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训斥的话,她也并未有分毫凶狠,略带磁性的声音不由叫小蕾低下脑袋,只觉小脸发烫。
“是,是奴婢心思狭隘了,奴婢以后定遵小姐的话,那奴婢这就去拿火炉。”言罢,她转身便跑出房间。
当真是个单纯性情的小丫头。
确认毕莲已经没有大碍,舒清妩也起身出了房门。
她脚步隔了一层门板穿透进来,随着身形远去一点点淡下,直至消失。床榻上的人儿方才睁开眼睛,一双充血的眸子里忽明忽暗,似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一点点滋生。
时间飞逝而过,距离毕莲一事已经过去半月有余,在舒清妩要求各类补品齐上的条件下,她身子一天比一天好。
待到终于恢复行动能力,人已经比原先圆润一圈,一张小脸也终于看着好看了些。
舒芳斋依旧照常营业,不知不觉间却是已经在京城商业街占据了一袭地位,眼下百姓提起元宝堂,定然也会想起舒芳斋。更有甚者暗暗将两家店进行比较,已然暗示了舒芳斋发展之迅速。
一切都分外安定,唯独叫舒清妩难受的便是天气一点点冷下。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京城已快半年,此时出门,已经不得不裹上厚厚披风。即便如此冷风吹过,还是叫人觉得如小刀割过,带着些许痛意。
这日卯时三刻,天空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曦越过半开的窗梁,悄然无声地洒落到那紫檀大木床上。
一截皓白腕子伸了出来,撩开幔纱,鹅白里衣将其玲珑身躯完完整整的遮盖住。这般动人的舒清妩,除了小蕾、白术这等贴身婢女,旁人怕是根本没有那荣幸瞧见。
舒清妩起身,着脚,行至雕窗前,地上早早地便铺了红绒蚕丝毯,并没有什么凉意。
窗外静悄悄地,怕扰了院子主人休息,只门口立了两位婢女。风轻抚而过,只有院中挺拔的参天大树似是在朝她点头示意。
她愣愣地望着,眸子闪过一丝怅然。睡梦中的高楼大厦历历在目,有那么一瞬,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去了现代。
“小姐,可是要起”
白术站于门外,隐约之间似是听见了房内的声响,顿了顿,小声问道。温和嗓音打断了舒清妩的思绪,她瞧向室门,启了唇道“进来吧。”
白术闻言,玉手覆在门上,跨进房间,入眼的便是着双脚,站立在窗边的美人儿。
“清早风凉,小姐您这身子可经不起如此折腾。”快步走至床边,白术轻叹道。蹲下身子拿了绣鞋,复又返到舒清妩身边,“您还是先将将鞋穿上。”
她皱着眉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些嘱咐的话。
因知舒清妩身子怕冷,她一向是最担心她受凉生病的。
一面服侍着舒清妩穿衣,白术方才停口。
铜镜前,那俊秀女子低首扬眉,美得不可方物。
余光瞧见白术面容,舒清妩心情不自觉便愉悦许多,她微微歪头,看铜镜里的人儿也如此动作,不由勾起唇角,露了些女子的娇憨,笑道“好好好,记住了白嬷嬷。”
看着舒清妩穿了鞋,于梳妆台前落座,白术一声吩咐,成排婢女鱼贯而入,手里皆端着梳洗的用具。
拿了帕子擦净脸,又漱了口,最后将手洗个干净,婢女方才退了下去。
白术拿着暖玉梳走到梳妆椅后,目光落至舒清妩的青丝之上,不由抬眸瞧了眼镜中人影,张口问道“小姐今儿想梳个什么样式的发髻”
看着台上摆出的紫玉宝钗,只略微思索一番,便听白术又浅笑道“这回心髻显婉雅,凌虚髻露高贵,与桌上这些钗子都挺称的。”
话落,她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色。
想当初服侍云裳,她练就一手手艺,如今还像是刻在骨头里一般忘不掉。
“今日就在府里待着,梳个简单点的吧。”懒懒应了一句,舒清妩随口道。她向来对这些事情上不怎么关心,反正只要整整齐齐、板板正正的就好。
“那奴婢为小姐梳个回心髻。”
白术轻笑应道,她一手执着梳子,轻柔梳着,不一会儿功夫,一个漂亮婉雅的回心髻便出现在铜镜中。
“小姐瞧瞧可满意”放下梳子,白术轻笑道,她虽未多说什么,眸子里却是掩不住的赞赏。
要知道,以舒清妩容貌,即便在整个京城都能排上名号。
舒清妩刚要开口,便听一阵叫喊,只见小蕾火急火燎地进了内室,瞧着模样,估计是遇见不顺心的事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听那尖锐声音响起,伴随咚咚的跺脚声。“真是气死奴婢了,什么叫舒芳斋落了下成”小蕾气冲冲跑进来,一张小脸通红,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话儿接连而至,“竟会胡说八道,明明是那元宝阁作妖,抢了咱们舒芳斋的也没个明眼人说话”
她是气极了,进来瞧着舒清妩,都忘了行礼。
白术下意识蹙了眉头,却是早就熟悉小蕾这般,不由摇摇头轻叹“小姐在这儿呢,莫要让别人说着咱们没有规矩。”
小蕾听言,也反应过来自己失态,连忙收了周遭的火气,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末了,又忍不住言了句“奴婢一时气昏了头,这才犯了错,还请小姐见谅。不过小姐您是不知道,者外头人实在太蠢了,一点传言都信,也没个主见”
眼看她像个炮仗般又要自燃,舒清妩连忙问道“不怪你,到底是遇着什么事了你说说,那外头人都说些什么了”
摆手示意小蕾起身,舒清妩话音落,余光又瞧见面前人额上一层细汗,不由又道“别急,先擦了汗,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好好同我说。”
她知晓小蕾的脾性,大大咧咧的,倒也讨喜。
“奴婢谢小姐。”
掏出帕子擦拭去汗珠,小蕾抬手接过白术倒的茶水,一饮而尽,方才又开口道“您不知道,方才奴婢回府的路上就听着两人说舒芳斋的闲话,这不听就罢了,一听实在气死人方才有了那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