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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执念魂醒(下)
    缺月凄凄,星辰寥寥。



    凉风袭来,她身上纱衣垂于地下轻飘,伴着壶中酒香淡淡渗过鼻下,两目神出静望远处。



    莫辞沉步而来,两目匆匆扫过亭中身影正欲行过,见她似已久候,目光落定。



    顿步,“你在这里做什么。”



    闻声神定间目中掠过两分不明笑意,江予初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灼灼望着莫辞,声音是倾世柔意,“等你。”



    莫辞滞了滞,见院内再无旁人便迟疑着往前迎了两步,江予初跟着起了身。



    “天凉,何故穿得这样单薄。”莫辞两目静静扫过,眉间微蹙。



    江予初笑意浅浅能勾人心,“美吗?”



    莫辞轻笑一声,眼梢直至轮廓余角似匆匆掠过几分暖意。



    静下敛眸,目光落定于桌上菜肴及酒壶,“怎么还饮酒了。”



    江予初柔魅微笑,两目痴痴望着莫辞,“新婚之夜不曾留意这酒是何种滋味,今夜想尝尝。”



    莫辞眼睑微颤了颤,略侧过脸闪开眼神,“若无旁事…便去歇着罢。”



    “殿下。”江予初媚目流盼,字句柔腻如同暖春旭日,“您不问问我今日填诗几何吗?”



    莫辞滞了稍刻,静气,不语。



    江予初静静收下眸光,引向案几字画,“殿下不在,我无心作诗便回来了。”



    莫辞低应一声,顺着目光掠过案几之物,“所以这是什么?”



    “这是我为殿下题的诗,殿下可愿赏脸一观?”江予初浅浅笑意,低眉取下红绳,摊开字画,字字清秀如花叶:



    怯下拂云半拨窗,



    轻瞥暗引魂思狂。



    绾髻为妇伴辞郎,



    喜烛葳蕤暖添香。



    “殿下觉着如何?”江予初抬眸静望着莫辞,满目柔意。



    莫辞粗略扫过,眉间渐舒,无声微笑,“极好。”



    江予初唇角轻扬,柔腻眸内是看不懂的微涩情愫。



    “那年半纱窗下,殿下说是惊鸿一瞥、此后爱我痴如疯魔、誓不变心。此言,至今可还为真?”



    莫辞双唇微抿凝滞稍刻,敛眸,浅叹。



    “殿下……”江予初眼帘微沉,双腿软绵,身子微倾跌入莫辞怀中。



    声音细柔伴随浅媚笑意,似能引着世间尽数男子皆愿拜在其下,只为换其抬眼相看,摄得一缕唯他暖笑。



    哪怕最终获下的是一壶毒酒,众人也饮得心甘情愿。



    莫辞轻搭着她的薄肩,微凉,磁声微哑,“你喝多了。”



    “前些日子是我任性,殿下可曾怨我?”江予初静听着他似有若无的冰凉心跳,眸中渗出阵阵杀意。



    莫辞低眉嗅过掺杂着几分酒香的淡淡脂粉香,心下似有柳絮撩拨,浅笑道:“王妃多心了。”



    “殿下…怎么不唤我名了?”江予初缓缓抬眸,指尖轻环过他的肩头,眸中掠过几分痴贪。



    莫辞静望着怀中人儿,搭在肩头的指尖微颤了颤。



    “今夜…我甘愿……”江予初修长指尖轻勾着他的脖颈,声声软绵而又炙热。



    微微扬脸,明艳红唇留下两分诱人弧线。



    莫辞颊边咬肌微颤,一手静静揽过她的腰间,眸中沉邃似正渐散。



    随着两浅余芳,心速愈发燥热,缓缓垂首迎下……



    江予初眸光渐沉,唇下留过两分诡谲笑意。



    两唇只余两寸之际,莫辞两目间正撞上她那双如深夜无底的眸,忽顿。



    脑中繁杂瞬下清晰,鼻下淡芳也随之不再留恋。



    “…我累了,改日罢。”莫辞静静收了手,蹙眉间静退两步,眼下掠过几分惶乱。



    江予初凝滞原处。



    “这两日转凉了,王妃…要记得添衣。”莫辞两目微垂不敢看她,撂下此言便转身匆匆而去。



    江予初原本柔腻的眸子瞬间充斥了阵阵凶光,指尖狠抓纱裙,静静往莫辞背影剜下一眼,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莫辞顿下脚步滞了稍刻,迟疑着回眸,静望着江予初的背影,眼下掠过几分微涩……



    缺月高挂,羞云半吐。



    江予初静静洗去面上妆容,镜中人儿面庞再现清澈。



    “奴婢瞧着璟王殿下是真真疼惜姑娘的,方才还让夏芒特来交待,说是日后让您莫再饮酒。”飞絮笑着替江予初系上寝衣腰带。



    “你退下罢,不必值守。”江予初面色无神,于塌边落了座,指尖轻捋下身前乌发。



    飞絮福了福身静静退出了房门。



    听着外头再无响动,江予初起身缓缓朝衣柜走去,眼下是意味不明的微光。



    轻声开门,四处查探,确认无人。



    匆匆披上一件玄色斗篷,悄然出了后院小门……



    巷边小馆。



    酒客稀寥,随着几起深巷犬吠,或是微醺或是大醉皆已渐散。



    唯角落小桌凌乱倾倒七八只酒壶,白日驾马男子束发微乱,面颊绯红,执着一柄酒壶仰天灌下。



    “永夜。”



    柔声伴着几丝淡香飘然,酒壶随之轻手夺下。



    永夜抬眸痴木静望,满目疮痍再无星辰,“木槿……”



    江予初轻声置下酒壶,沉沉控住疼痛之意。



    永夜木然痴笑一声,缓缓扬手正欲触上她的面。



    江予初微侧过脸,眸中凉然。



    微凝,指尖僵硬根根收回,暗下握拳置于案几。



    敛去眸中尽数创痛,“你何故成了璟王妃,是不是他逼你……”



    “无人相逼。”江予初面色淡然,目中凉薄,两手躲于袖中,指尖已深深嵌入掌内。



    “当初,我说要你走条正道,我说我会待你出人头地,你偏说大好年华要赏尽世间繁花。可是,我有多少年华,我等不起。”江予初凉眸微扬,似已看轻万般痴怨。



    永夜眼下尽是不可置信,体内五脏犹如锅煎,疼得撕裂却再无力触碰。



    目中噙泪,“可你说过只要我在……”



    “我是大煜最尊贵的臣女,而你不过一袭江湖剑客,可有资格妄想高攀?”江予初垂眸静静望着永夜,字句如刀刀利刃直剜他心。



    “璟王身份高贵,品性温润,放眼整个大煜,唯他堪配。何况,众人皆知,他惜我如命。”



    永夜痴痴接下她的目光,对视良久,终是探不出半分往日柔意。



    苦笑两声,“此言,可真?”



    江予初挪开眸子,退下两步,“从今往后,勿复相思。”



    永夜苦笑两声,喉结随之微颤哽咽,“故人心变,何来相思!”



    “以后,远离烟都,还我安宁。”江予初无力转过身,眼下瞬红。



    “王妃高驾。草民,失礼。”永夜踉跄着起身拱手,躬身之际两滴苦泪静静落置鞋尖……



    话分两头——



    莫辞敛眸静静泡在浴桶里头,两手随意搭着桶檐,许是平日私下苦练功夫的缘故,两臂上的青筋有些显眼。



    夏芒轻声替他添着热水,浅雾缭绕于他光洁分明的下颌,有些让人浮想联翩。



    “王妃今夜有些怪。”莫辞突然幽幽开口。



    夏芒笑了笑,“殿下雄风飒爽,王妃为您的气度折服也属自然。”



    莫辞暗自笑了几声,“你去把那卷诗给收好了。”



    语毕,使下眼色。



    夏芒懂事地呈上帕子,于他起身之际替他擦去上身水珠,而后又递过干净衣物。



    “说来…殿下又该责备我多言,但我始终觉着今夜殿下这般,有些伤了王妃的心。”夏芒一边说着,手里忙着替他系上衣带,“我去传话之时,见王妃一个人坐在房里,面色不太好看。”



    莫辞滞了滞,“是吗?”



    “反正属下是觉着,王妃主动这般示好是难得之事。”



    “罢了,拿外衣来,我去看看她。”莫辞如是说道。



    夏芒执着外袍正欲替他穿上,王知牧径自推门闯入,不曾行礼便上前附在莫辞耳边低语了一番……



    原本面带微微喜色的莫辞,闻言后面色瞬变,低沉交待了声,“你们都退下,不许旁人来后院。”



    王知牧、夏芒躬身行下一礼,而莫辞怒气冲冲出了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