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雾在后面,朝遏工看了一眼,又望向毕迡鞎。
毕迡鞎会意。
踏步走到中央,雄姿焕发地拍拍胸脯,颇具睥睨地道“狻猊族毕迡鞎,谁来一战”
话音甫落。
一道长长黑影一侧跃了出来。
速度快疾,迅若光射,偏无声无息。
“来的好”毕迡鞎大喝一声。
也不待那黑影落地,径自一步跨出,足带腰,腰携身,身裹拳。
普普通通,平常无奇的跨步冲拳,却是毕迡鞎浑身之力的全力一击。
“嘭”的一声巨响。
黑影撞在拳头上,感觉好像静止了须臾,眨眼,黑影飞远,凌空跌出十几丈远。
黑影落地。
众人看清,原是一位海部的蛇族。
燕栖舞咦了一声,道“竟是虬蟒一族。”
“虬蟒一族很厉害吗”高洋对妖族了解不多。
之前,他一直盯着站在库玛身后的孟韶华。
此刻不过随意一问。
与此同时,孟韶华也看见他肩上的通明,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想。她知道通明是逐天帝子嗣,决计不会背叛高大哥,另投妖族。
所以对面那尖嘴毛头之人,定是高大哥假扮。
只是见到高洋身边莺莺燕燕之多,一时又不免愀然不乐。
反之,燕栖舞这厢却欣然不已。能为高洋解答问题,似乎便有极大满足。
“倒也不是。只是虬蟒一族素以力大闻名。那小狻猊纯以力量,击飞虬蟒。简直骇人听闻。
可见他的狻猊血脉极为纯厚,弄不好是个半血狻猊。”
“半血这又是怎么解释”
高洋再度听到一个不知所谓的名词。
这段时日,他忙于修炼金乌秘术与神庙的炼丹术,妖族人尽皆知的常识,倒无暇理会。
燕栖舞道“所谓半血。就是这个小狻猊体内有着一半的狻猊血脉。”
高洋道“他既是小狻猊,又是狻猊族人,自该是狻猊,怎么又有一半的说法”
高洋越是不懂而问,燕栖舞越是高兴。
好像唯有这样,方可让她和高洋多说几句话。
同时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才华见识。
答道“狻猊可是太古神兽。传闻狻猊成年即有神之战力。你想,毕迡鞎虽然年青,但在族里也该算成年了吧。可他又哪来神之战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什么狻猊,什么龙族,或是我的金乌族,其实每一个人都是在自吹自擂,故意把自家祖宗吹嘘得很厉害。
其实,他们包括我,未必有多厉害。是也不是”
“不不,这个我可不敢说。乌洋哥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是说,每一个传说中的神兽其实均属于惊天动地,神通无边的传奇神话。
至于他们的后辈为何变得孱弱,其实是后辈血脉变淡了的缘故。
譬如毕迡鞎,我说他半血,不定已然有些夸张。
兴许他只有真正狻猊的百分之一,或者是千分之一血脉。是而,这淡薄的血脉,只能说他们跟太古狻猊有一些血脉关系。
至于可以获得多少神通和力量,则取决于他们的血脉浓度。”
“嗯,这倒是说得通。只是我的金乌血脉,却不知得了太古金乌的百分千分还是万分”
高洋不由自主臆度自己的血脉浓度。
虽然血脉得自灵乙,但当时只有区区一细管。
试想,太古金乌一旦升天,如同大日凌空。
偌大身躯,抽出来的血液,想必如江河湖泊般广大。
回想自己仅得了一管血脉。如此一比,怕是只有亿万分之一。
念及于此,当即意念联系灵乙,询问此事。
灵乙答道“宿主,你那一管是精血。精血你懂吗一头金乌倘然把浑身血液浓缩凝聚,顶多只有十滴。
宿主的一管精血,不下十数。你自己算算,你的血液浓度,应算多少”
“这么说,我的血脉浓度不是百分,十分,而是翻了几倍”高洋又问。
着实狐疑,百分百吧,算是一头金乌。
那么远逾数倍,却不知该是什么
难道自己属于金乌里面的精英
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特异改变。顶多战力逆天。
却听灵乙回答“是的,宿主血脉浓度远超寻常金乌。
一旦觉醒了所有血脉,宿主可谓是古往今来,洪荒宇宙一等一的金乌神兽。
纵是天底下第一头金乌也未必及得上宿主。”
“这么拽”
灵乙越是说得天花乱坠,高洋越是将信将疑。
第一头金乌都比不上自己。那自己算什么
金乌老祖
金乌神祇
金乌上帝
抑或是太阳之子
真他么会忽悠。灵乙现在也不老实。拍起马屁来,没个范畴。
正忖思。
燕栖舞道“乌洋哥哥的血脉定是纯厚无比,不然乌长老焉能这么整日价的笑嘴常开。
想来,乌洋哥哥的血脉保不住比乌长老还要纯厚三分。”
高洋呵呵一笑,“这话万不能教乌老听见,否则保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燕栖舞捂住嘴,偷眼看了下远处的乌无声。
其状之俏之媚,委实不亚于雪箬、顾宁之流的人族美女。
高洋心道,燕族女子都这么娇媚
再想想艳名在外的狐族。
此刻小雪狐尚是兽身,已然惑得释然神魂颠倒。
日后恢复人身,小和尚万一把持不住,怕是非不可。
他神思纷飞。
场边的金鹏王忽道“好一个毕家小辈,居然一拳便击败了一头虬蟒”
说着,颇为赞叹地看向擎雾。
擎雾欢喜而不形于色。淡淡地道“侥幸侥幸”
前次毕迡鞎输了于金乌族裔,狻猊一族抹了好大一片黑。今日人前显威,总算争了口气。
敖广烈道“你家这头狻猊很不错,还在这侥幸什么我看纯属是矫情。”
擎雾一笑。赢了就该有气度,犯不着跟输者争论。
敖广烈又道“那虬蟒是宫家后裔,叫做宫三。早年犯了家规,赶了出来。
否则,若有宫家的培养,这个宫三未必敌不过你家小狻猊。”
擎雾笑着道“敖兄,说得正是,老夫早就言明,赢得侥幸,赢得侥幸啊”
敖广烈瞅了他一眼,很是鄙夷。
擎雾神色自若,视若无睹。
敖广烈不无讥讽地道“无怪狻猊一族在狮部远超貔貅一族。有你这样滑不溜俅的长老坐镇,光大狻猊族,指日可待。”
场外人念头各异。毕迡鞎为人淳朴,赢了就是赢了,考量不到这么多想法。
再度大声喊道“还有谁快点上来打完了,俺要去吃饭了。”
此话一说,前半截,让人气炸,后半截,又让人不得不笑喷。
这刻,辰时刚过,大伙都用了早膳过来。他说要去吃饭,却不知用哪门子的膳食
“我不服,咱们再打过。”
说这话的正是被毕迡鞎一拳打飞出去的虬蟒宫三。
这是一个人身蛇尾的妖族。尖尖头颅,细狭眼睛,上半身赤口满覆铜钱大小鳞片,脸色阴鸷,眼神癫狂,朝着毕迡鞎大喊大叫。
“你你不是俺对手。再打也没用。”毕迡鞎不屑地道。
“我是不备,重新打过,我一定能赢你。”
毕迡鞎正欲再说。
擎雾道“毕迡鞎,再打一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知道了,大长老。”毕迡鞎答道。
指了指宫三。
“那你来吧。不过可要留意点,俺可不会手下留情。”
“不必你留情。我虬蟒一族,绝非弱者。”
宫三咬牙切齿道。
众人均看出,不知何故,这家伙情绪很是不稳,然而强者比武,重在心境。
如疯似癫,出手威力固然不小,但对手倘若避过你的头几招,抱着消耗心思,早晚让其精疲力竭。
此刻无人看好宫三,毕竟这家伙前一次猝袭,输得极惨。
宫三为人猖獗,说话激昂。闻到比武开始,立时变得沉稳,迥非前一次那般轻意疏狂。
“唰唰”声响起。
他的蛇身疾速在地上游动,蛇尾嘶嘶作响,犹如细小弹簧,左右摆动。
“咱们虬蟒一族擅长枪法”
宫三边走边说,双手在胸前虚抱,掌心三尺间,赫然出现一根色泽黝黑的狰狞长枪。
枪杆上布满鳞片,枪尖下有三枚倒钩小枝,钩尖明亮,曲弯如月。
这些构造于长枪来说,也属寻常。
最诧异的是,这杆长枪枪尖由中心开口叉,宛若巨蛇血盆大口,中心处又有一条细细柔柔的小枝,如同蛇口吐信,殷红如血。
大伙古怪的是,这家伙先天修为,本不能使用灵兵。
只是这杆怪枪的出场方式像极了灵兵。
委实教人称奇。
毕迡鞎耿直异常“你这是灵兵吗”
宫三摇摇头,续道“我虬蟒一族生有异袋,可藏随身兵器。”
毕迡鞎颔首。又问“这枪怪得很,想来必有异招。俺倒是对接下来的比斗生了兴趣。”
宫三阴笑“就怕你永远忘不了今日的这杆枪。”
远处的敖广烈嘿嘿一笑“无怪宫三被逐出宫家。原是偷学了许家的盘蛇十八探。”
擎雾也道“老夫就是说嘛,宫大执掌宫家,这宫三为其弟,血脉纯厚自不必说,岂会自折长城。”
金鹏王向敖广烈道“你们海部的许宫两家怨怼万年。虽然同为蛇族,却跟死敌不遑。
宫三偷学许家秘技,也不知是他本心,还是家族授意”
敖广烈道“不管什么原因。宫三偷学许家秘技。即便是宫大指派,也绝不敢认。不然,两家之间势要死伤无数。”
擎雾道“咱们妖族向以团结著称。也就出了许宫两家这个怪胎。”
敖广烈回过头,似笑非笑“亏你夸言,据闻,狻猊一族与貔貅一族,相争数千年。
若非貔貅这些年势弱,你们狮部安能这么平稳”
擎雾懒得相争,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