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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手把手教你
    时雍不知狗子是打哪里来的,看它身上皮毛都湿了,拉着袖子为它擦了擦,又轻轻抱住它的大脑袋,怜爱地顺了顺毛。



    “饿了吧?走。我们去找吃的。”



    大黑跳起来扑她的腿,嗷嗷有声,狗脸上满是兴奋。



    时雍笑着看它,“这两日去了天寿山,也没见着你,是不是饿肚子了?往后你别离开我了,就跟在我身边……”



    大黑也不知有没有听懂,拼命摇尾巴。



    这些日子,只要时雍召唤,大黑就会出来,可是它总会适时地离开她,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与她格外亲近,时雍觉得狗子是为了保护它。



    “时雍的狗”,“黑煞”,像两个烙在它的身上的烙印,大黑与时雍一样是公敌,大黑不跟着她,是怕受牵连到她……



    时雍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屠勇和娴娘。



    “你别怕。我如今投靠了锦衣卫大都督,便是要堂堂正正的养你。只要我是赵胤的人,你看哪个不怕死的敢说三道四?”



    大黑吐着大舌头,就像听懂似的,扑到她腿上撒欢。



    时雍养它那么久,对它的情绪极是了解,见状微微一笑,“等我们帮他破了这桩案子,就远走高飞,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快快活活的……”



    咕咕!



    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



    时雍抱歉地看了大黑一眼。



    “我身上没钱,你随我回家去取钱,然后我们去买肉吃。”



    大黑耳朵动了动,抬起脑袋看她片刻,摇摇尾巴,身子一扭突然跑远。时雍唤它两声,大黑没有理会,很快消失不见。



    这狗子!



    时雍笑着扭头,神色微微一变。



    墙角有衣摆晃动,一瞬即逝。



    不知是哪路神仙?



    时雍眉头一扬,只当看不到,选了人多的大路继续往家走。



    不一会,大黑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嘴里叼着一只鹦鹉,献宝似的奔向她。



    时雍一看到鹦鹉就条件反射地竖起了汗毛。



    “大黑,这东西你打哪儿弄来的?”



    鹦鹉已经死了,大黑低头乖乖地将死鹦鹉放到时雍的面前,又退开两步,摇着尾巴讨好地看着她。见她不动,大黑扑上去,将鹦鹉的鸟毛扯下两根,然后仰着头,狗脸上竟有几分显摆的得意。



    “你……让我吃?”时雍试探地问。



    大黑尾巴摇得更欢快了,舌头淌出来全是口水。



    仿佛在说“麻麻,你看我都舍不得吃,全给你了,我是不是很孝顺?”



    时雍歪了歪头,对上大黑的视线,确定它当真是这个意思后,有些哭笑不得。



    她家狗儿子是从哪里观察出来她喜欢吃鹦鹉的?



    时雍弯腰摸它脑袋,“我不吃,你吃。”



    大黑欢快地嗷呜一声,扑上去叼走鹦鹉,转瞬又消失在时雍面前。



    时雍不管它,径直回家。



    刚到宋家胡同,狗子不知又从哪里钻了出来,狗嘴上还挂了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给时雍叼来一个精致的绣花荷包,放在地上,就跑远了。



    “……”



    时雍看着它高高翘起的狗尾巴,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银子,脑门嗡的一声。



    没想到,穿越重生到如今,她竟然要靠一只狗来养活。



    ————



    无乩馆。



    杨斐将后院的鹦鹉数了无数次,紧张得呼吸都重了。



    “谢放!”



    他大声叫着,跳着脚蹦到谢放面前,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喘着大气,话都说不利索。



    “爷新养的娇凤,没,没了。”



    谢放刚洗了澡出来,见状来不及擦头发,连忙跟他一起去后院。



    “怎么回事?”



    数来数去,鹦鹉确实少了一只,正是赵胤的新宠。



    杨斐吓得脊背冒汗,“我去的时候这鸟就没了,不是我放飞的啊。”



    顿了顿,杨斐转眼四处张望。



    “你有没有看到黑煞?会不会又是这畜生来害我?”



    谢放斜他一眼,“畜生没那么记仇。”



    “也是。”



    杨斐摸了摸脑仁,挨军棍都挨怕了,嘴瘪着,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放。



    “哥,你得救我。”



    谢放看他一眼,“我去和爷说。”



    “不要——爷会揍我的。”杨斐拖住他,那脸皱起来,就差号啕大哭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轮到我喂鸟,它就逃走了。”



    谢放用力将手臂挣脱出来,“跟爷说,是我不小心放走的。”



    说完他大步离开,杨斐站直身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捏了捏假哭时皱酸的脸,笑得一脸灿烂。



    “傻子。”



    ————



    走过长长的亭廊,谢放在走进赵胤内室的时候,心里也没有把握。相比于总是闯祸的杨斐,赵胤对他很宽容,谢放跟在他身边有四五年了,从来没有受过处罚。



    可今日……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凉意就压过来,谢放心里收紧,眼皮都重了不少,不敢抬头看他。



    “爷,娇凤被我不小心……放走了。”



    他说得艰难,单膝跪下去,等待处罚。



    赵胤单手拿着一卷书,天光打在他身上,面容看不真切。



    “杨斐呢?”



    谢放道:“今日我替他喂鹦鹉……”



    “嗯。”赵胤面无表情,声音一点波浪都没有,“回头让杨斐自领二十军棍。”



    谢放怔住,猛地抬头,“爷——”



    赵胤抬手制止,表示不愿再听。



    “去传阿拾。”



    谢放狠狠掐紧手指,看赵胤翻着书一言不发,心知杨斐这一顿打是挨定了,一面自责一面试图揽责。



    “属下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爷的眼睛,但替罪之事不怪杨斐,是我主动帮他请罪的。若爷要罚,就罚我吧,属下愿帮杨斐领受二十军棍……”



    赵胤搭在书上的手指微微一顿,慢慢抬头看向谢放,视线深邃得谢放深深垂下头,不敢再抬起。



    静止好久,那本书突然飞了过来,直接砸在谢放的头顶。



    “杨斐屡教不改。你再帮他争辩,本座便重重罚他。”



    谢放垂着头,不去摸被书擦破的额头,也不再为杨斐求情,只是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固执、刚硬,一言不发。



    良久,



    赵胤挪开眼,手慢慢放在膝盖上。



    “罢了。饶这狗东西一次,去传阿拾。”



    ————



    时雍睡了个饱觉,醒来已是午后。



    大都督召见早有所料,她打着呵欠就去了无乩馆。临走前,她从床底下“刨”出几块碎银,其中一块给了王氏,在她复杂的眼神注视下,从容地出了门,去肉铺买了一块肉喂给大黑。



    那个绣花荷包里的钱,时雍没有动。



    不义之财不可取。



    时雍寻思,回头叫大黑去还了。



    无乩馆一如既往的宁静,今日天气尚好,白云高远,阳光从亮瓦落下,衬得端坐的赵胤丰神俊冷,眼瞳漆黑如墨,如若神门中人。如非时雍深知他的狠辣手段,恐怕很难将这般美男子与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大都督相对应。



    “来了?”



    时雍迎上他居高临下的冷眼,福了福身。



    “不知大人叫民女来,所为何事?”



    赵胤看她一眼,“又装傻?”



    语气不善呢?时雍望向侍立的谢放和杨斐。



    只见杨斐面白如纸,谢放低着头,一动不动。



    内室安静得有些诡异。



    时雍莫名想到大黑吃掉的鹦鹉,轻咳一下,回避赵胤扫来的冷眼,平静地道:“大人叫我来,是为了捉鬼之事吧?我今晨回家,为此思虑良久,辗转难眠——不过,真让我想出个法子来。”



    赵胤嗯声,示意她继续说。



    时雍淡然一笑:“我细捋了近日发生的几桩案子,想了个详尽的捉鬼之计。只是,此事说来复杂,三言两语怕是说不清楚……”



    赵胤看她片刻,朝她招手。



    时雍愣了愣,走到他面前,赵胤再看向谢放:“笔墨。”



    谢放和杨斐一左一右在案几上铺好纸笔和砚台,然后退开。



    看这阵势,时雍微微一愣,“大人,这是做什么?”



    赵胤道:“说不清,那就写下来。”



    写?时雍脸颊僵了僵,“民女不识字,哪里会写?”



    “本座教你。”



    赵胤低沉的声音刚出口,时雍便觉得手腕一紧。



    她扭头不解地看着赵胤,他面无表情,往她手里塞了一只毛笔,而后掌心慢慢下移,捉住她握笔的手,牢牢控住,修长的身子从背后圈住她,气息覆盖般笼罩上来,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



    “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