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漾震住了,她被这一番话听得心尖发颤,带着隐隐作痛的心疼与难过,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怕泄露自己眼底的情绪。
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体贴入微的,就好比会给她买宅子,会安排下人过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会派人送来锦罗绸缎,珠宝首饰,就怕她委屈自己。
他还会在除夕夜特地从宫中跑出来就是为了陪她一起迎接新年,只因为怕她一个人在宫外孤单落寞。
他还在那夜陪她一起看了烟火,吃了年夜饭,还陪她一起上街放了河灯,写下了新年愿望。
他告诉她,他的新年愿望,是希望以后的每一年都能够和她在一起。
最后,送她回府的时候,他在她的唇边偷走了一个香吻,瞧她气得面红耳赤,他笑得像个孩子般开心。
他是真的全心全意对她好,但他的新年愿望也是真的看似简单却是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奢望。
他们彼此都明白,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动心容易,相守难。
而且对于他来说,他或许只是觉得他们相守难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身份的悬殊,可只有虞漾心里清楚,他们无法相守,是因为他们早就注定是敌对的关系,是掩埋在岁月长河下拥有着家国情仇的仇人。
她是前朝部下大将军之女,而他是当朝太子,他的父皇是覆灭她整个前朝的仇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有一天会被世人知晓,天理难容。
她的父亲终究有一天会带着兵马踏平这片土地,夺回曾经属于他的荣耀,到时候不是她的父亲死,就是他的父皇亡。
若她的父亲胜,必定亲手手刃整个皇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若他的父皇胜,她跟父亲以及所有前朝部下皆难逃一死。
虞漾看得透透彻彻,正因如此,才心痛,才绝望,才冷漠相对,才不敢给他任何希望。
就这样吧,让他误会,早点死心,胜过日后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太子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情绪慢慢冷静下来,可到底还是抵不住满腔苦涩,想要问个一清二楚。
“我到底还怎么做呢?”
太子嗓音嘶哑,眼底受伤明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会对我好一点?怎么做你才能不拒我于千里之外?”
他的话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刺疼了虞漾的心。
虞漾的心几乎快要千疮百孔了,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感情可以来得这般毫无预兆,不过就是他送了她一只破玉簪子,亲手替她戴在了发间,就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竟然轻易就搅动了她的一池春水,越陷越深,想要逃离时,才发现早已经难以抽身。
虞漾抬起头,眼中的情绪早已经无波无澜,她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语气,“你怎么做,都不会有改变。因为,我早就心有所属。”
太子像是被谁当头一棒,听到这话耳边都嗡嗡起来,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说什么?心有所属?是谁?”
“还需要问吗?”
虞漾扯着唇角,“答案,你心里应该清楚。”
太子紧紧攥着拳头,剧烈心痛的同时,呼吸都像是一并失去了。
“……烈长安?”
他死死咬着牙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只想亲口从她口里得到答案。
可虞漾却没有勇气了。
她其实根本没办法做到表面那般心如止水,她也有心,她也会痛,更何况面对和拒绝的是自己心底深处完全倾心的男人。
虞漾闭上双眼,无法直视对面那双悲伤的眼眸,只无声的点点头。
几乎就在她点头的一瞬间,太子忽然觉得自己陡然间都失去了站在那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