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魃家里。
被一大帮孩子围着,沉默不语。
“屠魃,抱歉,是我们不对,你别生气好吗?”袁老大诺诺道歉。
金沅总是最爽快的,大声道:“屠魃,你说的对,可能因为你比我们都小,所以我们才忽视了对你的尊重,我们不对!请你原谅!”
小罗赶快上前搂住屠魃肩膀,腻着贴近赖声道:“就是就是!我错了我错了!屠魃,大人大量啊,别生气了,给你赔不是啦!咱是亲兄弟啊!”
屠魃好不别扭,急忙甩膀子挣脱开道:“现在怎办?你们刚才都当着靡潜的面说出宗门两个字了,靡潜必定是以为我们为了宗门的事情防着他的。这还怎么能解释清楚啊?总不能再跟他也解释一遍宗门的事儿吧?那样就太多人知道了。萧先生就是正在怀疑我背后有事呢,到时候传到他那,我怎么办?”
几人一时皆是抓耳挠腮,不得要领。
思辰良久,袁老大眼睛一亮道:“屠魃,我倒有个办法。”
“说。”屠魃道。
“就是不知道你们宗门让不让你们自己开宗立派啊?”
“?”屠魃莫名其妙。
“很简单啊,就因为咱们藏掖着宗门的事儿,靡潜才生气走了。而你又不想再让他也知道你宗门的事儿,对吧?好办!你自己开创一个宗门不就行了?跟靡潜说,咱们刚才说的宗门,是你的宗门,你就是宗主,我们几个都是你门下的,不就得了?”
“我们几个本来就是在跟你修炼,拜你为师有什么不好的?何况,今天在学塾有那么多人在跟着你修学,你当个老师又有什么的?萧先生都称呼你小道友了,谁敢说你没资格?”
“诶!?对啊,是个好办法!老大脑子可不傻啊!”金沅也高兴地附和着:“我们就尊你为宗主便好了,以后咱们也立规矩,说不定将来咱们的宗门要天下扬名呢。我们几个就成了开山大弟子了,天呐,这主意不错啊老大!哈哈哈”金沅高兴得直个捂嘴笑着。
“你们别胡说八道了。”屠魃无奈道。
“怎么是胡说八道了?这多好的事儿啊!?”金沅笑道:“屠魃,我就问你吧,你老师有没有说过不许你开宗立派?”
“啊?老师怎么会说这个?谁听说过一帮小孩子……”屠魃正说着,便被金沅打断。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怎么了?萧先生岁数大,开课的时候他说了,淬体真元最少要一个月才能修成。你呢,一天。不是,是半天。他说他提升到巅渊真元的时候,有两大高手加持,有大阵压制灵元,还修了七天七夜。你呢,你提升纯元也没有七天七夜啊!有那么麻烦吗?听着!我们看好你,那你就是行!我们就认了你这个宗主了!”金沅语气坚定。
“那不一样……”屠魃刚开口,又被打断。
“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人!没本事那就不说了,可你有本事,你就可以!没什么不行的!我也服你!”小罗也是坚决支持。
“对!你就当宗主,靡潜要问宗门的事,咱也不用骗他,你就是我们的宗主!我们都认你是宗主!而且确实也都对你心服口服!他要跟咱们一起修炼,就这么告诉他,省得他还疑神疑鬼的!”袁老大也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这不……”屠魃话未说完,便又被截住。
“不什么不啊!?就这么定了,宗主,你说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都听你的了。你别让我们失望啊!”金沅抢话道。
“对!宗主!都听你的。”“没错,宗主,咱们开始修炼吧,以后宗主给我们安排修炼就行了。”“开始吧!”
几人争先恐后地表态,屠魃目瞪口呆,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一个弱弱的声音道:“屠魃,我回来了。”
几人吓了一跳,急忙看去,却是靡潜被抬了回来。
“哎呦!靡潜,你可回来了,我这儿正担心你生气呢,你可千万别多想啊,我们都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咱都是自己人……”屠魃急忙解释。
“屠魃,你别这么说,我觉得吧,是我太不懂事了。有这么好的机会跟着你修炼,我怎么会生气呢?你想多了吧?我就是回去取礼物的,真的!你可千万别多想啊,我求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呢?真的,千万别多想啊!”靡潜急急忙忙解释,边说边双手奉上一个礼盒。
“什么啊?你得了吧靡潜!你跟我这儿瞎说什么呢?!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疯了吧……”屠魃惊慌之下,连忙推拒。
“屠魃,你是不是真误会我了?真的,我刚才就是回去取个礼物……我不是听你们说了一句什么宗门嘛?我就是想着,咱俩是好兄弟,一个刑床上挨过鞭子的兄弟,那跟别人能一样吗?你要是入了什么宗,我必须也得入啊,这是必须的。所以我就想着,入门不得有个入门的拜礼啊?!所以我就赶着回去取了一趟,你快看看,快看看!”靡潜急切说道,都快有点语无伦次了。
“什么事啊?你瞎想什……”屠魃正推拒,金沅却上前一步,伸手便把那靡潜的礼盒拿在了手里。
“宗主!咱不能这样!”金沅稳稳说道:“靡潜这关系确实和别人可不一样,你要是不答应他,我们都觉得不合适,以后我们还怎么见面啊?别怪我,这事儿我必须支持靡潜。收下!要不然太看不起人了。”
“哎呦喂!金沅!真仗义,真不愧咱是一拨的!我谢谢你!我绝对忘不了你今天帮忙我!”靡潜一边说着,一边拱手致谢。眼睛还看向袁老大和小罗二人,连使眼色。那二人见状,也明白了靡潜的意思,上前说情。
“金沅说的对啊!咱不能把靡潜给落下。有福同享嘛!?”
“就是,人家靡潜这么诚心诚意的,这要是就这么生生拒绝了,太伤人心了!你们说是不是?”
“对啊!”“没错啊!”“哪能那样呢,那不六亲不认了吗?”
几个人一个劲的张罗着,连撺掇带拱话,搞得屠魃连个话都插不上。
“屠魃,你看大家都能明白我的诚意,都给我说情呢,你要是这样都不能接受我,你让我怎么办啊?我要不要给你跪下?”靡潜大声道。
“说什么呢?你们这都怎么了?天呐,哪能……”屠魃是真有点烦了。
话才说一半,便见靡潜大喊一声:“今天我豁出去了!屁股再冒回血吧,我靡潜给你跪一个,让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
眼见着靡潜就忍着屁股上的伤痛,挣扎着要起身下跪,屠魃连忙道:“别!行!行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天呐,这是怎么了?!诶呦喂!”
“哦!宗主!谢谢!谢谢!”靡潜急忙道谢,连个停顿都没有便道:“既然接受我进宗门了,我以后一定努力修炼,不给咱们宗门丢脸,一定!我保证!屠魃,咱们宗门叫什么?”
“啊???”屠魃哑口无言:“好像有点太快了吧,我……”
金沅和袁老大、小罗也是面面相视。
靡潜瞪大眼睛看这着几人,突然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明白了!行了,我不问。”
金沅疑惑道:“你明白什么了?”
“考验啊,总要有个考验的阶段吧?正经的宗门哪有那么好进的?我懂,放心吧,我不多问。我努力为宗门效力,慢慢自然会告诉我的。什么宗门名字啊?长老是谁啊?护法是谁啊?门规家法什么的,我都不问,放心!我会努力通过考验的!到时候你们一定会主动讲给我的!”靡潜自信满满的。
“嗯?”“好懂啊!!”“到底是帅府出来的!!”
屠魃垂头丧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颓然道:“这进程,好像有点快了,我……”
又是被打断,金沅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修炼吧。”
屠魃大喊一声:“我半天都没有说一句整话了,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众人不语。
“靡潜,其实我不应该骗你……”屠魃再被打断。
“屠魃,既然刚才都答应收我入门了,咱们就不说前面的事了,什么骗不骗的?先把我的入门礼看看吧?”靡潜连忙道,随即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物件,依次递给其他几人。金沅拿到的是一个人皮面具,严老大的是一幅蓝钢拳套,小罗的是一把玄铁破甲锥。
“哦!”“天呐!”“靡潜你真敞亮!”
“也没什么,咱们相处久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屠魃的也看看好不?给个面子。”靡潜见屠魃不为所动,急忙给几人使眼色。
金沅反应最快,连忙将那礼盒拿到屠魃面前:“打开看看嘛!别让人家靡潜下不来台啊。”袁老大和小罗也急忙凑过来看。
屠魃刚说了句“不行”,金沅一个翻腕,已经将礼盒打开,屠魃无意中一眼扫去,却不由得一愣,双眼放光,定睛观看。其他几人见状,急忙凑头要看,屠魃便立即伸手将礼盒盖好,一把抱起来。抬头道:“那就都不要耽误时间了,准备修炼吧。”
“别啊,屠魃,什么好东西?让大家看看呗。”小罗馋兮兮的盯着屠魃身下。
屠魃却急忙正色道:“既然入了宗门,只说三个规矩,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讲。罗森林,你给靡潜说一下。”
“是!”小罗正八经的一声应命,便开口讲起了规矩。
“第一,从今以后,凡是屠魃所指点的,都是咱们宗门绝学,虽然只是筑基的窍门,但也是不传之秘。除了我们几人之外,无论何时何地对任何人,都要绝对保密,禁止外传。不管是谁!”
“第二,绝对不能对任何人说是跟屠魃学的。咱们宗门规矩很大,一旦知道有人出去胡说八道,哼!”
靡潜急忙举手问道:“抱歉我打断一下,那要是家里问起来,我说哪里学的?”
“这……”
小罗不知如何作答,一阵犹疑。
靡潜又看向袁老大,也是支支吾吾。
屠魃和金沅几个也是费思量,过了没一会儿,屠魃支吾道:“这个……”
不想靡潜举手抢答道:“哦!哦!!我明白了,都明白了!听说了,我都听说了!你们不用为难,就说是跟学塾学的功法,然后和你们一起玩儿,玩儿着玩儿着,就修成了,对吧!?我听说今天在学堂凝元的人,都是这么跟家里说的。”
小罗眼睛一亮,猛然一拍靡潜道:“聪明!太聪明了!不愧是咱们宗的!你要是不进咱们宗,对咱宗门那就是一大损失啊!”
屠魃看了看几人,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颇觉有些眩晕。定了定神,又再定了定神,看看几人,说了声:“既然定下了,就不说了,以后靡潜就是自己人了,走吧,去修炼吧。”
“等一下,我也有入门拜礼。”金沅说罢,从怀中取出取出一个楠木小盒子,塞入屠魃手中。只见那小方盒子约有两寸大小,上镶嵌着金丝装饰的花纹,样式甚是古朴。
屠魃欲要推拒,金沅却上前压住屠魃的手,小声道:“收了靡潜的,不收我的,是看不起我一个女子了?”
“怎么会呢?”屠魃愁道。
“那便收好,是两粒盘桓丹,救命的,你回去再看吧。”金沅说罢拍了拍屠魃的手,转身向修炼室走去。
屠魃无奈,挥手示意,众人一起去往修炼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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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一帮孩子在开宗立派,萧先生府上又在密议。
“筱青啊,屠魃这孩子,让我犯愁啊。没保护好他,两次了,两个都是不低于灵海境的高手了,都死在他手里,惭愧啊!”靡帅愁容满面。
“大帅无须自责!屠魃性格太倔强,他一定知道什么,可就是不说,属下也是真的没有办法。毕竟……下不去手啊……”屠筱青赧然答道。
“筱青啊,你想左了,我怎么会埋怨孩子呢?之所以惭愧,是明知有人盯上他,还放他出来。就是因为他身后,牵着重大军机啊!这不?今儿又挖出一个大隐患,两个灵海境了,这要是放在大营里潜伏着,不可想象啊!盗取情报、刺杀将帅、破坏设施、造谣蛊惑,哪一样干出来,那都是有可能影响战争胜负的大事啊。”
“那,大帅的意思是……”
“尽量不要让他再冒险了,不能靠着他来引蛇出洞。你去跟他再谈谈吧,如果能套问出原委,那是最好。若不能,也不要再逼迫他了,这孩子于我大营是有功之臣,必须保护好。我担心两件事,你和他谈的时候要重点询问。”
“一,袭击他的人,到底因何与他有了牵连?或者他无意中做过什么事或者知晓了什么,才招惹了这些人针对他。被他杀死的两人,遍查各营,都没有查到跟脚来历,从来无人见过。说明大营里有隐藏的势力,大敌当前,若不能雷霆扫穴,清除干净,后果不堪设想!”
“二,他修炼进境太快,我依旧怀疑他身后另有高人,此疑不去,我难心安。若真没高人指点,也要搞清楚他那些修炼上的奇思妙想是如何得来的。”
“是!”
“还有,我会加派人手保护他,但他自己也要多加小心,不可疏忽!”
“是!”屠筱青得令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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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对屠魃今日之战怎么看?有何疑点?”靡大帅问道。
“一,他途中返回,迎敌而上,又伪装伤势发作,必定是察觉了有人要袭击他,所以准备偷袭反杀。遇到生命危险,不逃、不呼救,竟然是去拼死一战,八岁的孩子为何这么决然?我猜,他是想了结此事,而不想逃避,他心里很可能是清楚双方之间的过节的,而这过节是必须以死相拼的。且他不想公开此事,所以才不去寻求救援,而是想拼命一搏。”
“二,两次都是来敌境界超出他很多,却都未立即下狠手,这说明有所顾忌。那么顾忌的是什么?想必有话要说,有事要问,或是要着落在屠魃身上办什么事情。那么是什么事?我猜,这些人在军中潜伏,事必牵连到军务。”
“三,今日之事极为凶险。若非他的雷霆纯元如此奇异,必然被镇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丝毫绝地反击的机会。如此说来,我们怀疑他背后的那位大高手,并未在保护他。也就是说,那人可能和他联系并不密切。换句话说,那位大高手如果真存在的话,或许根本不在营中。”萧先生一一道出自己的判断。
“何以见得不在营中?或许只是当时短暂分开呢。”童医官道。
“屠魃此子,先是装作哑巴隐忍蛰伏数年,说明其心智坚韧。后标新立异,开创出颠覆性的修炼观念,说明悟性出众。两日之间接连修炼到雷霆纯元,说明他是百年不遇的修行天才。这两日来,竟然接连手刃两位高手,说明其心机深沉,胆识过人。二位,我问你们,若此人是你的弟子,你会让他以身犯险吗?若是知道他眼前的境况,你们会怎么做?”
两位老人连连点头沉吟。
“若是我的弟子,这便是我一生最大的成就,自当豁出性命保全!”童医官道。
“若是我的弟子,绝不能让他身犯险境!”靡大帅道。
“呵呵,若是?若是……晚了!晚了!!”萧先生低声沉吟道:“还好,现在倒是能算我的半个弟子!先传了功法,又教了书法,这都是实实在在、板上钉钉的了,呵呵……”
“萧先生,我听见你称呼屠魃‘小道友’来着,那是怎么个意思?为何会乱了师生辈分?屠魃那小子若是无礼,我倒是该教训教训他了,毕竟跟在我身边好几年……”童医官阴恻恻地笑道。
“哦,这个,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