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汨进到上善殿殿内。
荣茵坐在案几前,慢慢用膳。
杨汨向荣茵行礼:“臣女,见过六殿下夫人。”
荣茵没理杨汨,吃了一块肉。
杨汨跪到案几。
“六殿下夫人,我是诚心来道歉。之前,是我鲁莽。今后,我一定听你调遣。”
荣茵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
“你的心痛吗?”
杨汨生母死了,当然心痛。可面对荣茵这个外人,杨汨为了自身安全,也不敢溢于言表。
荣茵冷冷说道:“你不对我吐露心声。何来信任?”
杨汨没想到荣茵这么难对付,索性也装糊涂:“我不和道怎么办。你想怎么样?”
荣茵盯着杨汨严厉,警告:“你已经为你的自以为是,付出惨重代价。你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愚蠢吗?”
杨汨被荣茵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辩解。
“我说的全是真话。”
“这里是皇宫,就算你说的是真话。又如何?没有人会听你说有多么可怜。别人只在意,你是不是挡他们的道。你会不会占了他们的好位置?”
“......”杨汨只觉得荣茵是针对她。
荣茵再次提醒杨汨:“我没精力,像你母亲一样教导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在上善殿里管事。要是你稍微不谨慎。宫里别的人,会认为是我指使你所为。一旦我被你牵连,独孤家的人就有生命危险。”
杨汨的生母徐蝶舞,就是死于行事不小心,被人告密。
杨汨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六殿下夫人。我只想为我母亲报仇。”
荣茵说了那么多,杨汨居然没听进去。荣茵恼火。
“你又头脑不清楚。你的生母,是被谁的人所杀,我也能猜出来。要是能容易除掉那个幕后的人,独孤家早做了。你父亲不动手,也是有顾虑。杨汨。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在宫中立足吧。”
荣茵所说,与杨忠说得差不多。
杨汨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
“我该如何做?请给我一些指点。”
“你要先学会控制你的脾气。在后宫中,是凭实力说话。你的出身,在这里起的作用不大。把你的悲伤藏起来。我也是这么熬过来。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去你住的地方歇息。”荣茵拿起筷子夹菜。
杨汨向荣茵磕了一个头,然后退出殿外。
荣茵还是担心杨汨想不通。
没过多久。
宇文直回来。
看案几上的膳食,荣茵没动过。宇文直坐到荣茵身边。
“为何不用膳?”
荣茵急问:“母后怎么样?”
宇文直叹了一口气:“母后受不了打击,卧榻不起。我说了很多宽心的话,母后也没听进去。”
荣茵劝道:“母后自己想不通,怎么劝都没用。刚才杨汨来回话,还想着为其生母报仇。”
宇文直反感杨汨。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也不知道哪日,又要被她连累。应该让她再吃些苦头长记性。”
荣茵怕宇文直教训杨汨:“算了。不管怎么说,她是随国公之女。被娇惯长大的人,都是这样。”
“都是......”宇文直察觉:“还有谁?”
荣茵苦笑。
“丝茵刚进宫说尉迟家夫人逼她送个耳目进随国公府,给尉迟嬿婉做内应。”
宇文直骂道:“表嫂这个蠢妇。不把自己女儿害死她不甘心。”
荣茵适时流露出焦虑:“六殿下。别人的事,我们费神,别人也不领情。别动气了。”
宇文直沉默。
荣茵不宜多劝宇文直,继续用膳。
宇文直反复思量后,问荣茵:“你我都能想到的事,皇兄和太师那些老臣也能想得好。随国公新招丫环数额有限。怎么样才能让送的人脱颖而出?”
“......”荣茵还是不说话。
宇文直看着荣茵:“你是不愿帮?还是有别的想法?”
“何必浪费人。”荣茵回答利索。
宇文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送人是去送死?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又被宇文直怀疑,荣茵心情降到最差。
“你自己都说了,想送人的人很多。名额有限。想要被录取,那就只能去打败或者干掉别的人。皇兄,母后,太师,必然要安排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轮到你的人?”
宇文直不服气。
“至少,还有一个名额,为什么没机会争?”
荣茵不想再多说。
“内定不行吗?”
宇文直没想到这点,追问荣茵:“为什么要内定?”
“随国公死了一个贵妾。空出这么好的位置。各大世家和各国公府,哪个不想联姻?送个族中庶女过去一点也不吃亏。”
周国凡是有些分量的家族子弟成婚,宇文护都会过问,以防各大家族通过联姻势力过大。
只要不合宇文护的心意,就算成婚,后面也不会有好下场。
而从自家丫环升自家郎主的贵妾,这事就可以合理避开宇文护。
宇文直懊恼,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是我疏忽。”
总算说服宇文直,荣茵等着宇文直拿主意。
宇文直想了想:“我这就去挑人。保证随国公看了会喜欢。”
反正人迟早都要派出去,早一点晚一点挑人,也没什么影响。
荣茵也就没有阻拦宇文直。
等宇文直走后,荣茵安心用膳。
宇文直沿着宫中的路一边走一边思量,想着从哪里挑女人最漂亮而且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经过一个飞阁。
宇文招从前方走过来。
“六哥。”
宇文直看向宇文招:“你怎么在这里?”
宇文招反问:“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宇文直敷衍。
“汲姑姑没了。独孤惜音在我母后身边。我想给我母后,再挑两个得力的宫女侍奉。”
宇文招笑道:“独孤惜音是你妻子姐姐。你不放心。这说得过去吗?”
宇文直认真说道:“独孤惜音和宇文前的婚事,我母后有参与定夺。独孤惜音的气没消,说不定下一刻就抡斧头。母后只有一个。我得以防万一。没事发生最好。”
作为儿子的宇文直为其母后的安危着想,这是人之常情。
宇文招也没再多想:“是得考虑周全些。独孤惜音那个性格,实在可怕。你母后能给独孤惜音指婚,让独孤惜音死后有个牌位,也是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