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晃了一下手,示意蒲绒靠近说话。
蒲绒跪在宇文邕床榻前,在宇文邕耳边低语:“伽罗姑娘叫惜音姑娘去向七殿下认错,惜音姑娘在外面。”
宇文邕起身,坐到床榻边。
“叫她进来。你在外面守着。没朕的允许,不许别人进来。”
“是。”蒲绒出到殿外。
宇文邕慢步走到案几前坐好,整理好自己的衣袖,板着脸。
独孤惜音进殿,在案几前跪下。
“我来向陛下认错。”
宇文邕盯着独孤惜音:“听你这口气,你没有一点诚意想认错。”
独孤惜音尴尬笑笑。
“还是陛下懂我。我本就没错。但伽罗却要我去认错。陛下是明白事理的人,我来找陛下帮我。”
独孤惜音被独孤伽罗逼得来找宇文邕撑腰,宇文邕被气笑。
“你是伽罗的姐姐。为何还害怕伽罗?”
独孤惜音小声问:“陛下。你也不怕吗?”
心思被独孤惜音没看穿,宇文邕斥责独孤惜音。
“你做错事,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倒是找得挺多。那你说说,我为何要轻饶你?”
“陛下。你一定要听我细细说完。”独孤惜音特意往案几前移了移:“我承认,我是故意往蜀国公夫人那边赶了几只蜜蜂,想让蜜蜂多蛰蜀国公夫人几下。”
故意赶蜜蜂蛰讨厌的人,这可以理解为小女子心性使然。
当然,也符合独孤惜音有仇必报的性格。
但,宇文邕也知道独孤惜音的狡黠。
“只是这样?”
被宇文邕质疑,独孤惜音只好再解释。
“陛下。我以我独孤家的声誉,发誓。蜜蜂不是我和荣茵放的。我和荣茵只是去看热闹。我也没想明白,蜀国公夫人为何独自跑到花园?还有,七殿下为何突然咬定,是我要谋害蜀国公夫人?”
这几个问题,宇文邕也想弄明白。但这话,不能和独孤惜音说。
也怕独孤惜音再生事,决定敲打一下独孤惜音,让独孤惜音收敛一些。
“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宇文邕的样子,不会轻意放过自己,独孤惜音装可怜。
“陛下。我做出鲁莽行为,真的是被气的。经过反省,我知道我的行为给你丢脸。可我实在,背不起谋害蜀国公夫人的大黑锅。若将杨家再牵扯进来,那伽罗也不得安宁。你心疼心疼伽罗吧。”
宇文邕也不想把杨坚牵扯进来,他讨厌杨坚和独孤伽罗见面。
“起来吧。”
“谢陛下。”独孤惜音站直身体:“求你再去给伽罗说说。伽罗还会让我去给七殿下道歉。对七殿下说句对不起容易,我就怕别人误会是我做了亏心事。”
“伽罗在气头上,等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宇文邕叫独孤惜音退下。
独孤惜音出到殿外,向蒲绒道谢后,飞快离开。
蒲绒进到殿内,去到宇文邕面前:“陛下。如何处置惜音姑娘?”
宇文邕叫蒲绒站到自己身侧,轻声说:“蜀国公夫人和七殿下用的发油,一样。惜音这次也算歪打正着帮了朕一个忙。朕已经向七殿下说了,息事宁人。”
蒲绒顿时明了,宇文邕在担忧尉迟迥和宇文招联手谋夺皇位。
尉迟迥曾参与过之前皇帝废立,宇文邕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陛下。亲戚得尽亲戚本分。臣子得尽臣子的本分。不然,没什么好说。”
宇文邕道出忧虑:“蜜蜂出现在花园的事,查清楚了吗?”
蒲绒回话。
“应该是有人提前备好蜜蜂,等蜀国公夫人到花园,偷偷再放蜜蜂。能在宫中自由行走,自然是宫中的人。这个范围太大,很难查。”
这个结果宇文邕早想到。
“查不到,那必定是有本事的人。不查了。”
蒲绒请示。
“陛下。这事如何向外交代?”
宇文邕不急不慢说道:“为何要交代?宫中的花园,是外命妇可以随意逗留的吗?”
蒲绒欲言又止。
宇文邕看着烦。
“想到什么快说。”
蒲绒劝告:“和气,不能伤。别人可是想尽方法拉拢尉迟家。陛下,可不能中了别人的圈套。”
宇文邕叹气。
“朕这个皇帝,当得真窝囊。”
蒲绒连忙跪地。
“是老奴,不该多嘴。让陛下烦扰。”
“不关你的事。是朕心里烦。”宇文邕叫蒲绒起来。
蒲绒起身,向宇文邕建议。
“既然和发油有关,何不将此事交给惜音去处理?”
“惜音不知情。这是朕自己发现。关系朝臣,没有足够的证据。若是被外人得知此事,就没有回旋余地。”
宇文邕考虑得更周全,蒲绒向宇文邕认错。
“是老奴,想得太简单。陛下。既然证据不足,那就想个办法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宇文邕赞同。
“这个办法好。可有细致的操作办法?”
蒲绒如实回禀:“请容许老奴再斟酌一下。”
宇文邕准许。
“你下去慢慢想。”
“是。”蒲绒退下。
宇文邕靠在案几上想事。
片刻过后。
宇文护前来。
“陛下。”
宇文邕回过神:“兄长,快坐。”
宇文护在案几前止步:“在想什么?”
宇文邕撒谎:“惜音来说,伽罗让她去向七弟道歉。我在想怎么让伽罗消气。”
宇文护笑了一下:“依惜音那脾气。必然不会去认错。”
宇文邕叹气。
“兄长。正如你所预料。惜音就是不愿去和七弟道歉。毕竟我表嫂是独自在花园,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惜音要谋害我表嫂。这事我打算大事化小。你看如何?”
宇文护也没反对。
“我来是和与你说另外一件事。我下江陵得病时,我的那份诊治记录不见了。”
宇文邕吃惊。
“行窃的人真是大胆。有没有查到线索?”
宇文护摇头。
“当年西魏破江陵之役,是燕国公于谨,随国公杨忠,与我一同下攻占梁国江陵。我最担心的是这份诊治记录,落在坏人手里。坏人以此事造谣生事。挑拨燕国公于谨和随国公杨忠的关系,影响我国朝政。”
独孤伽罗的父亲独孤信,曾与随国公杨忠去过梁国。宇文邕更怕把独孤家牵扯在内。
“关系兄长安危,这是大事,必须彻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