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塾一下课,屠魃便兴冲冲赶到大营督造处。
督造处的锻造场上叮叮当当捶打声响成一片,锻造炉里烈火熊熊,在风箱的催动下,热浪逼人。屠魃蹲在瘦爷爷身边,入神地看着他一锤一锤锻打,铁锤打在烧得通红的金属块上,火花四溅。
营头儿瘦爷爷目光炯炯有神,盯着用钳子夹住金属胚,不断调整角度,抡动大锤砸下。每抡八锤,就习惯性地把嘴唇中间抿上,把嘴角打开,用力吹一下胡子,把嘴边的胡子吹得飞向两旁。
锤声停下,瘦老头瞪着屠魃,炉火将他那黑瘦黑瘦的脸映照着,一道道深深的褶皱显得愈加深邃,明亮的眼睛也显得更加凶狠。
良久,冷冷道:“有事说事。”
屠魃一喜,站起来躬身道:“瘦爷爷,靡大帅让我来找您锻刀。”
“哼!”倔老头慢条斯理道:“既有正事,怎么不早说?”
“是这样,靡爷爷让我找您打几套特殊的刀,还特意嘱咐让我告诉您别不舍得用好材料,这刀靡爷爷有重用。”屠魃撒谎说道,表情有点不自然。
“几套是多少套?”瘦爷爷冷冷问。
“是,嗯……是十套。”屠魃有点心虚。
明亮而犀利的眼神看着屠魃,想了想道:“什么刀?”
“没名字,是新创的。用来施展一套地躺功夫。”屠魃脸红着说道。
“说细点。”老爷子说罢起身踱步,屠魃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回话。
“是一种很特殊的短刀,专攻敌人下三路的筋腱、关节、血管,是一套贴身搏命的地躺功夫用的。刀把要细小一些,大约一指多宽,要保证握着刀也可以出拳战斗。刀柄尾部不出手掌,而刀刃比刀把还要更短,不要超过六厘米。关键时刻还要能甩出做飞刀用。漏出的刀刃部分最好是不闪亮、不起眼的,这样才更隐蔽,也更容易被敌人忽略掉。”屠魃把要求一一道来:“两把刀为一对,两个刀柄互为刀鞘,插好后看着不像刀才好。通体斤两越轻越好。”
屠魃说完要求,便看着瘦爷爷。只见老爷子沉吟踱步,也不说话,面无表情,双目半睁半闭,似在推敲。
良久,老爷子来到书案前,冷冷道:“画图,你先看下。”
屠魃急忙伺候笔墨,只见老人边说边画:“这小刃,不妨叫做二指锋。即是用于飞刀,则刃身对称为好,利于飞行稳定。要近身肉搏,以双面有刃为最佳,确保在不同方位出刀,都能杀伤。而轻重比例分配,则是短小的刀身反而要比粗大些的刀柄更重,这样才能保证刀在飞行中刀尖始终稳定在前,这样的话,对发出飞刀的手法要求不高。贴身搏命,又如此短小,应是不会用来格挡,所以不必厚重,但求锋利。求锋利,可选材料很多,但是要做到刀身重于刀柄,反而刀柄的材料比较费思量。”
老人画好图形,搁笔凝神思考,少顷有了想法:“就用不材柳吧。不材柳虽为硬木,却极为特殊。其硬度极高,可重量又极轻。木纹极难看,做不成装饰之物。大块木料又极易裂,所以建筑上也是不堪大用,所以才叫做不材柳。可恰恰是这细小的木料,偏偏不易开裂,却又材质轻盈,硬度极高。这种木材很普通,好多普通人家的筷子,用的就是这不材柳。其色黑黄黯淡,甚不起眼。”
“妙!构思绝妙!”屠魃听罢心中高兴,忍不住赞了一句。
“至于刀刃,只需比不材柳重即可,可选范围很大。”老爷子缓缓说道。
“是,不过这可是靡爷爷在战场上山穷水尽的时候用的,而且是在生死关头用来贴身搏命的,所以材料还是尽可能的神武些。”屠魃诺诺插话,生怕被老爷子看破。
“那是自然,我这里有一小截断剑,乃是天魅国老皇帝的贴身宝剑的残片,那剑名为封天剑,锋锐无匹,乃是由三种稀有神金以秘法合成,名曰三才乌,取自天地人三才聚合,无往不利之意。其光色乌暗,有褐黄色暗纹,细看纹分三色,银、灰、黑。此物虽不显光华,炼制成兵刃却是吹毛立断的神器,与之一般的神金利器交锋,断之如削泥。三十年前那老儿被咱大军伏杀一役,临终前不愿留给我们,才自毁此剑,靡帅当时还只是一位统领,抢到了一片残片,因为太小,没什么大用处,便留存至今。既然要造此刀,正好可以用上。”
屠魃听得双眼放光,连忙笑道:“太棒了!真不愧是大师,比大帅想的还要厉害很多!回头我说给大帅爷爷,他一定高兴。”
“不过这块残片有点小,只够打一对儿。另外九对就稍微差点吧,用摩岩玄铁打造,一样锋锐无匹,只是微有些亮光而已,若不防备之下,也很难发觉。”瘦爷爷道。
“那不妨的,已经够好了!瘦爷爷,我什么时候来取?”
“这残片本就是千锤百炼之物,不须百锻,只需改变形状便可。所以很快,晚饭后你就来拿吧。”瘦爷爷风轻云淡地说道。“我这便开炉。”
屠魃大喜,兴高采烈在旁观看。见瘦爷爷叫了人来打下手,又安排木工师傅刻制刀柄,再取出一块乌暗无光的断剑,在锻造炉中烧融起来。抬眼见屠魃赖着没走,怒目而视,屠魃急忙行礼告罪,匆匆逃走。
回到家,推开门,屠魃一惊。只见袁老大、小罗、金沅、水柔、靡潜几个早就到了,树荫下每人一个蒲团坐了一排,可奇怪的是谢如川竟然也在等他。最奇怪的是,人高马大的金大将军也来凑热闹,在门廊里面放了个小桌,悠然自得地坐着,身边一名传令小兵给桌上的大茶碗里添着水。
老将军笑眯眯地看着热闹,屠魃不由得一愣,金大将军坏笑着调侃道:“小骗子,楞什么楞?装傻是吧?还是又琢磨着怎么行骗了?”
“爷爷,您别这样!我求求您了!您给我留点面子,我们要修炼,您别管了好吗!?”金沅羞赧不已,红着脸哀求道。
“金爷爷好!”屠魃急忙行礼:“金沅姐,不妨的,有爷爷在这儿,不是更安全吗?”
屠魃又转向谢如川道:“川哥……”
谢如川打断屠魃,直接道:“屠魃,我就是有点小事儿找你问问。”
“川哥你说,什么事儿?”屠魃连忙答道:
“上午咱俩比试,还没交上手我就被先生给薅走了。我找他问怎么回事,他没来得及说就走了,只是说你胜了。你知道当时怎么回事儿吗?脚都没碰上,怎么我就败了呢?”谢如川问道。
屠魃为难半天,心知若不说清楚,怕他会纠缠不清,犹豫一番道:“当时咱俩都用的镰云腿,川哥你用的是正招儿,而我是略微变化了一下,我的腿是这样的一个弧度。”
屠魃边说边伸腿比划示意,见谢如川并没有看懂,便解释道:“我脚尖斜斜向上,正好会踢到你的照海穴,咱脚上的几块足骨、根骨就连接在这个关节软骨上,而是我用力的角度是个勾点的力道和方向,专门破坏这里的。你当时用力很猛,真杠上脚,你自己的力量就能重伤这里。照海穴又是八脉交会穴之一,一旦损伤,就伤及经脉,所以萧先生才急忙把你薅起来。”
众人听罢,一片沉默。金将军不知何时也凑到近前,听完屠魃所讲,也是凝神在脑中演绎当时的状况,微微点头。孩子们当时只见了谢如川被先生薅起来抛开,对真正的细节也是不明所以。此刻听屠魃讲来,都是觉得凶险无比,心中悚然。
过了一会儿,谢如川道:“原来这么回事儿。小屠魃你可够狠啊,出手这么毒辣,呵呵。”
屠魃急忙解释道:“川哥,你可别这么想。我当时就是为了纯粹切磋,你该知道,我也是个好战的。而且当时即便先生没有发现,没有及时救你,我也绝对有分寸,绝对不会伤了你的。真的!别误会啊!”
“屁的分寸啊?!小骗子,你行,够狠!你骗小孩子行,爷爷我练了一辈子功夫了,让我控制到那么精微都不敢说百分之百,你能控制?!呸!”金大将军坏兮兮笑着插话,一脸的幸灾乐祸模样。
“爷爷您怎么又捣乱啊!?胡说八道什么啊?”金沅急忙拉老爷子:“您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挑什么事儿啊坏老头!?”
谢如川听了金大将军的话,凝视着屠魃想了想道:“你?能控制到那么精微?呵呵,我还真不信。屠魃,说正经的,我比你大着几岁,想给你提个醒。都是在一起长大的兄弟,你以后可别用这么狠的招式来切磋了,你这么做,等同是拿自己人当试验品,万一真把人伤狠了,你真能安心吗?真不后悔?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好。记着点!走了。”
见谢如川转身要走,显是心中生出了误会,屠魃烦恼。
“川哥,其实很简单,当时我只要把脚尖变成绷直的,咱俩对脚的时候我脚尖就变成撞在你脚跟上了,不疼不痒的。这也不必多精微啊,干嘛不信我?”屠魃争辩。
听屠魃还是争辩,谢如川也不耐烦了,横眉厉声道:“你来得及变什么脚尖吗?我那一脚那么快,你一个来不及,不是就把我弄残了?哼!屠魃,我也没想和你计较什么,你倒没完没了跟我叽歪起来了!不听劝,拉倒。”
谢如川说罢扭脸便走。
屠魃心里冤屈万分,被说成了“拿自己人当试验品”,心里震惊的同时,颇为不甘心,急忙追上,一把拉住谢如川,大声道:“川哥先别走!干吗把我想的这么坏?!你这么想我,可就没意思了!”
谢如川不耐烦起来,冷冷道:“怎么?屠老师,还不让我走了?”
“我就想再解释几句。川哥,我从小练眼睛、练反应,真的!凡是飞的、跑的、窜的这些,在我眼里那都是真真的,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所以,您那一脚,可能就你自己觉得特别快,在我眼里,很一般,绝对来得及控制变招。”
谢如川本来要走,此时听屠魃话中似有讥讽之意,不由得转过身来道:“呵呵,屠老师厉害啊,要不,再打一场?”
两人说话,争辩不休,一旁的水柔听到屠魃说道“凡是飞的、跑的、窜的这些,在我眼里那都是真真的,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立时心中轰然一响,似有所悟,心跳加速。
靡潜见两人起了争执,自是向着屠魃说话:“没错!川哥,其实你那一脚根本没多快,就是你自己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
谢如川听了靡潜的话,脸色迅速红了起来,注视着屠魃,缓缓道:“好,屠魃,既然你不让我走,还这么看不起人,那这样吧,咱俩再切磋一场好了。看看我这腿够不够快,看看你能不能真把我废了。来,再战一场!”
谢如川说罢,一把拉起屠魃便往院子当中走,屠魃连忙挣扎后退。靡潜和袁老大上前去拉扯谢如川,谢如川又觉得这两人似乎是想拉偏手,立时怒目相向。
众孩子们急忙上前劝解,金大将军却是不闲事大,喊着:“好!好!打起来,好男儿就该英勇善战!打起来就证明有没有把握了,我给你们当裁判。”
金沅急忙拉了她爷爷,大喊“您怎么这么讨厌啊”,伸手便去捂老爷子的嘴,一时间小院里乱乱纷纷。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突然只听一声大喊:“停一下,川哥,我可能有个办法,能证明屠魃上午有把握不伤你。”
屠魃忙道:“你说,什么办法?”
“金沅姐,拉住他们先别开打,等我一下。”水柔说罢,飞奔向东墙根。只见她掀起一片草帘子,从下面拿出一个小瓦罐走回来。那瓦罐看起来普普通通,罐口罩着一层纱布。
“川哥,早上我来找屠魃,见他在用手指捏蚊子,抓了放在这个罐子里,说是留给小七子吃的。我想问问你能行吗?我说的不是用手掌抄,也不是用掌心扣,而是用两根手指去捏。”水柔柔声细语地问道,还用拇指和食指做出捏的手势。
“我?没这本事。怎么了?你的意思是,能用手指抓蚊子就证明他控制力精微敏锐?”谢如川淡淡道。
“不能证明吗?我觉得他抓蚊子的方法就证明他刚才没有撒谎,说明他对快速移动的东西,看得就是又快又精确!那么相对而言,在他眼里的东西就是慢。比如你的脚法。”
众人面面相视,众说纷纭。“有些道理。”“确实存在这种可能。”“两根手指捏蚊子?那这眼力和控制力必须都要很强才行吧?”
“水柔,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谢如川道。
“我的意思是,川哥你认真想象一下,能用两根手指去抓蚊子,是不是需要很强的眼力,和对身体的控制力?如果你认为是,那么不如就相信屠魃吧。早上他说用手指捏蚊子,本来我也不相信的。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他年纪最小,我们大家都小看他了。”水柔依旧柔柔说道。
谢如川凝眉犹豫片刻答道:“那就听妹子的吧,看看。”
“其实我早上也不信,根本没看这破罐子,我现在也好想看看。”水柔说罢便要揭开纱布。
屠魃急忙道:“等等,小心点,别都放跑了。”
“好。”水柔答道,正要揭开,忽然停下,瞪大眼睛紧盯着屠魃:“什么?什么意思?活的?!”
“是啊,小心点,别放跑了。”屠魃诺诺再补充道。
水柔不敢置信,眼睛瞪得更大了,愣愣神道:“真是活的?”
“也不都是活的,估计有那么十来只是死的。”屠魃道。
谢如川有点懵,其实众人都有点懵。
水柔说声“开什么玩笑?”便轻轻掀起纱布,漏出一个缝隙,探头看去,看罢把纱布盖好,抬头起头来,眼神呆滞对屠魃道:“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谢如川接过罐子,也是掀开一个小口,低头看去,随即盖好,也是目瞪口呆望着屠魃。
众人传送一遍,尽皆震惊不已。
金大将军挤不过那帮孩子,却又心急着想看,索性一把抢过罐子来看,嘟嘟囔囔道:“吹什么牛呢?小骗子又骗人!”说罢将那纱布一掀。
“呼”的一下,十来只蚊子飞出来,还有反应慢的蚊子陆续飞出来几十只,金大将军一愣。
“倏”的一声,屠魃急忙抢过罐子盖好,急忙伸出二指在身边左捏一下右捏一下,东张西望地忙起来,边捏边心疼喊道:“诶呦喂!金爷爷你怎么这么坏啊,我这都是留的细粮,我家小七还等着吃呢,你陪我!你陪我!诶呦,完了,又捏死一个!陪我!”
金大将军喊了声:“放心!赔你!”
众学生看屠魃二指翻飞,忙着捏蚊子,均是目瞪口呆。
“说说,怎么捏的?”金大将军问道。
“简单。看准飞行轨迹,拇指食指捏,不能完全捏紧,要留一条小缝,让蚊子翅膀动不起来就行,但是尽量别挤坏了蚊子腿和翅膀,小七喜欢吃能飞的,死了就不太爱吃了。”屠魃边捉边答。
金大将军听罢,看了看自己手指,摇了摇头。搂过金沅到一边,悄声道:“宝贝孙女!有眼光!交好这小子没错!你交好运了!不要放过!”
金沅连忙甩开爷爷的手,掩着嘴悄声道:“爷爷我求你了!您别这么势利眼好吗?我们都是好朋友,您吓死我了,哪有这么说话的?小声点,别给我丢脸了好吗?”
屠魃见蚊子跑得差不多了,心疼道:“金爷爷,您可答应了要赔我口粮的。什么时候给?”
“哎!几个破蚊子,还能赖你不成?晚上就去给你抓。不过活蚊子不好抓,赔你一百只蛐蛐吧。”金将军答应道。
“一百只?那可不行,蚊子可正经是精细粮,蛐蛐可比不了啊。最少三百只!不然算您欺负小辈!”屠魃愤愤不平道。
“成交。”金将军认了账。
屠魃不再纠缠,转向谢如川道:“川哥,能信我吗?我真是有把握,才用的那招。”
“信!这还不信?”谢如川急切道,走上前来搂住屠魃:“老弟,可你不地道啊!你带着这么多人修炼,都想不起你哥来?你好意思吗?你想想,谁陪你打架最多?谁替你出头最多?咱大营的练体拳是谁一招一式教给你的?有了本事了,就把哥忘了是吧?”
“怎么会?川哥,你这人最口快心直,最爱仗义执言,弟弟本来就最佩服你。你要愿意,咱就一起修炼修炼呗,那还有啥说的?你先和金沅姐他们一起去金将军家修炼,我正有事要和小罗哥出去一会儿呢,完事我去找你们。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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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大帮人出门,小罗这才问:“咱俩干什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屠魃瞥了他一眼:“罗树林怎样了?”
“听我爸跟二妈说,帅府还没放人,好像是查问什么事,他死活不招。”靡潜道。
“你哥养了几只鸽子啊?什么种的?他不在家谁给他喂着呢?”
“就五只,跟你们养的一模一样,就是那种蓝脖灰。他亲妈,当家二妈管着呢,她也不懂,就是每天早上瞎喂点食,说担心伺候不好呢。”小罗答道。
屠魃背上一个鸽子笼,里面装着几只鸽子。
“带我去看看。”屠魃道。
“你要干什么?”小罗惊疑道。
“啧!瞧你那德行!我就是想看看他养的鸽子什么德行,琢磨着找个机会,拿我那一大群鸽子把他的那几只给裹走,这不是想着帮你出口气吗?!你还担心上了?那算了,真烦!”屠魃不耐烦地盯着小罗道。
“别别别!这是正事儿啊。走!这会儿二妈正睡午觉呢。”小罗说罢拖住屠魃就走。
“我不去,想帮你一把,你倒贼心眼儿挺多的!”屠魃定身埋怨。
“诶呦!别生气了,求你了!小罗哥给你赔礼道歉。”
“赔礼?那行,给我弄两壶好酒来,有用。”屠魃忿忿不平。
“那没问题!两瓶都少,再给你弄点下酒菜出来。我爸那儿存着不少好酒呢,他又不喝,以后我给你多备上点。”小罗痛快答应道,心里暗自琢磨:赔礼道歉的赔礼难道不是行礼吗?到你这儿怎么成赔礼品了?看来以后真得多备着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