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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阻击战(下)
    战斗开始阶段,局势毫无疑问对进攻方有利:凭借云层、朝阳等掩护,他们成功抵近远洋者号飞艇,使用效果类似炸弹的装备摧毁了部分对空火力点,甚至成功瘫痪了一台巨型螺旋桨。



    可守军亦非酒囊饭袋,很快进行起了反击:笼罩整艘舰艇的巨型魔力屏障开启,让双足飞龙与背上骑手再难对飞艇本体造成伤害;被雇佣的冒险者们驻守各关键位置,以临时工身份参与防御,配合舰艇自带的安保人员作战;尚可运作的固定式大型魔法弩和魔法炮,也不计工本倾泻着弹药,以期瞎猫碰耗子命中目标——



    以它们的威力,哪怕只是蹭到一丁点,都足以造成可怖的伤害。



    场面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只改善到慢性死亡的地步:船上的风系法师数量有限,抽取空气中魔法元素、维系屏障的行为终究会停止。而操作炮台之人不熟练、武器型号滞后等等缺陷,致使守军别说‘消灭’,连‘杀伤’都难以做到,更多只是‘驱散’。



    一旦屏障因操作员力竭消散,静待时机的敌人将再度压上,重夺战场主动权。



    暂停轰炸不代表停止攻击,盘旋四周更不意味只是发呆。拥有与海上航行舰艇近似的外部结构,远洋者号船舷两侧呈光滑的流线型本就难以攀爬,外加依旧运转的‘屏障发生器’,使得从底部与侧面攻击成了事倍功半的愚蠢之举。



    相较之下平坦、宽敞兼具视野开阔特点,供乘客闲逛驻足的顶层甲板,就成了敌人选中的战场。等陈昊与教会骑士们前后脚赶到,守军已在爆炸、投枪与利爪下陷入苦战,连负责射击的魔仆都出现了伤亡。



    好在骑士们虽然对‘支援贪得无厌的商人’略有微词,但在陈昊要求下依旧展现了强大的战斗力:两两背靠背替对方减轻飞艇摇晃导致的射击精度下降,用明显是高档货的便携式魔法弩装填弹药,他们在德勒号令下对空齐射,仅仅一分钟就超越了守军之前五分钟的战果:敌方一死一伤,被迫撤出战场。



    因为身处高空,风元素浓度比其他元素高许多。刚开始还兴致勃勃想玩‘射野鸭’(一款很老的fc游戏,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试试),很快发现弹药储备不太丰富、自身射击能力也无法凌驾敌人机动性的陈昊很快停止了这可能误伤友军的方式,转而清仓甩卖般朝视线范围内所有自己人释放‘临时附魔’。



    哪怕他们的战斗力并未因此显着提升也无所谓。反正这招消耗低、持续时间不长,对陈昊的损耗可谓微乎其微。至于说达到一件武器十五次的单日附魔上限...



    倘若敌人真能狂攻两个半小时还有剩余兵力,那干脆别抵抗了,全力逃跑吧。



    训练有素生力军的到来,总算让据守的十多位冒险者与快两位数的侍者(魔仆)有了喘息之机。且战且退在骑士们身边构建了新防线,边让同伴把伤者抬到阶梯**给守候在那的服务员,看起来是冒险者首领,难得有一身重甲的女性边再度朝陈昊躬身致意。只是这一回,语气里的敷衍荡然无存,换成了真挚的感激与尊敬。



    “再次感谢您的勇武与正义,法师老爷,‘婕拉德之吻’会记住这份恩情。”



    初衷并非换来对方的感恩戴德,陈昊哦了一声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和不久前希斯提供的情报相比,几个素昧平生冒险者的感激重要性低得多。“你叫什么名字,女士?”



    “婕拉德,3阶守护者,这支佣兵队的领队。”答复同时掀开了面甲,女性清秀容颜已经遭受部分岁月侵蚀,但还保留有部分青春靓丽。“女士什么的还是免了吧,我们冒险者没那么讲究,您又如何称呼?”



    “陈昊。”对话同时并未放松警惕,察觉到又一头飞兽准备朝甲板俯冲,少年连忙瞬发了一记‘火星’,迫使其放弃了和已经落在甲板上同伴协作的打算。“婕拉德,这是你们第几次担任飞艇护卫?”



    正替刚刚飞跃纵劈的猛男包扎伤口,闻言疑惑地与之对望,婕拉德最终不疑有他竖起食指与中指。“这条航线是第二次,陈昊老爷。”



    仅仅是这条航线吗?看来弗拉基米尔商会的野心与实力都挺大嘛,居然在大陆开辟了多条航线。敏锐捕捉到对方言辞间吐露的情报,默默将之记下的陈昊无暇深究,仓促间又是一发‘火星’,逼退了试图重蹈覆辙的飞兽。“那你们以前遭遇过袭击吗?”



    “还是我来回答吧,陈昊老爷。”比起婕拉德更健谈也更开朗,伤势得到处理的赤膊猛男凑上前,自来熟地与少年打起招呼。“我叫婕拉克,是队伍里仅次于我姐姐的强者哟!”



    如果勇气能转化为同等战力,那老兄你确实很强。心中不免腹诽,陈昊很快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们以前遭遇过类似袭击?”



    “常有的事!老爷您有所不知,天空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立即拉开了话匣子,‘二号强者’如数家珍谈论起他们曾遭遇的各种状况。“上回我们飞越‘大雪山’,为了躲避乱流被迫降低高度,结果好死不死遭遇了雪崩。圣光保佑,要不是杰尼恩船长及时下令开启屏障,那些比钢铁还硬的‘雪’早就把流浪者号刺烂了……”



    只打算问问他们有否对付此类敌人的经验,好交流一下战斗经验。但陈昊听了片刻,反倒被对方绘声绘色的描述激起了兴趣,对前世只能蜗居大都市,两点一线忙碌的他而言,婕拉克的叙述甚至比那些旅游公众号的文章都要惊险与有趣得多。



    富含火元素的红色龙卷;多年积累、又脆又锋利的‘雪’;体积堪比公交车的飞行魔兽;尝试风系高阶法术‘飞行’一般路过、结果稀里糊涂差点被螺旋桨卷进去的法师……从自然灾难到人为事件,各种能够预料与未曾设想的状况层出不穷,以至于某人连珠炮般说了小半分钟都不带重复。



    “第一次去‘帝国’才麻烦呢,因为商会登记隶属写的是卡斯蒂利亚,那些满脑子肌肉的骑士老爷死活认定我们是间谍,要不是他们那个什么皇女及时送来手谕,我们估计会连人带飞艇被魔法炮轰成渣---”一脸轻松描述着当时的场景,婕拉克突然刹住话头,神情凝重眺望向甲板外湛蓝的天空。“高度好像在下降?该不会下方引擎出事了吧。”



    正给几位骑士与德勒‘补刷buff’,陈昊闻言不以为然耸耸肩。“哦,是我让他们降低飞行高度的。”



    之前用魔力强化视觉,观察敌人动向时,陈昊发现来袭者所骑乘之生物,是凭借独特的身体构造、而非元素滞空的。



    往坏了讲,这意味着它们很可能是野兽而非魔兽,一些通过扰乱元素来混淆其感知、进而击杀的技巧无用武之地;往好了讲,这代表它们与婕拉德婕拉克姐弟一样,仅凭强悍身体素质行动---



    换个角度看,它们的视野、灵活性、与耐力皆存在局限性。



    在分享并讨论了自己的设想后,弗兰克船长采纳了陈昊的战术:引擎功率全开,摆出一副要靠速度拖垮并甩掉敌人的姿态;飞艇两翼火力全开,让对手放弃攻击核心设施扎堆、更致命的下半部,转而集火抵抗力量‘微弱’的甲板;驰援的陈昊与骑士则稳住阵线,有条不紊击杀对方有生力量,迫使其首领(如果有的话)按捺不住登场。



    诚然,远洋者号这种并非以军事目的为初衷制造的飞艇,甭管是魔能引擎还是随行法师都撑不起这种长时间高强度的消耗。但陈昊赌的就是讯息差,以及对方比自己更拖不起这一点:身体素质棒归棒,高速追逐一样很要命。



    倘若他们知难而退,那更好不过。



    为了更好地消耗敌人体能,替己方在顶部甲板的战斗人员创造机会,陈昊建议远洋者号适度降低高度,让大半艇身沉入云层。他的初衷是用这种方式阻碍敌人视野,逼迫他们爬升高度暴露于我方视线。



    除非那些生物拥有类似蝙蝠的定位方式,否则敌人总归会掂量一下,自己的肉身与高速旋转的金属桨叶碰撞,哪个更可能安然无恙。



    参考电影跟视频,陈昊提出了他的主张。只是他未曾料到,那位看起来很邋遢与随意的船长,把方案改得更加激进与疯狂并付诸行动。



    “他说把整艘飞艇都将至云层内,这样敌人就只有两条路可走。”目视厚实的云朵自两侧船舷上浮,盘旋附近空域的飞兽嘶吼愈发频繁,明白计划正有条不紊执行的陈昊边对冒险者们复述船长的决策,边抓紧时间给他们全员释放‘临时附魔’。“还有一战之力的,把趁手武器握在手里!”



    目睹骑士们沉默不语拔出近战兵器让陈昊‘刷buff’,连德勒都不例外,似有所悟的冒险者们亦纷纷躬身致敬,忙而不乱做作起准备。终究败给心中好奇,婕拉克按捺不住溜到一旁,扯了扯正在习惯附魔后盾牌重量的婕拉德。“姐姐,待会儿该不会……”



    “就是那个该不会。”绑紧系于前臂的布条,瞥了眼正被女服务员们抬下去的最后一批伤者,女战士默默拔出长剑,目光投向头顶正被云雾笼罩,愈发模糊的踪影们。



    “防御阵型,射击!”伴随德勒的大吼,一头飞兽终于沉不住气,率先朝甲板上的人群发动俯冲。理所当然受到了包括飞斧、弩矢和火球在内远程火力的‘细心呵护’,躲闪不及的它发出痛苦的哀嚎,最终化作千疮百孔的残躯一头撞在了地板上。



    提早松开缰绳,利用身下飞行坐骑吸收伤害,骑手在撞击即将发生前一刻起跳,空中灵活翻滚稳稳落于地面。举起手中长枪,佩戴之人说着无人能懂的语言,毅然朝背靠阶梯口的守卫者们扑去。伴随材质不明的枪尖与沉重结实的盾牌相撞,又是两头骑兽在驱使下爬升,锁定人群所在地开始俯冲。



    果然,袭击不成转而进行登陆战,对缺乏长程奔袭手段的他们来说倒是合情选择。暗道一声果然如此,明白战斗转入新阶段的陈昊又确认了一遍挑战面板,不出预料没找到任何线索,反倒是不知何时接取的‘对除自身以外目标使用一百次临时附魔’挑战被标注为‘已完成’。



    看样子这场袭击并非某些存在安排,只是单纯的偶然事件咯。姑且下此判断,见第二批骑手亦登陆甲板加入战团,陈昊连续几发‘火星’帮前排缓解压力,很快发现第三批共计四名敌人开始俯冲。



    淦,跟下饺子一样,话说这股兽人到底什么来头,追随卡多克的残余吗?脑海刚浮现这个猜测,陈昊很快将之排除。相较复原能力高强,战斗方式大开大阖的沃尔,这批着装简陋到只在腰部缠兽皮、面具图案骇人、全身涂着油彩的对手更像影视剧里的原始人,和范绍尔家那些已经开化、仅在战斗中露出真貌的狼人完全是两个画风。



    凭借鬼魅到几乎难以捕捉的步伐,他们靠长枪短斧等简陋武器硬是顶住了守卫们的精钢兵刃,替从天而降的同伴争取着足以喘息与重整的空间时间。



    目睹一个敌人闪避不及被刺中大腿,痛呼声中栽倒在地,明白地面战暂且还在掌控内,留意到天空敌人又有俯冲趋势的陈昊正欲释放一个火球给它们添乱,却猛然接到了来自周遭火元素和风元素的双重警讯;几乎是同一时间,担心他安危而陪伴身边的希斯也伸出小手,用力揪住少年袖口。



    “有东西在靠近!”



    “我知道!”反复核实了两遍,被数据整得倒吸一口凉气,陈昊很快抓住了一个刚刚从前线退下,正准备包扎伤口的冒险者。“你,赶紧去飞艇驾驶室告诉弗兰克船长,立即抬升飞艇高度!”



    “欸!?”被没头没尾才认识不到一分钟的陌生人扯住领口吼,目测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满脸疑惑摊手道:“法,法师老爷,我没,没有权限进入船舱上层。尤,尤其是--”



    真倒霉,居然还是个结巴。目睹远处云层逐渐现出一个黑影,知道良机已失的陈昊叹了口气,转而朝循声望来、一样满脸懵逼的德勒做了个手势。



    “小心点,敌人首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