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屠魃修练。
屠魃静静修炼。灵气凝聚,渐渐增长,两尺,三尺,进境飞快。山林中灵气汇聚,仿佛饿极了一般涌向屠魃,连伊打几人都明显感觉到灵气的浓郁程度惊人。
屠魃暗道:“多亏了我的雷霆纯元!亲亲小宝贝,要不是你,哪能引来这么强的灵气?你立了大功了!”心知这是因为丹田中雷霆纯元精纯无比,故而对天地灵气形成了莫大的诱惑。
四尺,此时真元若从丹田出发,已经能行至脑后而不间断,体内变化更是天翻地覆一般。屠魃只能感觉到自己当前拥有的力量极为可怕,却也不能确定强大到什么程度,有心一试,又不敢冒险。
伸出手掌,五指张开,偷偷在身侧一株两人合抱粗的树干上用力一按,只见手掌深深陷入,抬起手掌,赫然一个清晰的掌印。屠魃微微一笑,继续行功。
伊打举起一只手,似是示意有话要说。
屠魃轻声道:“说。”
“小兄弟,我有个主意。你拿刀顶着我弟弟,不就是担心我们攻击你吗?这样好了,我们走,我们相信你不会因为小孩打个架这么点点仇就把他害了。我们相信你,我们走,你等自己觉得安全了,把我弟弟放了就好。咱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井水不犯河水。即便是哪天真碰了面,也都当做是互不认识。你看行吗?我们走了,你不就放心了?”伊打说道,边说边就要后退。
“我先想一想,你再动一步,我也不废话了,直接杀了他。”屠魃依旧淡淡说道,听不出丝毫情绪。
伊打一惊,急忙止步。
继续行功,灵气成线,连续而凝实,只剩不到一尺便可首尾相接。屠魃窃喜,又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信我,可我不敢信你。山高林密,你们走了,随便在哪里埋伏我,我都防不胜防。你提的这个我可以想想再定。不过刚才在路上放了十个大钱,总要还给我吧?你先去给我取回来再说,他们两个留下,不然没得说。”
“不就是十个大钱吗?我现在就还给你,我们三个一起走。”伊打说罢便掏钱,随手一抛,十枚大钱落在屠魃近前,规规矩矩落成一摞,三人转身便欲走。
屠魃看了一眼,淡淡道:“别动。这十个本就是你们该陪我的,收下了。我自己的十个我认识,那是从来没用过的新币,连一个划痕都没有,你必须都给我拿回来。我看你们再敢乱动一下?!”
屠魃言罢,眼不眨一下,“唰”的一下,挥刀从后方插入木尔罕上臂,刀尖则从前方贯穿而出,随后依旧拔刀,再用刀尖抵住他颈边大血管,平静道:“嫌他血多是吗?”
乌尔罕“啊”的一声,肩头血流如注,随即咬牙强忍着疼没出声。
“别!”伊打急忙喊道,看向苏苏和乌尔罕,使个眼色,悄声道“等我回来,不许妄动!”,不敢再耽搁,后退十余步,这才转身一溜小跑去取那十个大钱。
待见伊打已经走远得不见踪影,屠魃将十个大钱收入腰包,淡声道:“其实我也不想耗在这里,不过你们大哥太厉害,看着让人害怕,我不放心。现在既然他走了,我不妨把人还给你们,可你们俩要保证不再回头找我麻烦,怎样?”
“好啊!”苏苏和乌尔罕急忙同声答应,面露喜色,抬脚便要上前。
“停,别乱动,你们都是高手,我得小心点。你们两个把自己兵器都拿出来放在那边松树下,用那块大石头压上。而且你俩不能一起来,只能来一个人接他走。另一个人退出二十丈,给我留下足够跑路的时间。”屠魃轻声道。
那二人面面相视一番,眼珠子转了转,苏苏悄声道:“也没有什么,只要能把木尔罕救回来,不再投鼠忌器,恁大的山里,便是放他先跑出一两里地,也不难抓回来。眼下都由着他吧。”
两人相对一点头,去松树下,一个拿出一把短刃,一个放下一条软鞭,搬动那数百斤重的大石压在了上面。
乌尔罕见屠魃镇定自若,悄声道:“我上去,你来压阵,小心这小子耍花招。”
“放心!”苏苏也悄声答道:“不过你下手千万要有分寸,尽快把他打晕,在搜到东西之前,一点都不要伤了他。若是真的没带在身上,一点不能引起他的疑心,咱还指望他下次带出来呢。”
“呵呵,若是搜到那东西了呢?”
“那还用说?这臭小子这么折腾我们,只要把木尔罕救回来,必杀了他。
乌尔罕缓步走向屠魃,待靠近到一丈,屠魃便道:“停。”
乌尔罕停步。
“我刀尖顶着他的大血管呢,你敢乱动一下,让你救都救不了他。看到了吗?”屠魃淡声问道。
“看到了,放心吧。”
“那就好,不要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行,还是不行?”屠魃道。
“行。”
“看到他手上的绳子了吧?解开,然后把绳子还给我,再拖着他的脚往后退,一直退到下边的岔口,我找机会跑,你不许追。行?还是不行?”屠魃道。
乌尔罕想了想,虽不明白屠魃为啥这样安排,又觉得没什么风险,便答应道:“行!”。
屠魃拿好刀,顶住木尔罕脖根侧边靠近锁骨处的大血管,冷冷道:“来吧。”
乌尔罕缓步走上前,见木尔罕手上一堆绳索,捆得乱七八糟,弯腰蹲下来开始解绳子,穿来绕去的,左一个扣右一个扣,好不麻烦。而且有的绳扣在木尔罕双腿的下面,还要把手掏到腿下去解。担心屠魃偷袭,眼睛不敢完全离开屠魃,可屠魃却耐心看着他解扣。
“哎!要说你是真够笨的啊,那不是往下边掏一下就能绕过去了吗?还有这手,这只手!说你左手呢!真笨到家了!对,对了,左手别松开,右手提着那小绳环,对,对,把抓着绳环的那个手再穿过去绕一下不就出来了?急死我了,你脑子里边空的吧?脑仁呢?!”屠魃不耐烦地指点着。
乌尔罕被骂得心烦意乱,眼看着还有一两个扣便解开了,按照屠魃的指点右手抓住一个绳环从左手挑着的绳环中穿过。突然觉得手腕一紧,顿觉不妙,正要撤手出来,却不防屠魃将手里的一段绳猛地一拉,乌尔罕双手和木尔罕的双脚竟然绑在了一起。乌尔罕大惊,本就蹲在地上,如今手被绑在身前不得活动,腿脚又都被挡住,情急之下,使出蛮力,蓦然将木尔罕整个提起一翻,双脚一蹬,便要带着他向后逃窜,只是双脚还未发出力道,便立感剧痛,“啊”的惨叫一声,瘫软在地,原来是提起木尔罕的时候,视线被阻挡,左右膝盖上,各被屠魃以二指锋划过一刀,韧带割断,软骨碎裂,两腿完全失去支撑之力,被木尔罕的身子压在下面,再要挣扎,又被屠魃窜上来狠狠一脚踢在头上,昏迷过去。
这边两人兔起鹘落,飞快交锋,一瞬间便胜负已分。那边苏苏惊得目瞪口呆,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局面急转直下,都没看清楚原委,便见乌尔罕被擒。情急之下,苏苏急忙飞身窜上,几个起落间来到屠魃身前丈余距离,再次纵身跃起,流星一般攻上,双拳一招八方云聚使出来,极为狠辣、决绝,待到屠魃准备好,来拳之势已笼罩了屠魃周身,根本无法取巧闪避,屠魃身处狭窄之处,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却不曾想屠魃一把搂起木尔罕微微后仰,将其挡在身前,手中俪珠微微刺入脖颈皮肤。苏苏这一拳若打实,必定先重伤木尔罕,而屠魃受伤必定极轻。可屠魃那一刀,则必定快于苏苏这一拳。苏苏若是强行打这一拳,木尔罕必死无疑。
惊慌之下,苏苏“啊啊”大叫,双目瞪圆,竭尽全力硬生生向后收势,惊惧之下,身形还未站定,那木尔罕竟然被屠魃一推,刚猛无匹地撞向苏苏面门。苏苏本来就脚下未稳,此刻见木尔罕蓦然撞来,且还是一个满脸鲜血、二目圆睁,面目狰狞,口中“啊啊”大叫的,惊悚得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向后微微让开,怕伤到自己人,手上不敢用出狠手。只这微微一犹豫,便错失良机,脚下凌乱,失去平衡,攻势已破。这些说来话长,其时不过一个照面,瞬间而已。屠魃趁势跃起,灵力贯通,一记十三冲中的裂山掌悍然全力轰出,竟不是劈向苏苏,而是劈在木尔罕脑后。木尔罕被缚,头颈本来是能动的,可此刻面向着苏苏,全无防备,头被推得向前猛撞过去。屠魃在木尔罕身后的出手,苏苏完全看不见,木尔罕的头颅本就近在咫尺,此刻又是突如其来撞向自己面目,根本来不及反应,两颗头颅面面相向,均是短促地发出“啊”的一声本能惊叫,狠狠撞在了一起,没了声息。
屠魃绝不大意,扯着绳子飞速上前,三两下便将苏苏飞速捆住,仍旧怕不稳妥,又加了几种不同的扣法,手脚脖颈都拴了个结结实实。再检查一下木尔罕和乌尔罕二人身上绳扣,并无疏漏也未松动,这才放心下来,长出一口气,几欲瘫软。
一番紧张交手之后,屠魃急忙调息,咬牙低声道。“六经境,好牛吗?!本宗主马上也是六经境了。”
屠魃开始打扫战场,军营里长大的孩子,这事上不用人提醒的。
先搜苏苏,女孩子的身体摸进去,难免羞羞。等那两个混蛋醒过来,就不好意思搜了。伸手入怀,一通摸索,屠魃脸红。继续摸,所有地方细心摸索一遍,又去头发上、耳朵上、颈间摸索,然后摸腿,最后两个靴子脱下,也是伸进去、倒过来的一番摸索。摸出的一条香喷喷的丝绢头帕铺开,东西都放进去,胭脂水粉、两个金耳环、一支镶了灿珠的头钗,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里面装了一枚大钱,几个小角子。一个药瓶,想必是习武之人常备的跌打药。一块乌木牌,竟然和昨夜那强盗的乌木牌一样,只是背面徽章并非镶嵌,而是在牌上直接雕刻出来。头帕仔细扎好,收入自己包袱中。
搜两个小子就痛快多了,屠魃下手麻利,不一会便搜出一小堆。几个大钱和不多的铜子,两条带指环的钢丝,两个药瓶,一包药粉,一封书信,一张地图,一本文字奇怪的书。打包收好,屠魃调整呼吸,静待那取大钱的老大返回。
刚才的两场战斗虽都是三招两式瞬间结束,比起来,还没有打扫战场用的时间长。但紧张之下,屠魃体力消耗也是很大,此刻一边持刀戒备,一边继续行功修炼,回复体力。静下心来内视,只见丹田中的小闪电熠熠生辉,催动澎湃的灵气任督二脉间顺畅巡行,那银色的灵气流首尾相衔、凝实而又灵动。丹田中不断有灵气涌来,融入其中,缭绕回旋在小闪电的外围,犹如一个小小云团,渐渐变大。几个循环后,屠魃便恢复了体力,神采奕奕。
伊打归来。
远远站下来,目中惊异。
竭力平复着心中波动,却依旧难以镇压下那巨大的震撼。一去一回,不过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三个同伴,竟然全部安安静静躺在屠魃脚下,如同三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粽子,不知生死。心中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小孩子,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可怕对手。
屠魃不语,静静看他反应。
伊打无语,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良久,屠魃蓦然举刀挥下,乌尔罕“啊”的惨叫一声,右脚后跟腱被斩断。
伊打大喊一声“别!”,却不敢擅动,眼角流下伤心而又无奈的泪水。
见伊打依旧没有作为,屠魃再次缓缓举刀。
“停!你想怎样?!”伊打大喊。
屠魃一刀扎在苏苏的手掌上,苏苏也是从昏迷中陡然惊醒,惨声大叫。
“你到底想怎样?!”伊打愤怒大喊。
“我想知道你们想怎样?为什么要半路拦截我?昨夜那老东西是不是你们一伙的?说!”屠魃淡淡道。
“什么老东西?什么意思?”伊打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这个不到九岁的孩子,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超出了他的见识。
屠魃再次挥刀斩下,木尔罕的两根手指被斩断,惨嚎声再次响起。
“说!”屠魃冷冷道。
“让我和我的弟弟妹妹说几句话,说完我就告诉你。你若是不许,随便对他们下手好了,你看我会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伊打冷冷道。
“呵呵,你真的不在乎?”屠魃依旧声音平淡。
“啊!”苏苏腿上中刀,长声惨叫。
伊打站定,不言不语。
见伊打真的狠心下来,屠魃也感无奈:“行,算你狠,你要说什么就说吧。不过若是我听着不对,我可下狠手。”
伊打仰天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师弟师妹,师兄无能,恐怕保不了你们周全了,你们怕吗?”
“不怕,师兄,没话说,我们该走了,你报仇。”乌尔罕喊道。
“不要!觉力!咔咔觉力!”伊打大喊一声。
“师兄,都赖我拖累了大家。我也走了,你放开手脚干吧!瓦来起多拉!”木尔罕用怪异的异族语言高喊,声嘶力竭。
“美巴尼多弃力力!多弃力力底打呗目!瓦来起多拉!”苏苏大喊。
“觉力!啊!”伊打急喊一声,脸现悲愤之色,嘶吼着从十余丈外向着屠魃冲过来。
屠魃见状,挥舞俪珠一刀扎入乌尔罕大腿,却见乌尔罕毫无反应,反而身体如弓缩起,剧烈抽搐起来。再看苏苏和木尔罕也是剧烈痉挛、抽搐。识得这是剧毒爆发之象,情势有变,知道不能再以人质威胁,急忙起身,收回小刃俪珠,从脑后抽出二指锋,双手在头发中反手握好,默运真阳诀凝聚灵力,拿好拳架,全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