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磊夫妇有了金禾杰的消息是在派出所来人后的第三天的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李静的手机打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那时李静已经度过了担惊受怕的三天时间,神经快要绷到极限。来电接通后,乍然听到多日不见的金禾杰的声音,李静瞬间就哭了出来,“小杰,是你吗?你现在在哪儿?”
金柏磊守在一旁,示意她将听筒外放。
很快,一道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有点陌生,但金柏磊听得出来这是他儿子。
“妈,对不起,让你和爸爸担心了。”
李静赶紧止住了哭声,“小杰,你听妈妈的话,先回来好不好?有什么事跟爸爸妈妈说,我们会一起解决的,你先回来好不好?”
听筒里有急促的气流声冲了过来,是金禾杰的笑声,“妈妈,你不用管我,我没事,你能不能先给我一点钱?我没钱吃饭了。”
听到这句话,李静感觉心都要裂了,眼泪挡都挡不住地往下掉,“好好,你把账号发过来,我现在就给你转账。”
金柏磊连忙抢过手机,“小杰,你听爸爸说,有什么事先回来,凡事都有解决的方法,但你这样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回来,不管你做了什么事,爸爸都替你兜着,你不用怕。”
手机里没有了声音,李静吓得连忙去看手机,发现通话还在继续,半晌后金禾杰才说道,“爸爸,这事你兜不了。怪就怪我大意了,没把事情办干净利落了。”
“小杰,妈妈想你了……”李静颤着手围在金柏磊拿着手机的手,“你这样,妈妈很担心你知道吗?你回来吧,小杰……”
电话那头,金禾杰咬了咬嘴唇,“妈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但是我不想坐牢,我真的很怕坐牢。”
“不会,不会的,小杰,你爸爸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一定会没事的。”李静急哭了。
金禾杰却是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妈妈,我一会儿把账号发给你,你让爸爸随便叫一个人给我转账,别用你的卡给我转账。”
“你要钱可以,多少我都给你,但是你要回来拿。你回来我就给你。”金柏磊严肃说道。
“柏磊!”李静惊讶地斥一声。
“爸爸,你别逼我,反正我现在就烂命一条。”金禾杰的笑声诡异,“如果我让你为难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打电话回来了。”
“不,小杰,你先别挂电话,妈妈转,妈妈马上给你转。”李静哭成了泪人,“我们不逼你,你自己慢慢想,慢慢考虑。还有,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钱不够就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妈妈……”金禾杰也是一声哽咽。
“小杰,别忘了,你还有爸爸妈妈,不管你做了什么,犯了什么错,你都是我们最爱的儿子,记住了吗?”李静哭道。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说完,金禾杰便截断了通话。
“喂,喂,小杰?”李静对着手机喊,但毫无反应。
没多久,手机里跳进来一条信息,是一个账号和姓名。
金柏磊拿过手机,再拨过去那个号码时,那边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柏磊,快,你去叫个人往里面打钱,小杰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冒险给我们打电话。”李静催促道,也不管现在已经是夜里快十一点钟了。
金柏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还是按照李静说的去做了。
但在电话的末尾他跟自己的助理说道,“你暗中查一下这个账号,越详细约好。”
助理答应道好。
“记住,事情办得隐秘一点,一定不能被人知道了。”
助理姓陈,跟了他二十多年的时间,金禾杰可以说是陈助理看着长大的。
“放心老板,我知道怎么做。”
等金柏磊和助理的通话结束了,李静脸上紧张的神色还未褪去。
“我让人把钱打过去了,你先去睡吧。”
李静仿若未闻,只怔怔地说道,“柏磊,不然我们去找那个酒吧女私了吧,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她能撤销诉讼,多少钱随便她开好了。”
“你以为这个方法我没想到?那个女人就是不肯松口。”金柏磊说道。
李静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空洞,像是在梦呓,“不然……我们用点手段?我就不信,打不开一个缺口。”
“静儿。”金柏磊按着额头,阖上眼,“你这样只会害了小杰。”
“我害了小杰?我怎么害了我自己的亲儿子啊?”李静情绪激动地大声道,“不然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东躲西藏的?他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这样毁了一辈子吗?”
金柏磊耐心地解释道,“静儿,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小杰真犯了错,那该怎么办就要怎么办,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我们做父母的不应该包庇他,不然才是真的毁了他一辈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静沉默了,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纷纷地坠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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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装秀的筹备工作前前后后至少有两个月时间。等时间慢慢推近,终于来到发布当天时,周俊廷的心情比谁都紧张,都忐忑。
“你先坐下来吃点东西,晚上发布会有两个小时呢。”常平带着三明治、咖啡,找到周俊廷。
周俊廷在后台正在对服装管理者千叮咛万嘱咐,“那个顺序,千万被弄错了。”
对方一脸严肃认真,“放心吧周总。”
“店长,那个模特裙子的配饰不见了!”一名穿衣工慌里慌张地找到周俊廷。
发布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这个时候出岔子,连紧跟在后面的常平都不免捏了一把汗。
周俊廷面色凝重地快步走到出事的模特换衣间,“怎么回事?”
那名模特也很着急,“不知道,下午我还看到我的项链的,就放在这里。”
周俊廷记得模特说的项链,确切地说是一条项圈,很性感的珍珠项圈。
“都找过了吗?”
穿衣工焦头烂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都找好几遍了,别的模特也问过了,都说没看到。”
常平急得上火,“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知道这些东西很重要,为什么不先收好?现在怎么办?”
模特的脸由红转白,牙尖咬着下嘴唇,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你现在别骂她,她一会儿要上台走秀。”周俊廷却是将矛头对准了身后的男人,“你出去,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常律师:“……”
周俊廷深深看了几眼模特,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又找来了一段黑色的蕾丝,在一台缝纫机前坐下来。
后台的环境吵杂,缝纫机的声响被掩盖住,周俊廷的动作竟像一个默片,优雅而从容,让常平看得入了迷。
但没多久,他就慌了。只见周俊廷车好一段黑色蕾丝后,又拿起剪刀,只犹豫了两三秒,一刀剪短了戴在左手腕上的手链。
常平瞠目结舌,那是他们的定情手链啊啊啊,这王八羔子就这样给剪了?
常平的呼吸都不顺畅了。
这是给气的。
“你在做什么?”
周俊廷没搭理他,但常平很快就知晓答案。周俊廷从手链上拿下吊坠,穿在了那段黑色蕾丝上。
他的速度很快,一条性感的蕾丝锁骨链就在他手里变魔术一样被变了出来。
和常平心痛不一样,模特和穿衣工面露喜色,都感觉到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