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哪来的大美人儿,怎的落到这副地步,和哥哥们一块被关起来了?”狱卒一走,便有囚犯忍不住出声。
那上下打量的目光似能穿透一般,淫邪之色根本不加掩饰。
‘呜呜,又被关起来了,这群恶心的家伙真应该快点处死!留在这恶心人!’识海中响起舒吱吱恼怒的骂声。
可惜它不能出来,不然准得上去将他们眼睛抓瞎,即便没有亲身感受,也着实被恶心的不轻,更何况舒清妩呢?
‘我可没叫你跟来?’阖眼作休息状,舒清妩幽幽道。
早在制定计划时,她便告知了舒吱吱,奈何这小家伙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平日倒格外黏人,叫着嚷着要跟她来。
‘没良心的女人,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听着它不满的哼唧一声,舒清妩不由微微勾起唇角。
她不是害怕孤单的人,但有这个小家伙在的地方总是不用担心无聊。
“先生当真舍得叫舒姑娘进了天牢?”
一座清雅院子,屋内焚了一座香炉,桌上正摆了棋局,黑子与白子皆为一人手持。“嗯?”景司言头也未抬,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拈起一只玉盏,温热茶水蒸腾着他的眸子,一时间似乎有些迷离。
木若飞快低下头,语气似有几分忧,“天牢之中鱼龙混杂,属下只是有些担心舒姑娘她…”
且不说此事并非舒清妩所做,一个姑娘家家进去天牢,这传出去难免不太好听。
他话音落下瞬间,墨色玉子“啪嗒”一声落下,正好将一圈白子包围。“不错,你去同天牢管事说一声,莫要叫她在里头受了委屈。”
“若不然…”他骤然抬头,一双黑眸清晰映了木若惊诧面容,声音冰冷似能将人冻住,“就莫怪我抄了他的家底。”
“是!”木若点头应道,起身便要出门,却迎面撞上一道高挑身姿。
木烟绕过他,径直来到景司言面前,“咚”一声便单膝跪下,“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舒小姐!”
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却不难从语气中听出自责。
“何错?”
头顶响起景司言淡淡声音,木烟脑袋垂的更低。
她奉命跟随舒清妩,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那日两人在巷间谈话她亦在场,后来于美人偷听逃跑,她本想去追,奈何巡城大典人数实在太多。可万万没想到当天夜里于美人会突然暴毙,倘若当时她足够上心,定然不会叫舒清妩落得如此境地。
一一数出自己错处,木烟沉声道:“请主子责罚,木烟愿承担一切责任!”
“责任?”
落下最后一子,景司言抬手拢袖,一双眸方才转向她,“你既是要承担责任,眼下便不是来向我讨伐。”
他语气平淡,面上不见半分怒气,却叫人觉得威严。木烟抬头,迎上那对清冷眸子,心情不自觉也跟着稳定下来。
外界那些流言日渐疯狂,倘若再不加以控制,只怕就算真相出来,仍少不了对舒清妩的骂声。她光想了来领罚,竟连这些都给抛之脑后…
“是!属下知晓,定当竭力弥补,待此事事了再向先生请罚!”
时间一天天过去,京城流言不知不觉少下很多,大街小巷不再贴布舒清妩的悬赏画像,包括先前那些大肆斥责的纸条也皆消失不见。
于美人尸身正式下葬,一切都按叶仟骅吩咐,谨遵昭仪之礼。当天,于美人之母林氏在人前可谓是哭得伤心欲绝。
于家人更是扬言要处决舒清妩以偿还于美人性命,此要求一经出口便被叶仟骅拒绝。
且不说舒家世代为国,舒清妩虽说才做了没多久的舒小姐,但一身血统却根本容不得如此轻率决定。而另一点则是因为…舒清妩并非是承认杀害于美人入狱,她是为自证清白以换取更多调查时间。
“呼。”吐出口气,叶仟骅不由抬手揉揉眉心。
于家人每日来他殿前闹腾,这般大胆不用说也知是谁在背后捣鬼。
“到底如何了?这都两日过去,怎的还一点动静没有,倘若再这般下去,怕是朕都很难保住舒家丫头了。”
这些天,关于舒清妩的骂声弱下很多,不知是谁大肆弘扬舒家正气,再说舒天溟刚刚抗蛮回来,自然便多了些说好话的人。
只是一拖再拖总归不是办法。
“方才太傅传了消息,应当就是今个夜里了,圣上放心。”安龚走上前轻道。
其实他们根本不清楚舒清妩的计划,眼下只能选择相信景司言。
点点头,叶仟骅不再说话,抬手拿起墨笔,目光在落向桌上一摞摞公文时,紧皱的眉头便更成了一个川字。
初秋的天黑的愈来愈快,约莫申时便似拢了层翳色,映的整个皇宫都阴郁起来。
而当墨色彻底染上天空,白云完全消失,取而代之是星星点点的明珠,散乱的点缀在头顶。一轮弯月高高悬挂,冷白月光洋洋洒洒的落下来。
整个天牢黑漆漆一片,好似玄龟背上结实的护盾,压制着这座城市最肮脏黑暗的一面。门口两边皆有士兵把手,一阵风吹过,他们分毫不动。
肃穆神态不由叫人相信这的严谨,却万万想不到此刻天牢内部——
狱卒们正兴高采烈聊天喝酒,一阵香味夹杂了红蜡燃烧的味道朝四周蔓延,却被天牢内浓郁血腥掩盖。
‘妩妩别呼吸!’
舒吱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提醒。
它话音刚落只听“咚咚”几声,欢笑瞬间消失,整座天牢静的像死了一般。
而白日看见舒清妩还各种闹腾的囚犯,此时也全都或躺、或坐的失去意识,只瞬间便叫舒清妩反应过来。
她连忙阖了双眼,脑袋往旁边一歪,装作一副昏睡姿态。
脚步…
鞋底轻轻碾压过地砖发出的细微声音,根本逃不过舒吱吱的耳朵。
那动静很轻,就像来人一样,黑色身影几乎与大牢内的景况融为一体,若非眸子里迸射的冷意,怕是根本不会发现他。
‘妩妩…’
眼见那人一点点朝舒清妩靠近,舒吱吱一颗心脏瞬间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