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全冀州城皆知侯府添孙,父亲是三少高洋。但没一人能亲眼目睹。甚至包括冀州的文武官员。
就在第五日。
姬刚、闫芷蓉联袂而至。与此同时,也是高洋准备离开之日。
见到高洋,姬刚很欣悦。言道,本来极难沟通的巴州白家与枯骨教相继自愿加入了抗魔联盟。
又从白慕银与崔莫邪的叙述上,知道皆是高洋的功劳。
这番前来,既是探望霈儿,也是特意向外孙儿道谢来的。可谓一举两得。
说道这里,姬刚兴奋不已。
大乾自立朝,便有各大超级宗门与之分庭抗礼。甚至某些地域,朝廷之令,远不及宗门令谕。
作为第一个纳各宗门、世家为一体的帝皇,这番大业,绝不亚于建立大乾的太祖。
见到首功者高洋,姬刚一改以往城府,忍不住喜形于色。
高洋随意说了几句,又把远古战场上偶然搭救崔莫邪,以及毙杀白吟袂之事讲了一下。
自高霈出生,好生陪了千星五天。然而掌管魔宗之事干系人域反击之关键。
万万延搁不起。
琐事说完,他即辞别家人与刚到的外公、外婆。唤出紫薇战车,径往南疆万绝岭而去。
望着天边紫弧远掠。
姬刚不无感慨,“偌大人域重责居然由洋儿一人挑起,委实教我等汗颜。”
“哼,那是我家丽敏教得好”即便伉俪复好,闫芷蓉仍会不时出言刺他。
姬刚讪然。
高怀德道“父皇、母后,不如先去见见霈儿。”
姬刚颔首,女婿晓事,知道帮自己解围。
及后,两人在女儿处见了高霈,同样为其妖孽惊愕难当。
姬刚更是试了一下,骇然发现,出生只有五日的高霈已有宗师修为。
只是修炼的功法甚是神秘,问他,他也不知。
直道,在娘胎里便这样运行。出来后依然如故。
反正这样去做,他就觉得身心舒畅。
姬刚又问千星,知不知道霈儿的神秘功法出自何处
千星茫然。
她只明白,儿子娘胎里就懂事明孝,至于修炼何种功法费尽思量,大体是魔界脉络与人域脉络的结合。
就如先天生的法门。从无人教过。
但这一点,她谨记夫君嘱咐,并未言明,径自装得与大伙一样迷迷糊糊。
姬刚见问不出什么,遂也作罢。又道“霈儿如此聪明可爱,天生明理,不如往乾京,接受皇家教育,你们看如何”
“这个这个”高怀德作难。
他意在隐藏高霈,待其成年,再与同僚介绍。此际去乾京,岂不众人皆知
况且霈儿通事明理不假,却要看对谁万一有皇族惹衅,或者打伤皇孙皇女,依高家现今威望,固然无惧,也麻烦得紧。也让二老难做。
看向闫芷蓉,期颐她能反对。
孰知,闫芷蓉见到高霈,万分喜爱得紧。
皇宫寂寞,有个小孩儿陪着,当真可添不少乐趣。
姬刚所议,正中下怀。
便这时,姬丽敏道“不行,不行我家霈儿尚年幼,离不得母亲。即使要去乾京,起码过几年再说。”
闫芷蓉眉头紧锁,装作灰心丧气,“女儿啊,寻常人家在娘这么大年纪,皆是儿孙承欢膝下。
你父皇呢又要忙于国事,宵衣旰食,无暇作陪。可怜娘在深宫,形单影只,若你能答应让霈儿相陪”
没等她说完,姬丽敏道“娘,你莫要演了女儿看过官府邸报,知道在父皇的教导下,皇兄已然开始理政。你和父皇两人,整日价相对,据说忙得连几位皇孙的晨昏定省,都无暇接见。
霈儿若去皇城,一来少不了占用了你和父皇的闲裕,二来嘛,他武功太高,岁数又小,兴许不知轻重,难免伤了宫里人”
姬丽敏一番话有理有据。
闫芷蓉无奈。只是脸颊上明显带着不高兴。似乎女儿违拗其意愿,让她深觉不孝。
姬刚与高怀德相视一笑。
两个女子都是刚脾性之人,别看现在母女生嫌,下一刻不定就好得蜜里调油。
果然,最终姬丽敏答应了过几年,待天下太平,一定带霈儿回皇都探望父皇和母后。
闫芷蓉也道过几年亦好。
母女皆大欢喜之后,千星也暗自窃喜。
她何尝舍得霈儿远去乾京。夫君去了魔界,假如再母子分离,让她怎生活得下去。
高洋一路风驰电掣。
很快去了枯骨教总堂。临往魔界之前,他想和孟韶华会上一面。
一来解己相思之渴。
二来,向其阐明千星之事。此一节万难退避,总要面对。
可惜扑了个空。
问过崔莫邪,才知孟浩然携着妻女前日刚走。
原想回都天山,或去天魂城,但念及魔界的确兹事体大,万不可耽搁过久
只好悻悻然驾起紫薇战车进入远古战场。
这次也没立时去寻空间通道,而是去了帝陵。
他要听听二十八宿的建议,特别希望他们可以派出几人与自己同去魔界。
他这里刚进入帝陵。
大殿外角木蛟等人先是感知有强者前来,颇为惊诧。待见是高洋,少不免喜出望外。
细想一下,高洋得紫薇传承实没多久,竟已具天人战力。按这速度,紫薇帝宫重振雄风,指日可待。
众星君欢喜不已,也没多加隐藏,齐齐显身,直接在地宫门口静候。
见到二十八宿,高洋行礼。
二十八宿急忙还礼。
角木蛟郑重其事道“你乃大帝传人,是咱们的少君,万不可如此多礼。”
高洋笑笑,礼多人不怪。况且,他本身就非嚣张跋扈之辈。
当即把来意向角木蛟说了。言道,自己前数日流落魔界,甚是侥幸的已然颇有基业,就是帮手寥寥,亟需有人相助。
角木蛟闻言,难免不可思议。
前数日去魔界,今时已立基业我去这是赤果果的炫耀。
魔界,昔日天庭崩溃的两大强敌之一。面对神魔如潮似涌的进攻,独尊三界的天庭节节败退,最终放弃九重天阙,回归仙界。
不意,尚在考察阶段的大帝传人,如今说在魔界已有基业
也是,人域出来的,没见过多大世面。兴许有了一亩三分地,便以为自己很厉害。
见其久久无语。
高洋道“角木星君若有为难,当我没说,不必如此碍于情面,难以启齿。”
角木蛟不信高洋能在魔界开创多大局面。可有些话又不好明说。免得有大不敬。
“少君,说实话。咱们二十八人的职责名义上是守护大帝之陵,实质在此专为看守传承之路,然后寻找大帝传人。
但三月之后,恰是换班轮换之刻,届时由后卿星君前来守陵。这会若跟随少君同去,不免让人察觉。故而属下才为难。”
说完。
心道。
我这么说,拎得清之人多半就会知难而退。
魔星后卿听到这名,高洋无来由想起嬴勾。也不知那僵尸之王现今如何了倒是许久不曾显身。却不知有无回返天界,或者仍在人域厮混。
思忖间,在旁的亢金龙道,“老大,少君亟需人手,三个月后不免晚了些。咱们不如先匀一些人,譬如”
说着,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
“我、我”玄武宿的危月燕第一个伸手。这家伙脾气火爆,着实不耐待在帝陵。
尤其临近守陵期满,心情越发澎湃。恨不能即刻驰骋寰宇,耀武扬威于诸天万界。
斗木獬朝他看看,“闭嘴,听老大怎么安排,哪来你说话的份”
他也想出门一游,一是生来不喜出头。二是危月燕的张扬与不识相,让他甚是不满。
危月燕最是惧他。
当即讪讪不语。
被他们一闹。
角木蛟不好再当面婉拒。
暗忖,遣些人去也好,顺便就近考察少君为人行事。若真能辅助,紫薇宫暂且尊其为主,也算给众兄弟一个交代。
此际别的星君均沉默不语,唯独危月燕毛遂自荐。
瞄了斗木獬一眼。
角木蛟心说,斗木獬为人秉公,行事有章,有他领头,决计无虞。
当下对亢金龙道“权让玄武宿随少君去趟魔界。”
亢金龙错愕。
他原只想选拔两三人。孰知老大要么一口拒绝,要么一下派出四分之一,足足七人。
忍不住道“老大,会不会太多了”
角木蛟道“咱们二十八宿许久没人前显威,正好守陵之期不足三月,且让玄武宿出去耀武扬威一番,好教仙庭知晓,咱们紫薇宫并非没人。”
亢金龙道“后卿是自己人,倒是无妨。可后卿来时,不知仙庭会否有官员作陪。
小弟生怕到时有人作祟,说咱们四象二十八宿没好好守护帝陵。如果骤然没了玄武宿,少不免引人瞩目。”
角木蛟笑道“无妨,前两日我与后卿君业已音讯互通。他道,自己已经出了仙庭,正好先去各处天界遗址凭吊一番,然后会迅速赶来。
我让玄武宿追随少君去魔界,一来四象里面,唯独玄武宿连体防御最高。
二来,等咱们回去,融合完本体,可用四象之法,牵引玄武宿过来融合本体。
如此可大大节省时间。若是随意选拔,四象之法无疑作废。途中来回又耗时过久,亦易耽搁少君大事。”
所谓四象之法,即另外三象施法,可凑齐另一象的虚拟之状,届时,另一象之人自动归位。无须赶路。
亢金龙点点头,心知施展四象之法时,另外三象缺一不可。
譬如他们青龙宿七星君,倘若少了任何一人,青龙宿便不齐整。
不齐整的青龙宿,与白虎、朱雀,即使施展,玄武宿也很难通过法则互引之力跨越空间而来。
大伙怎知,危月燕的突然举止,竟真的让他得到了出门契机。不仅单他一人,且是七人同去。
一时,人人羡慕。
其中尤以翼火蛇最是嫉妒。
谁愿意枯寂无聊地待在一处地方。固然不会老死,然而此间寂寥,足以让人窒息枯燥。即便仙人也一样。
刚要张口说话。
井木犴传音给她,“老大已经分派完毕,莫要多嘴。”
翼火蛇听话的不语,然而脸上愤愤,溢于言表。
大伙没理会,皆知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亦快。
眼见当真得到七位强援。
高洋兴奋不已。
忙向角木蛟致谢。
角木蛟客气道“少君不必如此。你既是大帝传人,便是咱们的少主。为你办事,理所应当之至。”
说实话,他又何尝不想出去。无非肩上重责,让他不得已留在这里指挥众人。
要知,二十八宿里面没一个家伙简单。昔年未受天庭赐封之际,无不是恣意天地,狂肆妄为之辈。
倘若没他坐镇,不说其余三象,就是青龙宿,也保准各有主张,互生不服。
早晚人心涣散,一盘沙子。
昔年大帝战死,仙庭不是没人拉拢,更有数位天君提出许多厚遇。
若非角木蛟沉得住气,兼且大伙数十万年聚在一起,习惯同出同进,同生共死。
怕是二十八宿,早被天君们挑得四分五裂,空有名头。
他接着又道,“前数日,我也曾接到北极玄宫的令谕,言道,西方极乐世界欲图前往魔界解救被魔皇困住的佛陀。考虑到魔界实力强横,故此佛门求告能否遣派仙族襄助。”
高洋一怔,这还是第一次佐证了佛陀确实被温布刹擒获的消息。
佛陀实力如何,权且不说。单是佛界之主,却落入魔皇之手,可见当今魔皇的战力,着实不同凡响。
他道,“北极玄宫可是勾陈大帝麾下”
角木蛟颔首,“少君定在困惑,北极玄宫明明和咱们紫薇帝宫不分轩轾,何以能下令谕给咱们”
高洋颔首。
确实费解。
角木蛟解释,“北极玄宫之主勾陈大帝其实陨落得更早,无奈他有弟子凌天大仙。一朝晋升帝阶,如今已号称凌天上帝,更被仙界各方尊为仙帝。
而咱们紫薇,青黄不接,后继无人,虽然王者众多,可本体与神魂遵道祖之令,各分两地,漫说与凌天上帝的北极玄宫相比,就是其它的小势力,也比不上了。”
说到这里,他面露哀色,似悲痛于紫薇的人才凋零,江河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