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宣尹若这边,从御花园小路穿过来后直直地到了华清宫,刚回来,宫外就开始飘着稀稀落落的细雨。
宣尹若现在檐下,想着下这么大雨,玉微雪能从邵云手中逃出来吗?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顾城渊低沉的声音,宣尹若心下一颤,侧过了头,看着他无可挑剔如雕凿般的面孔,有些恍惚。
面前这个男人,冰冷自私,残酷无情。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便利把她当作棋子,也可以不顾人命在大庭广众下亲手了结一名无辜女子的性命。
可自从她恢复人形待在他身边,竟从未产生过一丝恐惧的心理。
似乎从她一开始打算接近这个男人时,就没有想过他会伤害她。
“王爷……”
宣尹若突然轻缓,声音柔软:“我想跟你说件事。”
顾城渊紫眸幽暗,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了殿内:“外面冷,进来说。”
宣尹若摊了摊手,直接坐在床榻边的台阶上,朝着顾城渊招了招手:“王爷你过来,坐这儿。”
顾城渊盯着面前少女细腻的脸庞,听着她这么理所当然的使唤自己,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相反,内心深处升起一股久违的愉悦。
顾城渊依言在她身旁坐下,凝声问:“是容嫔的事?”
“才不是,”宣尹若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才不会跟王爷提起别的女人呢。”
顾城渊失笑,抬手揉了揉宣尹若的脑袋:“你这些小心思都跟谁学的?”
“景时。”宣尹若毫不留情的甩锅。
顾城渊沉下眉眼:“他又来找你了?”
宣尹若盯着顾城渊眼尾氤氲开的淡淡不悦,大笑了起来,
“我骗你的,我都是跟你学的。你看看我一提起别的男人,你整张脸都垮起来了。”
“……”
顾城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面前这个小姑娘给耍了,眸色深了深,拧眉低斥:“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
虽是斥责,却没有一点凶狠的语气。
宣尹若当然不会害怕,又笑了好一会儿,才敛起唇,将小脸枕在掌心里,轻声道:“王爷,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是有家人的。”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檐上发出清脆有规则的响声,身边少女轻柔的语调缓缓浮动心庞。
顾城渊觉得,这样的场景久违的让他感觉舒适与满足。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前少女美好纯澈的靥容支撑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孤寂而寥落的夜。
“什么家人?猫吗?”
顾城渊的声音也不自觉放缓,嘴角浅淡的勾起,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宣尹若转眸,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有父母的,还有一个哥哥。”
“我们有一个很宽敞的小窝,生活幸福美满,我本来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
“谁知道,有一天一条大狼狗占领了我们的家。不光如此,他还让他的小弟们把我的父亲和哥哥咬死了,我的母亲因为身体原因郁郁寡欢也死了。整个家里最后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大狼狗?”顾城渊听着宣尹若真诚的语气,微微蹙起了眉,这么说来,面前这只小猫生命还挺坎坷。
“嗯嗯。”
宣尹若郑重的点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顾城渊:“大狼狗很坏很坏,他还想要将我卖给别的小狗,就因为他,我被别的小狗打伤了。你说,他可不可恶?”
宣尹若双眸瞪得老大,眼中怒气迸发,紧紧盯着顾城渊,若不是知道自己和她口中那只狗并无交集,顾城渊都要忍不住怀疑面前这女孩是在控诉他了。
但一想到她的遭遇,顾城渊的眉眼还是沉了下来:“哪里的狗?明天我让萧凌全部抓来给你炖了吃了。”
宣尹若像是平复了许多,垂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是……王爷,我好害怕,我害怕那条狗再来欺负我,他又要卖了我或者是伤我怎么办?”
少女的脆弱及小声的噎泣传入顾城渊耳中,让他顿觉一阵烦闷,呼吸都不畅了许多。
没有任何迟疑的,顾城渊挪动身子坐到了宣尹若的身边,将她拥入怀中,动作轻柔的拍着她瘦弱的背脊:“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欺负。”
宣尹若枕在他的胸膛,没有开口,不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只大狼狗说的就是他顾城渊。
少女又抽泣了许久,直到最后直接在顾城渊的怀中累得睡着了。
顾城渊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如同对待一件珍宝一样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柔缓慢,生怕怀中的女孩被吵醒。
好不容易将她抱上了床,顾城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静静凝视了一会她的睡颜,这才转身离去。
在他前脚离开寝殿的一瞬间,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双眸,清醒的眼中哪有一丝睡意?
宣尹若放空了一瞬,翻了个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边,顾城渊刚出来,便给萧凌下了个命令——把岚州城里所有聚集的狗都抓起来,全部送去御膳房加餐。
“……”
萧凌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姑且认为,是他们的摄政王想吃狗肉了。
这之后的许久,宣尹若都觉得餐桌上狗肉上的十分频繁。
不过她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御膳房最近钻研狗肉比较多。
宣尹若还为那些可怜的小狗们默了默哀,殊不知,她就是这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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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二月底了,余欣柔的禁闭也被放了出来,倒是还没来得及找宣尹若麻烦,只因为宫中又出现了另一件大事——护国寺祈福。
祁文国的风俗,每年春分都要去护国寺祈福,由方丈惠果大师作法,期盼来年国运昌隆,风调雨顺。
往常这种时候,除了皇亲国戚,还得带上两名妃子前去,往年陪同的妃子是柔妃和清嫔。
不过,清嫔已逝,这名额自然就落到了怀有身孕的容嫔身上。
可容嫔孕吐仍旧严重的很,白天连出门都困难,更别说是出宫了。
最后,不知道怎么商议的,陪同的妃子变成了在皇上面前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玉昭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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