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股几不可见的气体缓缓从玉微雪衣袖里传到余欣柔的身上。
余欣柔一时想不出为自己辩解的头绪,内心变得无比狂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疯狂游走,
最终没忍住冲动直接冲向了容婉儿,直接掐上了她的脖子,并大声怒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为什么?”
余欣柔动作幅度太大,从她的衣袖里突然掉出了什么东西。
顾城渊眸光一深,直接挥手将余欣柔甩到了地上,容婉儿得以呼吸,倒在玉微雪身上大口喘息着,心有余悸。
顾城渊将地上掉落的纸团拾起,摊开后是两封信,顾城渊看完信的内容,眸光愈发冷戾,浑身也散发着一种噬骨的杀意。
顾城渊敛眸,抬手将它递给了萧凌:“去查查信中的笔迹。”
“是。”
而余欣柔在看到那个东西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之前因为护国寺的事特意给穆坚白写了封信,后来他也给回信了,
但护国寺一事失败后,她回宫第一时间就销毁了这两封信,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顾城渊将眸光放在了余欣柔身上:“那封信,是柔妃的吗?”
余欣柔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而后有些艰难的缓声开口:“不是。”
顾城渊却并没有打算给余欣柔继续辩解的机会,他看过余欣柔的笔迹,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可以清楚的记得,第一封信就是出自余欣柔的手。
没过多久,萧凌就过来回禀:“王爷,已经对比过字迹了,其中一封正是柔妃娘娘的亲笔书信。”
余欣柔身形踉跄,仔细回忆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这封早就不存在的信兜兜转转又怎么会回到她的身上?
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邵云率领的禁军又过来禀告,说是在恋云宫院子里抓住了一名意图销毁药物的宫女。
而这药物送去听雨轩时,又被常袂断定这就是洛蝶的解药。
顾城渊听完一切,眸底彻底被嗜血的冰霜掩盖,毫不留情的吩咐道:“柔妃残害皇室,心思歹毒,废除妃位,打入冷宫!”
“皇叔!”顾思年突然开口,像是想要为余欣柔求情,可顾城渊一个眼神扫过来,他顿时又沉默了。
到嘴边的辩解一瞬间变成了“皇叔,若是此刻废……废除妃位,余……余相那边不好……交代。”
“无妨,余相那边若有任何不满让他亲自来找本王。”
顾城渊这话一出,便是摆明了要治余欣柔的罪了。
余欣柔彻底慌了,直接跪了下来,泪痕滑过脸颊,滴在了玉石板上:“王爷,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带她下去。”
顾城渊并没有理余欣柔,冷冷丢下了一句,而后看向容婉儿:“香囊一事容嫔事先了解不清,念其身孕罚一个月禁闭。”
容婉儿闻言垂下了头,隐隐松了口气。
没想到原本尚不明朗的局面因为一封信瞬间倒戈。
而顾城渊之所以如此生气,命令下得如此决绝,也是因为余欣柔真的伤害到了宣尹若吧。
容婉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又无比羡慕摄政王对宣尹若的感情,她甚至都不知道,在顾思年眼中,到底算什么?
是他的挡箭牌,还是随时可供利用的活靶子?
容婉儿的目光情不自禁游离到了顾思年身上,而她心心念念豁出命去保护的男人,眼神却时刻盯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容婉儿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今日陷害不成,她便将一切都揽到自己头上,也绝不会沾染顾思年半分。
可现在看来,怕是自己就算是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疼的吧……
微凝殿和寒香殿并不同路,容婉儿内心还有许多困惑,也只能暂压下来。
明明宣尹若一开始跟她商量的就是让她指认顾思年,可今日玉微雪的所作所为,还有这一系列她都不知道的“完美证据”,很明显都在显示宣尹若真正要算计的,原本就是余欣柔?
那她之前为什么一开始只字不提余欣柔呢?
容婉儿头脑紊乱没有任何思绪,再加之今日受到了不少惊吓,腹部隐隐传来疼痛,不得已只能先回了宫。
在快要到达寒香殿的一片树林外的小路上,一只手突然凌空出现,拽上了她的胳膊,将她往林子中一拉。
一直扶着她的月汐感觉身边重量一轻,顿时一惊,喊道:“娘娘……”
容婉儿也是心惊胆战,耳边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语调:“是朕。”
明明是同一个人,语气却和往常天差地别,就像是撕开了那一层伪装的面纱,将真实展露在眼前。
容婉儿长睫轻颤,小声朝着月汐的方向开口:“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面前的树林一片黑暗,月汐什么也看不清,有些担忧:“娘娘……”
容婉儿加重了声音:“我没事,你快走。”
月汐还想说些什么,但迫于容婉儿的威严,只能小跑到另一边树林中守着来往的人。
容婉儿这才看向面前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形将自己完全笼罩,将她抵在树干上,没有一丝空隙,一如在床上时完全掌控着她的每一步。
这是她的夫君,可刚刚他那简单的两个字,却只有冰冷无情,没有半分对待爱人的温柔。
“皇上,你压着我肚子了。”容婉儿额间冷汗冒出,腹部的不适感愈发加重。
顾思年神色微动,稍稍离了半分距离,冰冷的声音依旧贴在她的耳边:“那香囊的事你和朕都心知肚明,所以你今日是故意陷害柔儿的?”
“连证据都备得如此充分,怕是从好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吧?”顾思年声音无比流畅,也显得更加的寒意刺骨,“容婉儿,先前是朕小瞧你了。”
容婉儿一时都来不及质疑他的结巴,心中只觉无比悲哀。
她之所以做这么多也全都是为了顾思年,可现在他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来指责自己。
他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今日失败,被打入冷宫的人就是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