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当星空正西方位的明星亮起,各方传闻今夜亥时,将会出现一场百年人间大劫
这种话听起来很像是忽悠人的恶作剧,前几年还有人预言世界末日呢,说得有声有色摆出了一堆证据,结果还不是屁大点事都没有,除了刮风下雨大了点当意思意思,也没见多稀奇。
昼夜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
垂眸望去,映入眼底的更是人山人海,与隐隐约约的敲鼓声。
却见青丝微扬,以及,一抹转身离去的黑衣裙摆
随处可见的红灯笼喜气洋洋地挂在大街小巷,人们张灯结彩,三两结伴,家庭重聚脸上,浮现的笑容可说是无比应景。
缓步行走在走道上的夜灵神色淡漠,掩下眼底那一丝稍纵即过的黯然。
繁华盛世,虽举国同庆。
可她等的那个人。
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始终一点踪迹下落也没有。
“师尊”
一声轻语呢喃,夜灵唇瓣微抿再度抬眼时,已是不见一点落寞,眼底唯剩坚定
“真热闹啊,你说全世界有多少人日夜期盼着这一天到来呢”
赫然。
身后方传来一声轻轻的感叹,说完,还啧啧了两声。
夜灵闻言嘴角忍不住一抽,脚下一顿,偏过头却没有去看身后的人“全世界全世界都同一天放假过节春节”
“夜小姐,其实你有时候不开口,会让人更开心点。”身后的男子抬步走上前,侧目看着眼前的人,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夜灵嗤笑一声,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抬步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那,顾少请便。”
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无视。
顾少一咬牙,冷笑跟上,一边状似若无其事地道“夜小姐也是为了今天晚上的异动现身的吧,平日里可是很难遇见您,真是个大忙人。”
“我需顾全夜氏,不比顾少可以随心所欲。”唇瓣轻启,夜灵不假思索,下意识地张口怼了回去。
路上遇到谁不好,偏偏遇上了他。
夜灵眉心一蹙,要不是顾氏与夜氏同属四方隐世家族
身后愤愤不平的顾少又说道“你是故意回避我第一个问题”
“哦顾少问什么问题”
“你哼,我就直说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我也要去。”
夜灵眼皮一翻,无动于衷“你想去,我没立场拦你,但你找错人了。”
“我姓夜,是驱魔夜氏之主,不是你丹师顾氏之主,也不是你妈,更不是你爸,没义务”侧目所见,是一张又涨红逐渐一点点憋成锅底色,黑得看不清五官的脸,但就算这样,夜灵依旧面无表情地字字扎心。
真搞不懂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
没看见她连家里小辈都没带出来一个吗,这人脑子是被驴给踢了
“我不管”顾少黑着脸,就算现在夜灵一脚踩在他头上,其实他也不敢喘声大气,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今晚我跟定你了”
想骂就骂吧。
百年难遇啊
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他都入土了,怎么可能还遇得上
家里人就别想着让他们带自己去了。
好不容易故作不知情蒙混过关就为了今晚偷溜出来,但要是他一个人的话性命安危肯定难保证,在家族里,他的资质天赋并不好,学什么也都是半吊子,当然得找个能打的
正好半路上遇上了夜灵,虽然这女人光凭一张嘴就能毒死人,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作为年轻一辈中的扛把子。
夜灵年纪轻轻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夜氏家族时,凭她只手一人撑起即将没落无人的夜氏,别说年轻人了,老一辈的没人不认可她的作为,谁见了都对她客气三分
回想起族中长老那张平日子死板板的臭脸,一见到夜灵的时,笑得跟一朵璀璨的老菊花比见自己亲孙女还亲切的模样,他就浑身一哆嗦。
生活不易,顾少叹气。
这是他第一次接近夜灵,简直比他预料中的还难相处还以为她年龄小,会好说话点,果然是他想的太美好。
走神才几秒不到,突然
夜灵眼角余光悄咪咪地瞥了眼某位心不在焉却不死心的二世主,嘴角狠狠一抽,体内灵气暗提,身法一动身影乍然化作鬼魅踏步一晃间,残影破碎,再无人影
猛地受到惊吓回神的顾少
深夜十一点半。
再次现身时,只剩下夜灵一人站在荒郊野外,抬眼凝视着星空中那颗闪烁光芒之中隐隐泛红的明星。
“有妖气啊,看来快了。”夜灵双手抱臂,悠哉地打了个哈欠后微眯着眸子静候。
五分钟过去后。
时间差不多了
心声落下,荒野外果然纷纷又多出了几道人影,或独自一人,或结伴组队同行。
粗略计算了下人数,也就才不到十人。
夜灵愣了好半响没缓过神来,十人不到啊心下微沉,上一个百年是个什么状况她没亲眼看见不知道,但族中记录,无一不是千人的大局面
而就算极其千人力量,还是只得一个死伤惨重的落款。
怀疑人生。
她是谁
她在哪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咦你是”
“夜、夜灵”
一男一女的声音先后响起,前者的语气中不确定里含有些许惊奇。
正在盘算着该怎么办的夜灵听见有人喊自己,顿时条件反射地扭头一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却见,对面两人正朝这边走来,浑身黑色劲装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夜灵无意间的转头,正好将容貌暴露在对方视线内,男的顿时惊喜地道“真的是夜小姐我说怎么看背影很像”
说着,视线扫过夜灵周围,讶异地道“只有夜小姐一个人吗”
“嗯。”不欲多言,夜灵淡淡的应了声。
眉心微微一皱敏锐地察觉到有道令人非常不舒服的视线,顿时眸子轻瞥带过男子身旁紧紧抱着他手臂,小鸟依人的女子。
女子心中猛地一紧,当即轻扯了下男的袖子,指尖隐隐泛白,脸上却是自然地扬起笑容地道“好了,别打扰夜小姐,在这种要紧时候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男人不悦地低头道“用不着你在这提醒,我当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女子一怔,她怎么也想不到,身边的人居然会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她。
“咳,抱歉,我看夜小姐是独自一人,这样冒险了不如何我们一起行动,多一个人,也多份力量”男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但还是短暂迟疑下,直接开口说道。
却不知道,在他开口的同时,身旁的女子低下的脸色越发难看。
夜灵“不不用。”
这是被拒绝了,男人眼底涌上一丝失望,还想再说什么。
却在此刻
前方赫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阴风大作,乌云蔽日,明显红芒璀璨绽放
“来了。”夜灵屏住呼吸,神色瞬间冷下。
直到现在,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总数不过三十人
而对方
“啊逃啊,快逃数量太多无法啊”话没说完,惨叫声已经响彻死寂的荒野。
还没开始,不,应该是连敌人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折损了两人
余下的人,心脏猛地一紧,紧握手中的武器精神高度紧绷。
沙沙沙
诡异地声响由远逼近。
“什么声音这是啊”听见声音,少年紧绷着脸,一点点寻声靠近突然一道红光直逼眉心,吓得他连连后退甚至忘了自己手里还握着把剑。
就在这时,一抹黑影闪过
夜灵指尖轻捏,一张长条白纸凭空出现,灵力迸发而出“极天有证,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去”
一声轻喝令下,惊见空无一字的白纸条上灵力附着,形成一串生涩难懂的符文化光融入少年体内。
砰
少年傻愣在了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心“我我没事”
他分明看见了那怪东西冲了过来。
“退后,不要轻易靠近”
还没反应过来,少年抬眼就看见一道模糊冲出去的身影,已经传来了那淡淡却有几分紧张的声音,而此时又听见了一连串砰砰砰的细微声响。
“金光”少年愣住一秒,随即猛地掉下一口冷气迅速撤离“我靠,是驱魔夜氏”
“刚刚那个,是夜灵吧”
也是了,逢乱必出驱魔夜氏的族规啊。
不知道过去多久,灵力疯狂输出,夜灵咬牙抬手抹去嘴角边的血迹,低喝“滚开”
语落,抬手猛地往下一按“大道无形,乾坤借法,五雷轰顶”
紧跟在夜灵身后的两人,正是之前她遇上的那一男一女。
没办法,这些时不时四处乱窜的红光听声音很像虫子爬动的声音,可他们根本无法逼它们露出真身,甚至连抵御都难。
逼不得已下,才拼死冲到深处,借助夜灵逃过后面的追兵。
“我我怕。”女子咬着下唇,颤抖的手不受控制。
早知道这么可怕就不来了,要知道这世上最没商量的就是自己这条命,丢了哪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男子眼中阴鸷之色毕露。
夜灵不可能一直战斗下去,而现在的情况,要么消耗至死,要么
天罩雷霆。
威压顷刻席卷全场。
沙沙声越来越大,伴随一声巨大的声响,眼前赫然出现一只庞然大物,不计其数的肉眼和触角,分明就是只通体血红色的大肉虫子
就是现在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看着近在咫尺浑身笼罩在雷光之中,嘴角边血迹再出的人。
灵力几近枯竭。
消耗过度的代价就是眼前一阵恍惚不定。
夜灵狠心一咬舌尖,刺痛传来换来短暂的清醒,抬手掐诀。
没猜错的话,这大家伙就是这次灾祸的主角了,可算撑到这时候,只要宰了这家伙剩下的群龙无首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极天什么”
一字刚出,赫然背后猛地袭来一阵巨大冲力,肌肉撕裂的巨大疼痛也压不住内心深处的震惊,夜灵眼底涌现一抹不敢置信的光彩。
“抱歉,如果等你没力气,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反正你也风光了这么多年,舍身为人不是你们夜氏一直挂在嘴边的吗,那为我们奉献一次又能怎样”
夜灵眼睛缓缓睁大,什么玩意儿
“嘶”
眼见敌人朝自己飞来,巨大的血色肉虫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嘴,发出刺耳的声音。
真是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啊。
夜灵深吸了口气,心底的无语简直快要爆棚了,她什么时候说她已经到强弩之末的地步了脑子不灵光就不能去开个光再来吗
得。
死是吧,想死是吧。
夜灵冷冷一笑。
“乾坤证道”
巨大的能量以半空中的人为中心,疯狂凝聚,风雷交加状若失控般席卷了整片荒外,而距离最近还没来得及抛开的两人,更是匆匆惊恐的回头间,迎面被两道雷当场劈下
“玉石、俱焚”
冷然讥讽轻喝,娇小的身影瞬间落入血虫口中,却也在合上一瞬,轰然爆炸。
不知过去多久的黑暗。
整个过程中夜灵只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迟钝,甚至,越来越微弱。
就感觉整个人都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听不见一点声音。
夜灵无声轻叹了声。
她都不知道感受黑暗世界多久了。
动又动不了,连自言自语都张不开嘴,闲得无聊都快浑身长跳蚤了,下辈子让她投胎当个瞎子她都能适应良好,而且粗略一算怎么滴也有两三个月了吧
咋,那地方是满了塞不下了还是经营不善,倒闭了
不应该啊,前几个月她还联系上了,怎么这会儿就没音了。
啧,八成是上班摸鱼,反正底下那帮家伙她算是看得透彻了,小事别指望,大事你得扯着他耳朵再三强调很严重才会当回事,不然就将摸鱼贯彻到底
飘荡的日子太无聊。
夜灵却一副生无可恋地状态,爱飘哪飘哪,反正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心情放松点,免得痴怨太重,到时候不可挽回了再遇上自家后辈,再被自家人超度魂飞魄散呦呵,想想,还挺惨的。
但如果可以开口,彻天允许她现在就开腔。
夜灵想深情款款,温柔有礼的说出一个字靠
就在夜灵正处于暴躁边缘之际。
突然一串流水声响起
夜灵愣了一下。
流水声
忘川额
还没等夜灵反应过来,流水声越来越大,如果说之前是安静得吓人,那么现在就该是吵得吓人
“滴”
长鸣警报响起。
四周顿时一阵躁动,隐隐约约中听见了几人焦急的声音响起。
“时间到了,快”
“怎么回事不是还差几分钟吗”
“警报响起就是到时间了,也许是我们估算的时间错误,快去通知夜家,他们盼着这小家伙可有段日子了”
夜灵仔细一听,顿时被吓了一跳。
等等这什么意思
“人来了”
是先前说的那三人里其中一人的声音。
而紧接着响起的,却明显是一名少年的声音,语气激动又兴奋,难掩焦急“怎么还没出来,过去多久了,该不会出什么呸呸呸还要多久”
听得出来。
这简直是比谁都着急上火,要不是不能够,恨不得直接破门而入。
“唉你能别急吗,哪有那么快,你当是下蛋呢”跟他一道回来的那人十分无语加无奈地回道。
仅隔一门之距的夜灵
银白的室内,随处可见的实验器皿有序的摆放在规定的位置上,两三名白衣大褂的年轻人在其中来回步伐迅速又不失分寸地忙碌着。
而在这里最里边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比成年人还要高上许多的培育机器,浅蓝色的液体一点点地随着透明的玻璃管道排出,而在机器内那小小的一团,卷缩着身体,原先还在身上的纤细软管缓缓脱离,向机器顶部收起。
“真可爱,就是可惜了”
手上拿着还有些余温,新鲜出炉的报告,一袭白衣大褂的女子轻轻一叹,视线落在了纸上那一堆复杂让人难懂的数据。
一个并不醒目,但却让人心生遗憾的寥寥几个字天赋综合检测等级d
走过来的同事探头飞快瞥了眼,诧异地道“天赋等级d这”
“嗯。”女子摇了摇头,短暂的感叹后便恢复了冷静的态度“男方的基因条件放眼整个寰宇域都难寻几个可以比较的,天赋问题,应该是出现在女方基因条件上。”
“不管怎么样,报告得先给夜家过目,如果不满意”
“好。”
如果不满意。
会怎样
夜灵听得心肝直跳,天赋等级她不懂,光从字面上来理解的话,她觉得自己未来的人生道路会很特么狗血得像一坨狗屎
为什么会这么说听听吧听听那个d吧
二十六个字母别说小学,幼儿园都知道,她又不是傻。
人生呐,真是大起大落反复无常毫无人性
她才死。
尸体变成不可言状都还没凉透呢,这边又给她安排了一出待死戏码。
玩她是吧
求求各位,做个人吧,做个好人吧把她丢外面也好啊,孤儿福利院总有吧,丢那里也行她又不挑
“如果夜家拒绝,那么这孩子就处理了吧。”女音淡淡地传来,如魔音穿耳,绵绵不绝。
夜灵草,是一种众所周知环保而又赏心悦目的植物。
落雪轻扬,寒风相伴。
白雪几乎淹没了前方大片的世界,抬目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一片白色,便只有瑟瑟寒意随风袭来。
她从不曾主动留意身边的事物,记忆之中,印象最深的唯有那个勉强可称是“家”的地方。
那段记忆如今回想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
她唤那人师尊,心底却早已将他当做如师如父般的存在,尽管,他总是那么冷淡
原来。
当她再度回过神来时,世事变迁,留给她的除了那萧瑟毫无温度的回忆,再也不曾怜悯施舍残留过什么。
小小的手探出窗外,一片落白飘落于手心,但转瞬间,等不及她收手,便被手心的温热融化
站在窗边垫着脚尖才勉强够得到窗外的小人儿,顿时脸上浮现一抹失落,撇了撇嘴收回手的同时甩了甩。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探出去的这只手就已经冷得不行。
夜灵抬手揉了揉脸颊,忍不住嘀咕着转身打算回房间“这都什么破天气,前几天还阳光明媚,才两天就多云转雪,都可以养企鹅了嘶,真冷”
但就在此时。
宽阔的走廊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但在安静的环境下,对比还是很明显的脚步声
夜灵心中猛地咯噔了下,暗道不妙。
扭头迅速地看了看前后,动作慌乱中居然还有些熟练地连忙冲到走廊中间的拐角处,奋力地迈着小短腿爬楼梯。
要是让人逮住她又偷偷到处乱跑,免不了又是一顿絮絮叨叨的啰嗦
这年龄的亏,可没那么好吃的啊
与此同时,走廊的另一头几名女佣脚下迅速,手中端着盛放东西的托盘,并没有留意到走廊中间,往三楼的楼梯拐弯处一晃而过的黄色身影。
小心翼翼地探出了个脑袋。
夜灵总算留口气,转身真打算从三楼绕远路回房间,突然
身前头顶投下了大片的阴影,眼前视线之内,一双无比熟悉的白靴、长裤映入眼前,温和而带着三分无奈的声音缓缓响起“小姐,您怎么又出来了”
额,嗯
夜灵傻眼了。
随即愣愣地抬起头,睁着水灵灵的眸子好似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却顿时惹得开口的那人轻轻一笑,语气更是无奈之中饱含着宠溺“我带您回去吧。”
夜灵缓缓而轻轻地点了点头,乖巧地将自己的手放入对方朝自己探出的掌心中,老老实实地跟在人身旁,就是打死一个字不吭。
反正年龄亏她都咽下了,那么这个年龄有点小脾气不想搭理人也正常吧。
夜灵抿了抿唇有点心虚地悄悄吐了吐舌尖。
余光偷偷瞥向身旁的人,随即迅速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的看向四周。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尽收入在身旁的人眼底,无奈的笑自眼底一闪而过。
不过现在忍不住回想起当年,夜灵就忍不住一阵泪往肚里流,感谢那时候站在门外的她三哥本以为自己天赋等级差成这副鬼样,八成是得重新投胎,那也没得怨,她痛快着呢。
干脆谁也甭折腾谁,赶紧的送她上路
哪知道。
里边的工作人员才一脚踏出了门,说了不到三个字,就被她那可爱的三哥一句急吼吼的话把剩下的字全憋了回去
还记得
那时,三哥是说“别天赋不天赋的了,我家不缺天赋高的,还怕照顾不了一个天赋低的”
别说这话那工作人员听了傻眼在了当场。
就连里边的那些人也不禁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沉默了几秒大眼瞪小眼。
就这样,本来要光荣踏上再度投胎之旅的夜灵因为这一句话,成功在这陌生的世上赢得了一席之地。
她不知道其他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看见她那天赋等级时满是可惜,认为她是即将被抛弃的失败品却没想到反而活了下来,反正夜灵自己是挺内心复杂。
不过,凡事想开点,别那么多戏,既然留了都留了,那就凑合着过呗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跟她开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这位第一时间收到信息赶来的三哥之所以火烧火燎,还是因为想带她去看一下即将离开这里的父亲和大哥。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亲爹没见着,夜灵表示一点感想都没
不过这又是托人带名字,又是托人新雇了个管家是什么操作
而且你这取得名字
她是不是该感激流涕,用了十几年的名字现在老天的意思是,你接着用吧,看你用得挺顺溜的干脆就不给你换了
然而没过多久,还没热乎的三哥,也因为接到了什么通知,究竟是什么通知这夜灵就不清楚了,反正人也是离开了就是,还不是两三天可能的两三年的那种。
得,狗血开局。
亲人散场,大哥和亲爹去的是同一个地方,是圆是扁不知道,二哥没人提过,三哥还没等她可以睁眼就走了。
她服了
没脾气了
就这样吧
合着开头就给她来了个空巢儿童以后是不是还得来一出认亲大典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也就老天爷这么会玩。
现在安静是安静了,但是委实安静过头了,这和她以前有区别吗无非,是这辈子有亲人,只是不在身边罢了
再远的路,走得再慢,也有走到终点的时候。
眼见就要到自己房间了,夜灵忽然心中微微一动,抬头看着身旁的人,声音稚嫩而软糯“容齐,是不是要等天晴了我才能出去玩啊”
她想现在就冲出去撒欢儿
天知道她躺在哪半年多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有多无聊好不容易到了可以学走路的年龄,还要装模作样的跌跌撞撞,稍微表现得好一点点,就会迎来容齐惊愕的目光。
夜灵也是活了这么久头一回有欲哭无泪的冲动,想当初她被人坑了都没崩溃,现在连走路都觉得不是人干的活
这边闻言,牵着她手的人明显一怔。
垂眸望向她的目光中如先前几次一样,划过了一丝讶异,随即,那张清秀俊朗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温和的浅笑“是的。”
夜灵眨巴了下眼睛,顿时厌厌地低下了头“哦可是真的好无聊。”
嘴上这么说着,然而实际上夜灵心里却想着其他事。
容齐,也就是她旁边这位温和俊秀的年轻人,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自己那未来得及曾谋面的父亲雇来的管家,怕是这辈子,夜灵也不敢把管家这职业和他联系在一起
话说回来,虽然容齐看起来很年轻简直就是二十出头的脸,但据她所了解,这人年龄起码超过了三四十岁甚至还不止
这就夜灵暗下啧啧称奇。
要说这世界有多神奇,从前人类能活到一百岁的都少之又少,而在这里,别说一百岁,几百岁、几千岁都不成问题。
所以相对的,这里的人在年龄上看法也会不同。
三四十岁要是放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早就是老大叔的形象,就算是逆生长也难掩有岁月的痕迹,但在这里,夜灵却有些迷惑了。
像是一个人刚刚学习完余生所需用到的知识后,刚刚开始,或是正要起步的阶段。
她也只能这么概括了。
所以,话说回来,她喊他容齐,为什么每回都要惊讶一次
突然。
头顶隐隐增了些分量,夜灵回神疑惑地抬眼。
容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眸光柔和地轻声道“小姐应该多一些耐心,在房间里,您也可以独自完成一些有趣的事。”
夜灵脸上表情僵硬是这个意思难道不应该是你带我出去
最后的最后,某女美好的幻想在自己房门前和容齐温和却不为所动的眸光中,宣告破灭
“我知道了。”
行吧,四年都撑过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迟早有一天,她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走去,还没人敢拦她哼
眼见着房门合上。
又回到了除了自己外空无一人的时候,夜灵心下暗叹一声,抬手揉了揉眉角,转身走向窗边。
听佣人们说,早在她出生前,二哥和三哥就已经着手准备房间的事,这里的每一块布局都是在他们两人的设计下完成,小到一件物品的摆放,大到整个房间温湿度调控。
这些都可以说花费了不少心思,当时听见这些时的夜灵还只是个在襁褓之中连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几个月大孩子。
感动吗
没有。
惊讶吗
有一点。
超乎意料之中的热情,但她并不明白自己该以怎样的情绪回应这份热情,也许,这就是寻常人家之间的亲情吧。
是她曾经从未拥有,求之不得。
也是现在触手可及,不知所措。
夜灵忽然自嘲的嗤笑一声,眼底思绪隐晦而不明。
还好,还好他们都因为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先后离开了,不然要是以她目前的状态去面对他们,不被发觉就真奇了怪了
抬眸间。
目光隔着窗眺望远方,只身一人时,她曾经常像现在这样坐在窗边,沉默不语地静静望着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