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夫将马车，停在一个普通院子门口。



    “两位公子。你们先在这里住着。等城中安全后，我家公子会派人来接你们。”



    高颎向马车夫道谢。独孤伽罗向马车夫微笑致谢。高颎领着独孤伽罗进到院子。



    院子只有一排三间土坯房。



    以防有突发事件发生，高颎叫独孤伽罗跟在他的身后。



    独孤伽罗小心翼翼跟着高颎走。



    听到房子后面有声响，高颎和独孤伽罗往房子后面走。



    之前在街道上挑菜筐救独孤伽罗的年轻男子，正拿着锄头锄地。



    独孤伽罗示意高颎去打招呼。



    高颎走近，行礼。



    “公子。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年轻男子停下手中的活儿，向独孤伽罗和高颎回礼：“在下叫罗仁，只是一介农夫。两位公子高抬在下。”



    独孤伽罗打量罗仁，感觉和自己长兄年纪差不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被独孤伽罗盯着，罗仁心中不安。



    “小公子。为何看着我？”



    站在独孤伽罗身边的高颎，向罗仁介绍：“我叫阿敏。我家少主叫阿起，人称七公子。”



    罗仁笑说：“两位公子。我也没想到，有人会把你们送到我这里来。”



    高颎听出罗仁话中有话：“你不欢迎，我和我家少主？”



    罗仁急忙解释。



    “不是。这里太苦。我是怕你们两位受不了这里的苦。”



    高颎试探罗仁：“你为什么接受我和我家少主这单生意？”



    罗仁郁闷。



    “家徒四壁。我种的菜卖给街道酒楼，只够糊口。斛公子说，你们在这里，也不认识别人。就让你们来我这里住几日。然后给我赏些肉和钱，让我娶个女人。”



    高颎看向另一边。



    那边的菜，长得绿油油的一片。看得出，罗仁在用心种菜。



    独孤伽罗觉得罗仁很可怜，指指高颎的袖子，请高颎给罗仁一些钱。



    高颎却笑说：“斛公子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亏待罗仁。”



    独孤伽罗放心。



    “这里太晒。”罗仁放下锄头，领着高颎和独孤伽罗进到正屋。



    正屋内，只有一个案几和一张破旧的床榻。房子墙壁上，还时不时往下掉土渣。



    这种家境，想娶个女人为妻，真的很难。



    再去看隔壁房间。



    里面只有一张床榻。



    之前，独孤伽罗虽然吃过很多苦，但最起码住的条件不错。



    像这种窗户透风，灰尘味重的房子，独孤伽罗还是第一次住，鼻子被灰尘刺激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罗仁道歉。



    “是我太忙。没来得及收拾。我以为你们晚上才来。”



    高颎宽容笑笑。



    “你能为我和我家少主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和我家少主已经开心。你去种菜。这是你的大事，不能耽搁。房子问题不大，我去打盆水来，往地上洒些水，灰尘就不会这么重了。”



    罗仁夸赞。



    “没想到你还懂这么多。”



    高颎得意一笑：“照顾我家少主多年。这点事难不倒我。盆子在哪里？”



    “我去拿。”罗仁跑出门。



    独孤伽罗走到门口透气。



    看罗仁拿盆子去另一间房内找水，高颎提醒独孤伽罗：“这家伙也在试探我们。你要小心。”



    “……”独孤伽罗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高颎给独孤伽罗一个肯定的眼神：“他不可能不知道斛律须达的身份。平常农夫，都怕官府的人。他却借口要种菜。他又不笨，岂会不知道脑袋比种菜更重要？”



    独孤伽罗摇头。



    一直以来，高颎和独孤伽罗很有默契。高颎无法接受独孤伽罗为一个外人，和他产生分歧。



    “理由？”



    独孤伽罗在高颎耳边，轻语：“罗仁样子看起来不刻板。但他行事刻板。菜地里的菜，种得很整齐。他的房间，却不知道布置。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只懂这么多。”



    高颎细细琢磨。



    罗仁端来满满一盆水。



    这也太实在。



    往地上洒水，根本不需要这么多水。



    高颎这时也不得不考虑独孤伽罗对罗仁的评价，双手接过水盆。



    “罗仁。你去忙你的。等我洒水完水，我就去帮你。”



    “好。”罗仁转身走向后院。



    正常情况，客人说帮忙，主人最起码也得客套推辞一下。但罗仁却爽快答应。



    说出去话，就如泼出去水。高颎懊悔给自己找了一个苦差事。



    “少主。你去外面转转。”



    独孤伽罗也想看看周围情况，就去院子随意走动。



    高颎给地上洒了半盆水，将水盆放到门后，然后去后院，问正在锄地的罗仁。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往地里浇水。井就村口。”罗仁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



    高颎去到院子，提了两个木桶。



    独孤伽罗跟着高颎，一起去到村口水井前。两人对着水井上方的轱辘，不知道如何用。蹲着研究。



    半个时辰过去。



    站在远处的斛律须达，觉得高颎和独孤伽罗太笨，很想去帮独孤伽罗。



    但他还是忍住了，只能顶着炎热继续看着高颎和独孤伽罗犯傻。



    此刻。城内传来声势浩大的号角声。



    独孤伽罗和高颎还是专注研究轱辘，像没听到一样。



    没过多久。



    罗仁赶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高颎不好意思说道：“我和我家少主……没用过眼前这个神奇的物件。”



    罗仁惊讶。



    “那你们平常过得是什么日子？”



    高颎撒谎。



    “我和我家少主做生意。不在客栈住，就在路上。客栈有水供应。翻山越岭，一般就在河溪里洗漱。没种过菜，自然是不知这个神物怎么用。”



    理由听起来，挺合理。



    罗仁把一个木桶，挂到轱辘上的挂钩上。摇动轱辘。把轱辘上卷的绳子，放下水井……



    高颎伸长脖子向井里看去。



    独孤伽罗拍拍手，表示她很高兴。



    打满两桶水，罗仁提一桶，高颎提一桶。独孤伽罗蹦蹦跳跳跟着高颎走。



    监视的高颎和独孤伽罗的斛律须达，也移步到罗仁后院附近。



    高颎向罗仁讨教如何均匀将桶里的水浇在菜地上。



    独孤伽罗抱着一个锄头，在墙角挖土玩。再挖下去，墙有可能倒。



    斛律须达望着独孤伽罗的样子，真的很想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