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文光，李杰微微一笑，他很清楚云文光惊讶的点在何处。
“国监司，这件事轻重缓急朕很清楚。”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如云文光所想，不赞同反而反驳。
闻言，云文光低头：“是臣想错了，请皇上恕罪。”
李杰摆手：“起来吧，一点小问题，朕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国监司，你的法子是不错，可督察那么多，敢对户籍动手，背后的人身份……”
冷笑几声，李杰环顾一圈，没明说，但他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那就是，给那几个督察做靠山的会是在场的谁？
李杰目光到的地方，官员的头一个比一个低，接二连三，他笑意更冷。
“看样子，是没人想站出来了。”
也是，李杰震怒到如今地步，朝堂上有哪个敢站出来？
“罢了，你们不站，朕心里也有数，今日不戳穿你们，待日后，再与你们好好算账。”
李杰甩袖离开，太监走出，大喊：“退朝——”
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官员们退出大殿，互相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云文光从边上走过。
“国监司留步。”
云文光顿住，回身对上后方几人，笑着行礼：“几位大人有何事？”
“国监司，听闻国监司先前随着皇上在河南呆了许久，真是大义。”
“对对对，国监司以文弱之身待在河南，可真是叫我等佩服。”
一碰面，数个官员就是称赞，你一句我一句，云文光都没能寻到说话的机会。
见状，云文光索性微笑着不语。
说了半晌，其中一个官员干咳两声：“那个，国监司大人，不知皇上今日这番事，你可知情？”
云文光面不改色地说：“我有听过一些风声。”
“也就是说，皇上没与国监司透露过消息？”询问的官员敏锐的抓到关键。
云文光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些微若有所思。
“此话可错了，皇上只是觉得，此事没必要告知我而已。”
“国监司大人真这么觉得？”
云文光笑笑，对着几人行了一礼：“府中还有事，就不在此与各位闲聊了，告辞。”
他要走，几个官员也没留，只是目送着云文光离开，而后对视一眼。
“看样子，我们的突破点来了。”
“云文光就是。”
“……”
这边几人离去，却不知云文光出了宫后，在城内绕了一圈，与一人碰头后又回到了宫中。
不同的是，他这次回到宫中走的不是宫门，而是密道。
“见过圣上。”
见到云文光，李杰毫不意外：“免礼，遇着人挑拨了？”
“是的，臣已经派人盯着了，不日就有结果。”
满意点头，李杰嗤笑道：“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明知云文光是他提拔上来的，还妄图在他们君臣间做挑拨，简直是蠢到无以复加。
云文光垂眼，一句话闷在心里，更多的却还是欣慰，说到底，皇上还是对他信任的。
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番对话。
事实上，云文光还真不知户籍作假的详细情况，他所知道的，就是和官员说的那句风声。
毕竟，这件事是他从事情里推断出来的，也仅仅如此。
“皇上，户籍作假之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李杰摆手：“朕不打算处理。”
云文光愣住：“为何？”
他看不透皇帝心思，这件事不小，调查了却又不处理，为何？
“朕打算借着这件事，挖一批藏着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
“太多人藏在暗中了，朕这心里一直不安，不想办法处理，实在没法心安。”
云文光心里直跳，皇上与他说这件事做什么？警告还是想让他给主意？
就在云文光思绪纷杂时，李杰转过身：“国监司。”
云文光迅速回神，恭敬地躬身：“臣在。”
他注意到了皇帝口中喊的国监司，心中越发凝重。
“国监司，朕要如何做，才能将大唐带回原先的盛世？不，应该说不用回到原先的盛世，只要能达到百姓安居乐业，朕就满意了。”
建功立业，大唐的现状没法让李杰做到这些，可稳住混乱，延续大唐，也是一个极好的名声。
云文光道：“藩王节度使，贪官污吏，这些都是大唐会成如今局面的罪人，皇上若想解决如今的僵持，必得先解决这些人。”
李杰叹气：“朕当然清楚，可关键是，朕清楚没用，朕动不了他们。”
贪官污吏还好，可藩王节度使哪是说动就能动的？
“时间长久，一步步来就是了，毕竟皇上正值壮年，受得住时间耽搁。”
手负在后方，李杰走到另一边，他知晓这点，可关键是，时间太久了，他怕没耐心。
良久寂静，李杰回神：“没事了，云大人告退吧，那些官员就劳烦云大人帮忙盯着了。”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盯紧了。”
告退离去，待走出密道，云文光才惊觉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皇帝的气势，让他惧怕。
摸了摸被汗浸透的衣裳，云文光深吸口气，将所有思绪压下，往巷子外的马车走去。
风吹过，什么都仿佛没有发生过，唯有事情的发展，隐约透露了现今的局势。
又过几日，户籍作假之事不了了之，取而代之的是搜寻朱温等人。
通缉令的位置摆上悬赏通告，再加上底下的赏金，莫名显得嘲讽。
“哎呀，皇上找人这举止，瞧着可真是一言难尽呢。”
“可不是，这可是通缉令的位置啊。”
“……”
议论纷纷中，消息四处散开，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当事人的耳中
“砰！”
朱温砸了手边东西，脸色铁青：“皇帝，皇帝……”
他喊了数声，却没说出另外的话。
两边的人低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宋文通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田令孜，神色麻木，完全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田令孜道：“朱温就快过来了。”
眼神微动，宋文通说：“与我无关。”
“不想报仇？”
门口，一道影子挡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