得有些着急,欧阳春的心里突然有点紧张,他以为生产上出了什么事。
“说吧,办公室没人,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春的语气也有些急迫,这让陈雷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作了。可事关两个孩子,他没法不急,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停顿了两秒钟才继续说到。
“刚才我接到英子的电话,她说她现在放寒假了,但她不想直接回家,她要和你家秋实去深圳和海南玩一圈,你家秋实没和你说吗?”
陈雷的话让欧阳春放下心来,只要设备工艺技术上不出问题,对于儿子欧阳秋实,他并不担心,他相信欧阳秋实,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陈雷也让欧阳春猛然意识到,他一直在忙于工作,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和欧阳秋实联系了。作为父亲,居然连欧阳秋实什么时候放假都不知道,这让欧阳春的心里非常歉疚。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秋实也没和我说。”
“孩子放假了你也不知道?你的心可真够大的。欧阳,不是我说你,工作是干不完的,人到中年,要做到事业家庭两不误才对,差不多就行啦。”
陈雷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无奈,他并不赞成欧阳春为了工作拼了命的样子,一副舍身取义的架势,更何况他的女儿英子和秋实正在处对象。欧阳春不关心自己的儿子,那就是不关心他的女儿,他不能不提醒一下欧阳春。
内心的歉疚感让欧阳春苦笑了一下,苦笑过后,他才接着说到。
“你说得对,我确实忽略了家庭和孩子,听人劝吃饱饭,以后我还真得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不过,孩子大了,咱们也应该放手了。”
欧阳春随意地开了一句玩笑,他不想让自己的内心过于沉重,而且,他始终认为,儿子秋实已经年满十八周岁了,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他应该能自己照顾自己,也应该凡事亲自历练历练了,他并不担心。
陈雷并不赞成欧阳春的话,直接怼了一句。
“你说得倒轻巧,秋实是男孩子,你当然这么想,我家英子可是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整天跟着你家秋实到处跑,我当然要担心啦,历练什么的,那是你家秋实的事。”
欧阳春并没介意陈雷的话,笑了笑问到。
“英子说是和我家秋实一起出去玩吗?”
“当然,她说和秋实出去见见世面,争取年前回来,有可能不回来了。我这早就盼着她放假了,这可倒好,一盆凉水,浇了我一个透心凉。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冷血?对咱们就没感情,我上大学那会儿,临到放假前,我天天数着日子盼着回家。”
陈雷的语气又透着一种无奈和伤感,自从陈英上大学走了以后,他的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晚上回家经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尤其不敢进入陈英住过的房间,为此,他没少听那妮的埋怨。
欧阳春能理解陈雷的心情,也知道他此时需要情感的渲泄和安慰,于是劝到。
“儿女都是心头肉,谁的孩子谁心疼,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现在孩子大了,咱们也要改变心态,调整好情绪,该放手时就应该放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咱们就别牵扯孩子的后腿了。当然,你爱女心切,我和你也一样,可孩子大了不由娘,你这是何苦呢。”
陈雷停顿了一会儿,换了一种语气说到。
“理是这么个理,我也这么劝过自己,可是,情感这东西,就是自己心里过不去。我也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说说,她和你家秋实在一起,我放心。”
欧阳春听陈雷的语气变得冷静了,又笑着说到。
“你这么想就对了,你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也必须要过,孩子不可能永远在你的身边呆着。对了,我现在在考虑装置技术改造的事,也给你找点事做,分分你的心,你主管生产工艺这一块,你也想一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有就是怎么能做到改造和生产两不误,省得你整天钻牛角尖。”
欧阳春的话让陈雷顿时来了精神,立即大声说到。
“厂里终于把这事提上日程啦?太好了,我早就盼着了,我这就去准备,我挂了啊。”
陈雷显得极其兴奋,自从担任生产处处长以后,他越来越感觉到了一种阻力,那就是装置的产能和产品质量越来越无法满足市场需求。如果还不做改变,钢厂失去的只有未来,欧阳春的一番话让他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