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扬声斥了一句侍卫,叶仟骅转头将眸子看向朱太妃,英俊面容上勾出一丝笑容,“听闻太妃前些日身子抱恙,现在可是好些了,想着来朕的御书房走走。”
“劳圣上关心,哀家这一身老毛病了,能好些便是赶着运气不错。倒是圣上,听闻圣上这儿出了些事,哀家才特意来看看。”目光落在地上跪的两人,朱琳轻笑一声,“这不是于大人?这大夫人是怎的了,看着面色不太好。荣嬷嬷,快去叫太医。”
“不、不用劳烦太妃了。”女人先一步打断嬷嬷动作,一张脸上满是惶恐。
“既然太妃有事同圣上商量,微臣便和家嫂先行退下了。”旁边男人接道,拉了妇人便打算起身,却听那道娇媚声音再次响起——“慢!”
“太妃有何吩咐?”迎上那双魅人凤眼,于大海飞快低下头。
倘若不知眼前人身份,万万想不到她已四十有余。
天生一双媚眼,流转间皆是风情,皮肤细腻白皙,不知是保养得当还是珠宝折射,映的光彩照人。再低头去看身旁三十来岁的妇人,当真是格外反差。
“哀家并无事同圣上相谈,于大人不如留下,正好谈谈关于那位美人的事。”
兀自寻了位置坐下,安龚识趣的吩咐婢女准备茶点,趁了这个空档,只听朱太妃又道:“于美人入宫一年,虽未做任何贡献,倒也乖巧本分。如今突发意外,哀家觉得,圣上理应给于家人一个说法。”
迎上她带笑美眸,叶仟骅不由挑了挑眉,“朕也如此觉得,因而下葬于美人特意吩咐予以昭仪之礼,于大人觉得如何?”
从八品妃子到正三品的待遇,不论因为什么都足够叫于家这等小官员背景沾沾自喜。
于大海刚要开口应答,朱太妃已然先他一步道:“人都死了,再追以昭仪待遇,圣上觉得可有意义?”唇角仍勾着浅笑,看着却无端叫人觉得后心一冷。
“依哀家看,圣上理应追查真相,与其计较用的什么法子厚葬,这害人之徒就不应当付出代价?”
“朕不明白太妃之意,于美人本是暴毙宫中,何来被害一说?”叶仟骅冷笑出声,态度也强硬起来。
两人看似都相敬如宾,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暗潮涌动的危险。
其中当属于大海最为无措,妇人哭啼声萦饶耳边,叫他本就慌乱的心情更加紧张。
“圣上是当真不知还是决心包庇?宁肯牺牲自己的女人?”朱太妃开口,叶仟骅也不甘示弱回击道:“太妃是听了哪家流言,这从未证实的东西可不能轻信啊。”
“要说轻信流言,哀家倒觉得是于美人亲信的圣上才是。”
安龚面色一沉,奈何眼前人的身份根本容不得他轻易得罪,一双眸转而看向叶仟骅,“圣上!”声音中的急切俨然是在暗示将朱太妃请离。
眸中暗色一闪而过,叶仟骅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只听一道微弱声音已然响起:“圣、圣上。”两道目光同时落向于大海,看得他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微臣觉得…”
“圣上应给于家一个合理结果,而非包庇舒家。”朱太妃冷冷开口,娇媚声音没了往日动人,反倒能听出一丝威严。
到嘴的话被堵住,于大海动了动唇终是低下头去。
“一名正值桃李年华的姑娘被奸人残害,圣上却视若无睹,可想过宫里其他妃嫔是何想法?或者,圣上并不在意于家人又是如何悲恸。”
她眸子落在于大海旁边妇人身上,带着一丝怜悯。
妇人模样不差,想来年轻时也是一朵名媛。只是眼下却格外憔悴,一头青丝明显可见几根白发,大而美的眼睛不见分毫神采。她皮肤微微暗黄,眼睛下青灰一片,眸子里满是血丝。
朱太妃眸子不由闪了闪,恰婢女走进将热茶递到她手边。
“去。”抬手示意身旁嬷嬷,朱太妃话音落下瞬间,在所有人惊诧目光中,只见荣嬷嬷端了那杯茶水递到妇人手中。
热气蒸腾熏着她的眸子,不由叫林氏顷刻泪崩。
“臣妇,谢过太妃!”她手捧杯盏,整个人伏在地上,瘦弱身子因为哭泣而微微颤动。
叶仟骅眸色微变,不带他开口已然迎上那双桃花凤眼,妇人微微勾着唇角,似在讥笑他的无能。“还请圣上看在哀家面上,调查真相,还于家一个公道!”
“请圣上调查真相!解开我家兰儿死因,还她一个公道!”妇人紧跟着开口,泪水遍布的脸上满是坚毅。
“大嫂。”于大海本想再说什么,眼见妇人模样却是没了声音。
咚的一声响,妇人重重磕在地上,这结实一记,隔了扇门怕都能够穿透。安龚还想说什么,妇人仰头看着叶仟骅,已然再次哀求:“臣妇在这求您了!请圣上给兰儿一个公道,定要叫那暗害她的恶徒付出代价!”
“让舒家付出代价!”
哭诉蔓延了整个大殿,叶仟骅紧皱着眉头,一张俊脸上清白交错。
“听闻圣上已经吩咐准备下葬事宜,不妨等真相大白,再一道处理了,也好叫于美人泉下有知,安心合眼不是?”
迎上朱太妃面上笑容,叶仟骅只觉无比刺眼。
放在腿边的手不自觉蜷紧,直到青筋暴起,一层薄汗于额头沁出,他方才吐出口气,回道:“自然,一切听太妃吩咐。”
朱琳轻笑,纤纤细手掩了掩面,举手投足皆无比优雅。余光瞥见妇人面上感激神色,她方才道:“既然如此圣上可要快些了,虽说眼下快要入秋了,日子能凉快些,但未免于美人的身子发臭,不妨三天之内,圣上便将凶手处置了,叫大家安心。”
三天?!
叶仟骅眉头登时皱起,出口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冷怒,“朕既是答应了自然说到做到,何必非要定个三日之约,太妃是怕朕出尔反尔不成?”
“怎会,哀家只是觉得有刑部出马,三天时间绰绰有余,剩下时间便留给准备下葬于美人的一切事宜,岂不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