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蔓箐下意识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蹬蹬的飞快的跑了过来,把藏獒的牵引绳重新牵起,摸着跟他差不多高的藏獒脑袋,气呼呼说道:“你又乱吓人!”
眼前的小男孩莫约五六岁,穿着定制款的小西装,脖子上还打着个领结,粉粉嫩嫩,可爱极了。
莫名的,沈蔓箐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心里一阵疼痛。
“虫虫没有咬到你吧?”封晨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沈蔓箐面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充满了愧疚。
沈蔓箐摇摇头,想要撑着身体从玫瑰花丛中坐起来,可刚一动,便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你流血了。”封晨晨睁大了眼睛,看着沈蔓箐的手臂上的血痕,顿时自责起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拉住虫虫,害你受伤了,要不我先带你去处理伤口吧。”
封晨晨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那只名叫虫虫的藏獒也跟着凑近,想要靠近沈蔓箐。
沈蔓箐吓了一跳,虽然她曾经也很喜欢狗狗,可对这只看起来凶猛异常的生物实在产生不了任何好感,只是下意识蜷缩起了身体往后退。
见她害怕,封晨晨连忙解释:“你不要害怕,虫虫不会咬人的,它是我妈妈送我的,虽然妈妈不在了,但还有它陪我的,它很乖的。”
小家伙说着说着,话题也扯远了:“对了,你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我看你穿着佣人的衣服,你是新来的吗?”
沈蔓箐听小家伙嘀咕了一会儿,大致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应该就是封翟行的小侄子了,沈蔓箐还没入狱前,曾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不过才两岁,母亲意外去世,被送到封家老爷子膝下抚养。
看着小家伙纯净的眼神,沈蔓箐突然有些慌乱,垂着头挣扎着起身:“我没事!”
说罢,她踉踉跄跄的便往主宅跑去。
“你的手受伤了,要不要包扎一下!”封晨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蔓箐听到,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在封家,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不知廉耻勾引封翟行害死封翟川的恶毒女人,封晨晨自小在封家长大,应该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她背负的实在太多,也忍受了不少辱骂,要是封晨晨认出她,肯定也会厌恶她。
沈蔓箐心思恍惚的垂着头走进大厅,被玫瑰花刺刮伤的伤口一直在淌血,顺着指尖滴落,可她却像是木偶般,没有知觉的站在那里。
见她一身狼狈,管家幸灾乐祸的走了过来:“草都清理完了吗?少爷和沈小姐就要回来了,你现在赶紧去准备晚餐!”
沈蔓箐木讷的走进厨房,耳边还飘荡着管家讥讽的话语。
“真是活该!”
活该。
三年监狱之苦,所有人都认为她活该,可谁又知道她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个?
爱人,亲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相信过她,沈蔓箐眼睛一阵酸涩,眼泪早已在监狱流尽,如今她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梦魇和绝望。
伤口沾到水,刺痛感蔓延开来。
痛,只有痛,她好像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翟行哥,今天看的婚纱都不是特别好看。”沈蔓歌挽着封翟行走了进来,娇嗔的说道。
封翟行抬步走进大厅,视线不自觉环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沈蔓箐的身影,眸色微暗,漫不经心的答道:“要是没有喜欢的,就去法国定制好了,到时把你喜欢的风格跟我助理说一下。”
“谢谢翟行哥!”沈蔓歌受宠若惊,半是撒娇的捂着肚子道:“翟行哥,我饿了。”
她就不明白了,刚刚明明可以在外面用晚餐,可封翟行却坚持要回来,难道是为了沈蔓箐?
不!不可能!
封翟行对沈蔓箐恨之入骨。
沈蔓歌在心里安慰自己,看着手上戴着的那枚精致钻戒,这才稍稍定神,封翟行把沈蔓歌留在这里,一定是为了更好的折磨她!
“管家,晚餐还没有准备好么?”封翟行一边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神色专注的盯着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公司的股市情况,一边淡淡开口。
管家神色恭维,殷勤道:“先生,我这就去催催。”
说罢,管家便快步走进了厨房。
“你在发什么呆?这都快两个小时了,晚餐还没有准备好?”管家一进厨房,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阵责骂。
从封翟行和沈蔓歌回来开始,两人的对话,沈蔓箐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一些过于远久的记忆也随之被掀开。
很久很久以前,封翟行也曾握住她的手,许诺会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直到三年前,他将她亲手送进监狱,曾经那个封翟行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思绪止住,沈蔓箐突然惊觉脸上已布满冰凉,慌乱的擦去眼泪,她只是顺从的低着头,闷闷开口:“就好了。”
锅里正炖着汤,此时正在剧烈的翻腾着。
沈蔓箐慌乱的想要去揭开盖子,手却被烫的下意识缩了缩,随之又是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真是笨手笨脚!赶紧把晚餐端出来!”管家一脸嫌恶的责怪完,便转身离开了。
强忍着酸涩的眼眶,沈蔓箐捂着被烫伤的手放在唇边呵着气。
过了好一会儿,指尖**辣的痛意稍稍散去,她这才开始盛菜,开始布菜。
“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以用晚餐了。”管家收起刻薄的神情,一脸恭敬的说道。
封翟行点点头,余光瞥见沈蔓箐正一瘸一拐的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微微眯眸,故意揽过沈蔓歌:“不是饿了么,去吃饭吧。”
“好。”沈蔓歌甜甜的笑着,挽着封翟行一起走进了餐厅。
晚餐不算丰盛,从前沈蔓箐特意为封翟行学过做饭,在监狱呆了几年,手艺已经大不如前了。
可封翟行只吃了一口,眸中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这是你做的?”封翟行忽然放下筷子,抬眸意味不明的看向立在一旁的沈蔓箐,冷声开口。
沈蔓箐身形一僵,最后才愣愣点头。
“原来晚餐是姐姐做的啊,姐姐的手艺真是不错,就是这道菜有点咸了。”沈蔓歌顺势说道,侧过头一脸天真的看着沈蔓箐:“姐姐,要不你教我做饭吧,到时我也可以做给翟行哥吃,翟行哥你说是不是……”
话音未落,只听‘哗’的一声,餐桌被推翻,碗碟碎了一地,溅起的碎瓷片弹到沈蔓箐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