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礼现场的配置可以用奢华来形容。
虽然这婚礼宴会其实是在一家大教堂举办的,但在那位新郎高杉先生的钞能力下,却几乎把一个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厅给搬到现场来了。
而在这“餐厅”边上,还附加一个酒品齐全、服务周到的小酒吧。
那一排排靠墙摆放的酒柜里陈列着无数精酿,这些美酒鳞次栉比地摆放在透明玻璃后面,每一瓶酒上都打着柔和而绚烂的灯光。
贝尔摩德挽着林新一的胳膊走到那吧台前,若有所思地打量起那一墙琳琅满目的酒品。
吧台后面,身着礼服的侍者神色恭敬地迎上前来“美丽的小姐,请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谢谢。”贝尔摩德轻轻摘下礼帽,露出一抹动人的微笑“不过,我们需要一点私人空间,这可以吗”
虽然这话其实就是赶人离开,但在她那优雅温和的语调之下,听着却丝毫不见得冒犯。
“如您所愿。”侍者微微点头致意,便主动离开吧台,给贝尔摩德和林新一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坐吧。”
贝尔摩德轻轻摁着林新一的肩膀,请他在吧台前坐下。
而她自己则是绕到吧台后面,站在那一墙美酒之前,扮演起了酒保的角色。
“那么”
贝尔摩德身体前倾倚在吧台上,单手撑着下巴,把她那张姣好的面庞凑近到林新一眼前。
她就这样静静地和林新一对视了一会,才微笑着问道
“y boy,你想喝什么酒呢”
林新一“”
看着那一墙琳琅满目的酒品,他现在就像是坐上了全年翘课还没有复习的期末考场,一个字都答不上。
喝什么酒我怎么知道
就这些全是洋文的酒瓶子,我一个也不认识啊
林新一很是头疼。
他本来以为代号这种东西,应该是组织,或是贝尔摩德做主,随便帮他取一个的。
但没想到,贝尔摩德来了之后,竟然还是让他来选。
他连那些洋酒的名字发音都发不准,认都认不出来,该怎么选
就不能用国产酒吗
听着土没关系反正外国人只要看到汉字,不管上面写的是什么,都会觉得高大上的。
而且代号用的都是英文,汉译英再英译汉回来,他自己听着也能很有逼格
比如说,雪花可以叫“斯诺sno”
牛栏山可以叫“博斯芒特boose ounta”
地瓜烧可以叫“甜佩特托seet otato”
林新一正在那里沉默着胡思乱想。
而贝尔摩德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酒一窍不通啊。”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这样可不行哦。”
“我的确选不出来。”林新一顺势卸下担子“老师,还是你来帮我选吧。”
“嗯”贝尔摩德想了一想,却并没有就这么放过林新一。
“不懂也没关系。”她像是起了什么玩心,微笑着给出了一个建议“就按你的直觉来吧”
“这样似乎也很有趣呢”
“那么多瓶酒里,靠着自己的本能,你会最先选出哪一瓶酒”
“我”林新一有些犹豫。
他看着那一墙琳琅满目的酒品,不由陷入沉思
随便选选什么呢
林新一的目光在那酒柜上游离不定,眼睛差点没被那一瓶瓶洋酒上,用艺术字体写得龙飞凤舞的英文给晃晕。
反正全都不认识,随便选一个好了。
他心里正这么想着
突然,在这一串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英文之中,林新一发现了一个,他唯一能认出来的牌子。
不光能认出来,而且还非常捉人眼球。
那个名字大大地烙印在酒瓶上,字体清晰得一点都不做作
“tru”
林新一有些愕然
那位同志还做葡萄酒
这也是个酒名可以用来做代号
那这个代号未免也太适合一个当卧底的特工了。
林新一突然有种诡异的感觉
如果自己能获得“tru”的代号,那这组织迟早会被他从内部整垮。
“嗯”
贝尔摩德不由微微挑起眉头。
她顺着林新一的目光,看到了那瓶被摆在酒柜角落,似乎很不受待见的葡萄酒
“你看中的是这个”
贝尔摩德将那瓶“tru”葡萄酒拿了出来。
稍稍打量一下这瓶酒的标签,她就流露出了有些嫌弃的眼神
“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
“竟然选中了这么没有品位的东西。”
贝尔摩德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随手把酒瓶放在吧台上,似乎连开瓶试喝的兴趣都没有
“这只是一个纽约地产商跨界做的三流葡萄酒品牌而已。”
“你挑中的这瓶rita干红,从风味和品质上,都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米国产区的波尔多混酿而已。”
“这种酒就和他那个浮夸的富二代老板一样没有底蕴。”
“只有南方的红脖暴发户,才会在宴会上喝这种酒。”
说着,她还微微作回忆状
“说起来,我以前还在酒会上碰到过那位地产商先生。”
“这家伙能力平平却很会吹牛,可不像是一个有能力培育出好酒的家伙。”
“额”林新一不免有些震惊
这位贝尔摩德老师,竟然还能与那位大富豪谈笑风生
看来她明面上的身份很不简单至少,是已经融入米国上流人士的圈子了。
只可惜,这位贝老师终究是没有识人之明。
现在笑人粗鄙平庸,却不知道多年以后,就连cia局长都只是靠拍他马屁上位的狗。
“那么”林新一试探着问了一下“我能叫tru这个代号吗”
“你想叫tru”
贝尔摩德微微一愣,旋即笑出声来
“哈哈看来我真该教你一些基本的酒品知识了,不然的话,就会闹出这么低级的笑话。”
“组织是以酒的品种为代号的,而不是为酒的品牌为代号的。”
“tru只是这瓶干红葡萄酒的品牌名字,可不能用来当代号啊。”
说着,她还指着酒瓶上的标签,饶有兴致地给林新一作着科普
“如果你想用这瓶酒做代号,应该用rita梅里蒂奇才对。”
“梅里蒂奇是加州纳帕谷特有的葡萄品种。”
“而和大多数来自法国的葡萄酒名词不一样,这是arican herita合在一块造出来的一个词,意思是米国传承。”
“怎么,你想用这个名字做代号吗”
“额算了。”林新一摇了摇头。
他已经是接班人了,不想当别家的传承。
“那好吧“贝尔摩德随手将那瓶tru葡萄酒放到了一边。
很显然,她对这瓶富二代地产商打造出的三流葡萄酒一点兴趣也没有。
而在林新一自己随机取名失败之后,贝尔摩德终于放弃了让他自己选个代号的想法
“你对酒的了解实在太少了,运气也很糟。”
“就算是随手挑中的酒,品味都那么差呢。”
“既然如此,那还是让老师我来给你取个名字吧”
贝尔摩德这么说着,便回过身去看向那一墙洋酒。
她似乎对给林新一取名字的这件事非常重视。
不仅很有仪式感地搞出了这选酒取名的场面,此刻还非常认真地,对着那一瓶瓶酒陷入了沉思。
而最终,在林新一那满不在乎的等待之中,贝尔摩德眼前一亮地,选中了一瓶酒。
她缓缓走上前去将那瓶酒取出。
在那柔和灯光的照抚下,林新一可以看见,那透明酒瓶里澄澈发亮的绿色酒液。
“这是”
林新一努力地想认出那酒瓶上的标签,却发现自己连正确的发音都很难念出来。
“chartree”
贝尔摩德用法语念出了这款酒的名字。
“查尔特勒”林新一在心里自己转换成了母语的音译。
“嗯。”贝尔摩德打开酒瓶,又拿来一个杯子,往里面稍稍倒了一些绿色的透明酒液。
酒香缓缓溢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林新一知趣地拿起来,轻轻地抿了一口。
“怎么样”贝尔摩德有些期待地问道。
“”林新一一阵沉默,老实回答道“不好喝。”
当然不好喝这酒瓶上标注的酒精浓度足足有55。
对他这种完全不喝酒的人来讲,这种烈酒一入口,马上就会让人觉得辣喉咙。
再加上这查尔特勒酒里含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对他这种初次尝试的人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真是不懂得欣赏啊”
贝尔摩德从林新一手里接过杯子,将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
那对林新一来说辛辣无比的酒液,在她口中却显得甘甜而刺激,让她喝完后还轻轻抿了抿嘴,像是在静静回味
“这是法国查尔特勒修会的修道士发明的一种利口酒,使用了130种草药酿制而成,非常具有特色。”
贝尔摩德一边讲解着这种酒的来头,一边换着给林新一准备了一种,品尝查尔勒特酒的方式
只见她取出一块方糖,放在空杯子里。
再稍稍倒出一缕绿色的查尔特勒酒液,将那方糖缓缓淋湿。
“据说当年有个旅人在翻越阿尔卑斯山时,因为体力不支,在山上的一座修道院旁倒下。”
“修道院的僧侣给他吃了一块用绿查特酒沾湿的方糖,才给了他继续前进的勇气和力量。”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不是吗”
说着,贝尔摩德伸出她那纤细葱白的手指,将那颗被绿查特酒浸湿的方糖轻轻捏住,大大方方地送到了林新一的嘴边。
就像是给弟弟喂糖吃的大姐姐一样。
但林新一并不领情。
他有些抵触地把头挪远,然后才伸出手,从贝尔摩德的手里接过了那颗方糖。
放进嘴里品尝,那草本风味的酒液和方糖融合在一起,味道的确不同寻常。
“味道不错吧”
贝尔摩德满意地看着吃着方糖的林新一。
就像是给脱力旅人送去酒和糖的修道士,她的目光里也充满着慈爱。
“查尔特勒。”
看着看着,贝尔摩德突然喊了一声林新一的新名字。
而这时候,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前面魔女,又转而用一种深沉复杂的口吻缓缓说道
“你的名字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
“1605年,法王亨利四世的炮兵元帅franois hanniba d'estrées,把一份神秘的炼金术配方交给了巴黎郊外的加尔西都隐修会。”
“这一手稿按宗教等级,最终被呈献至格勒诺布尔附近的查尔特勒修道院。”
“自那时起,修道士们就使用这份手稿酿造植物药酒。”
贝尔摩德微微一顿,低声感叹道
“而那份炼金术配方,据称是一种长生不老药的药方。”
“修道士们付出了几代人的努力,去研究改进那份长生不老的炼金术手稿。”
“最终没研制出什么长生不老药,却酿出了查尔特勒酒。”
她举起那瓶又被称为“长生不老之酒”的查尔特勒,目光深沉地看着那澄澈的绿色酒液
“长生不老”
“呵,真是够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