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尹若换上了顾城渊为她提前准备好的淡紫色百蝶烟罗裙,服饰并不繁琐,穿在身上也并不累赘,顾城渊显然是用心挑选过的。
宣尹若站在铜镜前打量了自己许久,最终捏紧了裙摆,转身推开了门。
刚到溧阁门口,顾城渊和萧凌正从另一边的廊道上走过来,远远的便瞧见了宣尹若。
顾城渊来到宣尹若面前,瞥过她身上合适服帖的衣裙,眼中不可避免闪过一丝惊艳:“恢复了?”
宣尹若点头:“嗯,我该回去了。”
顾城渊扫了一眼王府门口的方向,修长的身姿矜贵优雅:“现在还不能走,外面有人在看着。”
宣尹若微微蹙眉:“谁?”
“穆坚白,你认识的,穆德泽家二公子。”顾城渊眸色暗了暗,
“应该是小皇帝开始怀疑了,以你现在这幅样子,不能从这里出去。”
“……那我走后门。”
“后面也守着他们的人。”
宣尹若眯起眼眸,有些不信:“堂堂一个摄政王府,连被人跟踪这种小事都无法解决?”
顾城渊看向她,在宣尹若的注目下异常真诚的点了点头:“确实无法解决。”
顾城渊牵起宣尹若的手,将她重新拉回了院子里:“白天不太方便,晚上你再走。”
宣尹若觉得顾城渊应该不至于因为这几个时辰所以故意把她留下,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顾城渊直接带着她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推开门,屋内清一色的武器工具差点亮瞎宣尹若的眼……
剑,矛,匕首,飞镖,长鞭,大刀……
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房间中央,或是挂在墙壁上,每把兵器上经初日照射下都折射出锋利的光……
宣尹若愣了愣,略显呆滞地问出了声:“你是……带我来参加你的藏兵阁吗?”
顾城渊垂眸看向她,眼底晦暗莫辩:“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同你说的吧。”
宣尹若心下一咯噔,跳动的有些快:“记得。”
“挑一个吧。”顾城渊只看了一眼便又转回去看那些兵器,声线平淡,“今晚,溧阁内外不会有任何一名守卫,听到任何动静他们也都不会出现。”
“顾城渊……”宣尹若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口。
“怎么,舍不得了?”顾城渊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面部轮廓映得有些柔和,“若是舍不得,就留下陪我。”
顾城渊低下头来,语调轻慢的又加了两个字:“永远。”
如果不是顾城渊的神色并无异常,那一瞬间宣尹若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秘密了。
留在这里陪他?永远不回去了吗?
她也不必为那个破实验烦恼,只需要在这里像正常过日子一样好好生活就够了。
可是这样,她真的甘心吗?
她甘心自己的生活被操控,被幕后之人评判观赏?没有丝毫**可言?
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这样活一辈子?
宣尹若凛眸,微微挺起身子,抬手指了一把匕首:“我选它。”
顾城渊眸光很快的黯淡了一瞬,而后走过去将匕首取下,递给宣尹若:“削发如泥,甚好。”
“……”
宣尹若不知道顾城渊是在夸这匕首还是在夸她,毕竟这匕首一会可是要拿来对付他的。
宣尹若将匕首收了起来,看着顾城渊清隽的轮廓,语气平淡:“你今天不用上朝吗?”
“嗯,没去。”顾城渊敛眸,不愿意过多讨论这个,很自然的拉过宣尹若的手,“走吧,用早膳。”
宣尹若眨了眨眼,目光垂落在他骨指分明的手上,总觉得不太对劲,这哪里像是晚上要被刺杀的样子?就好像晚上要去约会一样……
“那个……我不吃了,我不饿。”
“厨房做了溏心藕花糕,你最爱吃的。”顾城渊声音平淡,“你若是不吃,本王就把那厨师赶出府了。”
“……关那个厨师什么事?”
“不关他事。”顾城渊转过头,幽暗的紫眸静静凝望着她,“但我想让你陪我吃饭。”
“……”
这个男人勾引她的时候能不能稍微分点场合和时间啊?
宣尹若略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大厨真倒霉。”
顾城渊一脸的义正言辞:“你去了,他就不必遭罪了。”
宣尹若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了头:“你威胁我?”
顾城渊稍稍站正:“没有。”
明明就有!
话虽如此,宣尹若还是很没有骨气的跟顾城渊去吃早饭了,不得不说那个藕花糕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后来才知道顾城渊是把宫里头的御厨也一并带回来了。
吃过早饭后,顾城渊便和萧凌一同出府了,宣尹若待在溧阁有些无聊,遂拎了壶酒跳上屋顶晒太阳。
隔壁的巷子里,有一段很嘈杂的喧闹声,宣尹若原本没什么兴趣,依稀间却听到了“甘邑”这个名字。
宣尹若拿酒壶的手一顿,侧耳仔细听了一听,是在讨论甘邑回城的事情。
不出意外,他明日午时就能到达岚州了,但因为战败,大中午回归太过招摇,于是决定让他趁日落之前进城复命就行了。
甘邑好歹也是一代名将,只是输了一场战事,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宣尹若不禁思考,若是五年前爹爹也从安平战场回来了,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后果?
或许,还是有不同的,毕竟宣家军只听宣振号令,而翊军的兵权还掌握在顾城渊手里。
宣尹若瞥了一眼周围的方向,如顾城渊所说,几乎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人看着,宣尹若翻越几座屋顶,果然在大门外的街角看到了蹲在一处经过乔装的穆坚白。
宣尹若懒懒的躺在屋顶,又坐了一会,大概午时听到下面有人在寻她,她勾了勾唇,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蹲在角落的穆坚白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猛地抬头朝王府屋顶方向望去,只来得及看见紫色的一角衣摆消失不见。
他在这里蹲了都快三天了,根本没有看到那只猫,更没有看到那个女人,难道说,他是被发现了?
穆坚白赶忙命身侧之人让其他人好好隐匿身形,千万不能被王府的人发现端倪。
殊不知他们的行踪早就完完全全被暴露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