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安城,晚上十一点,热火酒吧火树银花,红男绿女蠢蠢欲动。
在一间包厢里,坐着六七个人,清一色的年轻男人。
“先举个杯,庆祝一下我即将当上干爹。”游斯宾拎着一只香槟杯,脸已经喝红了。
“老游,人家正儿八经的亲爹都还没吭声呢,你还是一个干的,看把你给激动的。”干爹一号这个名头被抢先,常平十分不服气,可劲儿地往游斯宾身上泼冷水。
今天莫非难得也在,跟其他人比,他的酒量就算菜的了,还没喝半瓶,他觉得有点上头了。
“老板,你这效率真的高,和工作效率一样高。”
白忱端着酒杯,嘴角挂起,“哥,恭喜你升级当爸爸,也恭喜我们升级当干爹。”
顾淮云的酒杯一一碰过后,又是一饮而尽。
知道他要当爸后,几人吵吵囔囔地就要聚一次,奈何都是大忙人,统一不出一个时间。到了周末游斯宾放出狠话,再不来热火,以后就别来了。
“你也喝,一会儿叫代驾。”顾淮云回头对季博说道。
季博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没事,老板,你们喝。”
顾淮云没勉强他,却是将烟盒扔给他。季博接过,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
他给顾淮云当保镖,顾淮云有什么都分他一份,虽然他嘴上什么都没说。
这场酒局只组了一个小时,顾淮云便要说走。
“老顾,夜生活才刚开始,ok?”游斯宾难以置信顾淮云居然真的说走就走,兄弟情毅然决然地统统抛下了。
顾淮云穿上西装,“我怕没我在身边,陶然不肯好好睡觉,又在偷偷玩手机。”
“……”
几个人同时被这句话雷到了。
常平调侃他,“顾老板,你这是娶老婆,还是养女儿呢。”
“老婆娶回来当女儿一样宠着,行不行?”顾淮云冷言冷语地回一句。
常平点头,对他这波操作表示没意见,十分ok。
顾淮云先走,另外几人继续留在包厢里喝酒。常平则和顾淮云勾肩搭背一同往外走去。
“顾老爷子当初承诺你的,应该还算数吧。”
两人立在路边的一团阴影里,常平将烟头递到顾淮云的烟上,借了火。
顾淮云吸了一口烟,“无所谓算不算数,我也不拿自己的孩子做筹码。”
“顾老爷子这是空手套白狼,吊着你呢。”常平也朝暗夜里吐出烟雾,“让你给他当牛做马,又要你乖乖听话。”
顾英霆的心思,不用常平说,顾淮云早就摸透了。
一个巴掌一个枣,都是用这招对付他。
见顾淮云只顾着抽烟,常平又说道,“你没有公司的股份,毕竟被动。你现在还能给公司挣钱,那帮董事才站在你这边,万一哪一天公司效益没那么好了,你看那帮人还会不会再帮着你。”
猩红的火光在夜色中隐隐绰绰地亮着,顾淮云低着头,“我没打算一直给他们这样卖命下去,我也不稀罕这些。要不是这次董事会不肯放我走,我早就辞了。”
两人相顾无言地抽着烟。
“常平,我现在有陶然,还有孩子,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夜风中,顾淮云笑着说道。
认识十几年,顾淮云很少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常平在他的肩头砸了一拳,“真挺羡慕你,真的。男人在外拼命,还不是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
抽完一支烟,顾淮云没有再停留,“走了。”
**
偌大的房间里,散着一阵又一阵初夏的风,随风而来的还有新鲜的草木香。
顾淮云没有开灯,只有他给陶然买的小壁灯泛着一圈柔和的白光。
女孩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掉在地上。
顾淮云弯腰捡起了她的手机放在一旁,又蹲着看了一会儿女孩。
他的西装被她穿在身上,袖口只露着她半截的手指头。下巴藏进了衣襟里,几缕乱发掩着略带苍白的小脸。呼吸轻微。
男人弯了弯唇角,探出手臂,轻轻地将人拥起。
她是睡得很沉,但并没有完全睡死,被男人抱起的刹那,陶然本能地受到惊吓,身体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
“别怕,是我。”男人立即出声。
陶然睁开的一条缝又闭上了,鼻子用力地嗅了嗅,“你又喝酒啦。”
“嗯,刚从热火回来。”
陶然转着脸,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软糯的声音抱怨,“顾老板,我刚怀孕你就出去花天酒地,你完蛋了你。”
男人喝了酒,体温偏高,陶然摩挲着他的脖子,感觉到暖意。
顾淮云低头看她的眸光很柔软,带着歉意说道,“就坐了一小时,你要不喜欢,以后我尽量少去。”
陶然突然对他脖子的温热起了兴致,微微抬起下巴,牙尖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种咬,不疼,但很痒,还带着她唇瓣的碰触,十分要他的命。
“陶然,松口。”男人喉结滚动,用沙哑的嗓音艰难地出声制止。
陶然松开牙尖,男人偏过头去,垂眸,却看不到她的眼睛,只看到她勾起的唇,粉嫩的。
下一秒,一股麻酥感瞬间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
陶然不咬他,改为吮吸他的脖子,湿润的触感。
男人扬起头,一边让那股麻酥感占领了全身的感官,一边又深呼吸着让自己冷静。
“陶然,适可而止。”
仗着自己是孕妇,陶然觉得自己十分安全,舌尖在他脖子上撩过,妖精一样,“如果我不呢?”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陶然被看得忐忑不安,起了不祥的预感,“你笑什么?”
“你说呢?”男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的笑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陶然被放在床上,不自觉地往后退,“你要做什么?你说过现在不能碰我的。”
“嗯,不碰你。”男人收起笑,但收得不干净,还残留着若隐若现的坏笑,道貌岸然的模样.......
陶然的瞳孔倏地放大。
她不是蠢到一无所知,男女间的那点破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好死不死地知道了。
“我不会!”陶然的脸像坐在火上的锅炉,热得直冒烟,她拖过被单往头上罩,留着下半身都在外面,典型的顾头不顾尾,以为这样就安全了。
顾淮云猫着身,伸过手去,一把抓下被单,把人揪了出来,“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陶然痛改前非的可怜样,想要他给条生路。
“宝贝儿,”顾淮云的指腹擦过她粉嫩的唇瓣,眼神迷离,“今晚可能要委屈你了。”
“……”
委屈她是想要怎样?
陶然装不了傻了。
“不行,我不要,哈哈哈……救命……”
“哈哈……顾淮云,我不要,我怀孕了……”
……
窗外夜色华浓,房间里一片春情。
**
怀孕的事,陶然没有立即告诉她妈。有一个顾淮云时时刻刻盯着她看,就已经够让人烦的了,如果再被她妈知道,陶然可以想象得到她的日子会有多精彩了。
但不告诉也不行,迟早得知道。
夏寄秋知道女儿有孕后,在大雄宝殿里长跪不起。
“妈,我怀孕,你一直谢菩萨干嘛?”陶然不能理解她妈的做法,坐在一旁的跪垫上,“这个不是我和顾老板同心协力的结果吗?”
夏寄秋闭着的眼睛打开一条线,狠狠地瞪了陶然一眼,随即又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念完,又虔诚地低下去磕头。
足足有十分钟之久,陶然才见她有了结束的征兆。
起身后,夏寄秋才找她算账,“你这张嘴能不能不要乱说话,在菩萨面前也敢胡言乱语。”
“知道啦。”自从陶家出事后,陶然总会无条件地向她妈投降。
讲完这个问题,夏寄秋拉出新的问题,“怀孕了就应该在家好好呆着养胎,怎么还敢到处乱跑?现在是前三个月,要小心,孩子很娇气的。”
陶然无力望天,感觉她这怀孕怎么跟坐牢似的,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我已经很小心啦。”
夏寄秋松开手,又退后两步,端详着她的肚子,“你这肚子圆的,八成是男胎。”
昨晚顾淮云看她肚子,说她开始显怀了。到她妈这里就更厉害了,都能看出是男是女。
漂亮。
“妈,你端个小板凳到街头给孕妇看胎儿性别,一次两百块,保证你生意兴隆。”
夏寄秋举起手作势要打,理智拉住了她的手,“给你攒着,等你生了以后再打。”
“……”
怀孕了也没能提高她的地位。
卑微的人生!
两人并排坐在正殿外的石阶上。
陶然挽着夏寄秋的手,靠在她的肩头,跟小时候撒娇时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