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渊的怒气不是谁人都能承受得住的,那官员腿哆嗦了两下,慌忙硬着头皮开口:“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顾城渊眉眼一抹冷鸷划过,往那官员前面走了一步,语气低慢,却如同沁了一层寒霜让他从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冷意,“担心本王在这里亲手杀了你们皇上吗?”
那官员神色一顿,往后踉跄了两步:“王爷说笑了。”
“……”
宣尹若看那官员都快哭了,伸手扯了扯顾城渊的衣袖,朝那官员扬起一抹和蔼的笑容,开始唱白脸,
“好了,我知道你也只是奉命行事,我们也无心为难你,这样吧,让一半的人守在外面,另一半人跟我们进去,至少得让些人守着王爷吧?”
那名官员踌躇了许久,看着宣尹若和蔼乖巧的脸色,竟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她的身份,另一边顾城渊的气势又在无时无刻凌迟着他。
他咬了咬牙,点下头来:“那好,那就听这位大人的,王爷请。”
顾城渊的神色似仍一片冷寂,宣尹若有些好笑,偷偷绕道背后牵起他的手掌,挠了挠他的掌心,见他神色稍缓下来,才笑着开口:“走吧。”
邵云领了一半的人进了城主府,绕过一条长长的小道,眼见着马上到主厅,前方一名身穿盔甲的将军大步走了过来。
宣尹若看清来人的容貌,神色一震,下意识低下了头,躲在顾城渊的右臂之后,避免和那人对视。
“冀统领。”那文官看到冀方,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并停下来解释,“这位是祁文国摄政王,前来和皇上和谈的。”
冀方身为护城军统领,本就血气方刚,一直对这次和谈持中立态度,甚至还有些看不惯顾城渊的行为作风。
闻言,也只很是冷淡地颔了颔首,便准备离开,目光在扫过他身旁的宣尹若时,神色微微一顿,像是有些诧异:“这位是……”
宣尹若身子一僵,依旧低垂着头并未开口,顾城渊察觉到宣尹若的异样,眸光深了深,搂过宣尹若的腰间,将她往怀中拉了拉,道:“这是本王的未来王妃。”
听到这句话,冀方便没了兴趣,冷冷转过头:“是在下唐突了。”
说罢也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宣尹若冷不丁松了一口气,她只顾着对付宗维了,却忘了在这片她长大的土地上,有许多她的老朋友。
比如刚刚这位,和她哥哥关系极好,和她关系也很是熟稔,小时候经常拿糖葫芦逗她玩。
宣尹若不怕碰上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相反遇到这种……倒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顾城渊像是了解了她的心思,牵起她的柔荑,掌心温凉有力,莫名让她安心不少,抬起头笑了笑。
那领路的官员见两人你侬我侬关系亲密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王爷,咱们先进去吧,皇上和国师应该在里面等着呢。”
宣尹若听到“国师”二字,神色微微一顿,她记得三年前宗维是突然任命了一位国师,宣尹若只见过一回,满头白发,看起来颇为阴森。
按照时间算的话,很有可能这位就是从苗疆过来的巫师,也是他们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顾城渊没再开口,踏步走进了殿内,然而,诺大的厅堂内只有寥寥几名官员神色拘谨地站得笔直,宣尹若一眼扫过去,并没有看到宗维和国师的身影。
站在中间的官员看到顾城渊进来,连忙上前一步,语气亲和地解释:“实在抱歉。皇上突发状况,身体不适,国师前去照料,今日只怕无法会面。劳烦王爷在此住上一晚,明日等皇上稍稍恢复了些,再……”
那官员说着说着也觉得实在有些羞愧,明明是他们处于弱势,到头来反倒是他们甩这么大的脸子……
那官员低下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谁料顾城渊像是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淡淡点了点头:“好,住哪儿?”
“……”
几个官员一时面面相觑,心底虽有疑虑,但看到顾城渊这么好的态度心下也松了口气,连忙开口:“来,王爷,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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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宣尹若有些慵懒地靠在榻上,手中随意翻看着一本柜子里的文卷,看着站在窗边的顾城渊,神色凛了凛,放下书卷,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顾城渊回眸,嘴角挂着淡淡邪肆的笑容:“怎么,等不及了?”
宣尹若白了他一眼,重新靠会坐榻,又开始翻阅起来。
没过多久,邵云从外走了进来,神色冷硬,恭敬低头:“王爷,景太医的迷药已经发挥效果了,阁楼外面的人都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
宣尹若眨了眨眼,一把丢开书卷,跳了起来:“那咱们可以去了?”
顾城渊有些无奈,淡淡颔首:“走吧。”
城主府内最高的阁楼上,宗维神色苍白极其虚弱地摊在床榻上,云从阳站在他身旁,脸色也不太好看。
“皇上,你体内的虫蛊和蛊王已经在互相争执,血蛊进入对这两种蛊都是极大的诱惑,如今你体内三种虫王争执不下,这样下去……你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宗维抬了抬手,将额头的汗拂下,淡淡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云从阳抿了抿唇,并未细说,只道:“情况不太好。”
宗维又忍不住低咳起来,伏在床边,一抹鲜血从嘴边流露,依稀间可见鲜血中的虫卵游走。
他现在的身体每一寸血液几乎都被虫蛊吸食,三种效果各不相同的毒蛊在他体内争相不下,虽能短时间内续住他的命,但他承受的痛苦也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这时,门口一声轻响,一阵冷风吹过,吹的窗户呼啦作响,云从阳侧过了眸,道:“臣去把窗户关上。”
宗维闭着眼,像是已经昏睡过去,没有任何回应。
云从阳则抬步走到窗边,正欲将窗户合实,却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