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本是围着抱怨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听闻她这句话瞬间亮了眸子看过来。
“我怎的了?”舒清妩皱起眉头,她不过进来躲个雨,也不知怎这般好巧不巧碰见这刘芸儿。舒吱吱听见她声音,也探出脑袋抱怨:“吱吱。”又是这坏女人,有她在一定没安稳。
果不其然,没等沉寂两三秒便听刘芸儿声音再起。
她不可置信的眸子在舒清妩和陈深面上掠过,不知有意无意拔高了声线,就连方才瞌睡的掌柜都抬起头来。
“芸儿知道舒姐姐早便到了适婚年纪,但、但这大庭广众之下便和男子拉扯,还如此亲密的拥抱,未免!”她顿了顿,因愤怒脸颊染上薄红,衬的模样更加动人。眉目流转间看向舒清妩的神色竟充满失望,“若是先生知道了…”
听她提起景司言,舒清妩眉头便更深。
不待她出言反驳,旁边陈深先一步道:“景先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我们都是朋友,又怎会互不信任?”
他这番话说的极其高明,既撇清他和舒清妩的关系,又暗示刘芸儿的多余。
“吱吱!”陈神医好样的!
舒吱吱探出一只小爪,颇为殷勤地给他加油叫好。
而相应的,刘芸儿面上有一瞬间阴沉,舒清妩抓住这个机会骤然开口,“说起来,芸儿姑娘不是一直在景家伺候,怎的突然有功夫跑来这城西喝茶。”
打从方才刘芸儿出声,舒清妩便注意到她桌上杯盏。
清平街冷清,如今坐在这的都是前来避雨的小贩或百姓,唯有刘芸儿桌上摆了茶壶。而与她相对的那面桌上,同样立着杯茶。
许是察觉到她目光,刘芸儿眸中一抹慌乱闪过,但很快便被她掩下。
目光在舒清妩湿哒哒的衣服上掠过,只听她又道:“是先生看芸儿在家无事,便许我出来玩玩,说来也是缘分,没想到这般巧的遇见姐姐和陈大夫逛街,可惜先生不方便出来,不然若叫他看见姐姐定然也会觉得意外。”
她话音落,像是才察觉舒清妩身上异常,“咦?姐姐的衣服都湿透了,芸儿一直便在这茶楼里坐着,竟没发觉外面下雨。”
“不如陈大夫你也一同上楼换换吧?方才见你一直护着姐姐,想来淋的雨更多,这半天气,若是风寒了可不好。”
舒清妩本是想换身干衣服的,但她不傻,若当真应了刘芸儿心意才叫洗不清呢。
退开一步躲过她的手,耳边陈深声音响起,“刘姑娘说笑了,我这大夫若连点风寒都管不好,岂不是叫人笑话了。”
迎上他带笑的眸子,刘芸儿不知怎的打了个寒颤。
她无端从陈深身上感受到一种危险,那是只有在赵良身上才感受过的。
眼看她面色青白交替,不待舒清妩开口便听耳边舒吱吱叫道:“吱吱!”妩妩,雨停啦!
果不其然,方才还轰隆作响的天空竟不知何时沉寂下来,隐隐有阳光透过云彩照射下来,抬眸可见天空中透露着点点彩光。
雨过天晴方见彩虹,说的便是此了吧!
拉了拉陈深衣角,舒清妩已然等不及离开,黏糊糊的衣服紧贴肌肤的感觉实在叫她难受。陈深一笑,心领神会的和她走出茶楼,临跨出门前还转头对刘芸儿道:“这一个人出来未免无趣,刘姑娘下回还是叫着景先生一同游玩罢。”
言罢,也不看刘芸儿发青的面色同舒清妩去寻了家裁缝铺,换下身上湿衣服。
大约又逛了一个时辰,舒清妩大抵将整个城西了解一番,她也听到不少关于城西冷清的真相。每个城市都会有各色商城经过,包括青城县和平安县这样的小地方。
也正因此,商人的资源可以说是分外珍贵。
青城街之所以繁华便是因此,可清平街却显少有外来客人到来,只因那相邻的平安县四处抹黑青城县名声,吓住来往客人,以此将所有资源拦截在手。
这等卑鄙的手段,传出来是如此的不光彩,但偏生平安县死不承认,以至于城西便一直这么冷清着。
“走吧。”听完平安街小贩的叹息,舒清妩转头对陈深道。
敏锐察觉她面无表情的神色,陈深不由微微勾唇。以他对舒清妩的了解,这平安县的点子,很快便不奏效了。
舒清妩雇佣的车夫是个驾龄三十来年的老车夫,也多亏如此白天的时候才未发生什么大事,总算赶在天黑前回到青城县。舒清妩先命车夫将陈深送回家,自己方才赶往舒家方向。
“刘姑娘。”瞧见刘芸儿进门,木若点点头。
并没有询问她白日去了何处,木若转头继续浇花,丝毫没有察觉她难看面色和微微攥紧的拳头。
三个多月了!分明已经三个多月了,可不论木若也好,景司言也罢,仍旧对她这般客气!就像个外人!
勉强扯出一抹笑,刘芸儿道:“我闲来无事出去逛了逛,瞧见几家没吃过的铺子,便给先生带了些点心。”
“姑娘回来晚了些,先生已经吃过,这些糕点还是姑娘自己留着罢。”瞥了眼她手中油纸包,木若歉意一笑。偏生刘芸儿却像没听懂他的话,“无妨,都是些小点心,我拿去给先生尝尝便可。”
“先生现在可是在竹屋看书?”
眼见他举步朝竹屋走去,木若也不好再拦,点头应了一声便没重新忙活。
还未走到竹屋前,刘芸儿便从半开的窗户看见景司言那轮廓分明的下巴。他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竹卷上轻轻抚过,动作温柔似在擦拭一件上好珍品般。
这是景司言一个人时惯做的事,没有舒清妩存在,他眼前便始终是昏暗的。
那竹卷上是用刻刀刻印上去的一行行小子,有的记录书经,有的则是论道,凭借手指的触觉去猜测上面内容,这样即便木若不在他也能打发时光。
看了一会儿,他抬手去摸索杯盏,许是看书太久,手指略微有些酸涩,无一将杯盏碰倒。
哐啷一声响,刘芸儿赶在杯子掉落前将它接住,细嫩柔胰自觉便抚上景司言大手,“芸儿来服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