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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祭奠逝者
    她很软绵,还有些香甜,他径自捞过她的两只手腕,一手仍附在她侧脸不让躲开,静静受着几芳淡香,任由自己沦陷。



    于她闪躲之际,莫辞的呼吸随之渐沉,心下也多了几分贪欲。



    “……”



    莫辞老老实实松了她的手,捧着她的脸两目静静望着怀下娇人,眸中微涩,“王妃总这般拒我千里,又怎知我非诚心?”



    “你说了不会逼我。”此时的江予初再无力动手,只两目怔怔躲开不敢看他。



    “我说话算话。”莫辞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扬手替她捋去被凉汗浸湿了贴在鬓边的发。



    凝滞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句,“永夜,和风如疾是不是比我温柔。”



    顿了顿,眸中微涩似又添了几分星芒,“其实…我也可以。”



    江予初闻言浅叹了声。



    转脸坦然接下他的眸光,“我说了我和风如疾清白。”



    此次莫辞倒算平静,“你清白,那他呢,果真无旁心吗?”



    “我以性命担保,我同他皆无旁心。”



    莫辞生硬地挪开了目光,面上有些委屈,“你此次出门只带了他,还有…昨日我分明还听他说,你在那里他会分心。”



    “王知牧也会这般待你,不是吗?”见他每句话都问得小心,江予初也答得同样小心,“我同他,无关男女,无关风月。”



    莫辞笑了笑,自己都不知道现下心里轻快多少。



    “那我往后信你,予你诚心,不再相疑。你多回头看我两眼,可好?”



    江予初嗤笑一声偏过头去,似是不屑,“你还是正常点罢。”



    莫辞:“……”



    这究竟是个什么物种,每每酝酿出来的情绪、撩拨起来的火花,总能被她分毫不差地打乱、掐灭。



    莫辞沉叹一声,悻悻躺回她脸旁,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手掌再度伸至她小腹之时,无意触到一阵微动,随之而来的便是咕咕诡异的响。



    “饿了?”莫辞笑了笑。



    江予初也爽利笑出声来,“这一天一夜都不曾进食了。”



    瞧着她面上逐渐恢复血色,两手也逐渐有了温度,便撑着她起了身靠上床头栏杆。



    莫辞说外头凉,怕她再受了凉又闹得肚子疼,便唤夏芒将晚膳送来了房里。



    因考虑到明日腊八是莫辞祭奠的日子,膳食置办的也比较简单:清淡素食、无酒。



    江予初只吃了半碗粥便置下了再无力动筷——



    方才缓下的疼痛,一时见了风又开始抽疼起来,面上至脖颈凉汗再起。



    见她这般难受,莫辞也再无心食膳,上前扶着她躺回了榻上,又让夏芒去备了汤婆子和热水。



    “来,我替你擦擦。”莫辞执着帕子伸到她下颌。



    江予初抱着汤婆子往后躲了躲,“你去我房里睡罢,我自己来。”



    “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莫辞坐上床榻,一手扶着她的脸,笑着替她擦去面上及脖颈处的冷汗。



    此时的他很认真很温柔,同常日的戏弄或是凉薄是完全两幅模样。



    江予初静静扫过他的眸子,有些分不清那份温柔是真是伪。



    “你在偷看我。”莫辞笑着点了点她鼻尖。



    “……”江予初滞了滞,敛下眸光转过身不再看他。



    身后人也不再调侃,听着似是轻声走了两步,而后房中暗了两分。



    “可好些了?”莫辞挨在她身后躺下,伸手揽上她腰间。



    江予初知道此时的他是不能旁生想法了便也不再相拒,只低应了一声。



    莫辞笑着将脸贴上了她的背,“我也好多了。”



    此时江予初才想起来他胳膊上的伤及昨日那群凶神恶煞的贼人。



    喃喃道了句,“昨日那起子贼人真是奇怪,得了钱还不够,非要赶尽杀绝。”



    莫辞滞了一阵才干涩笑道:“许是怕我们跑了前去报官罢。”



    江予初恍然回神,“对了,你们不报官吗?”



    莫辞闻言侧脸咬肌微颤了两下,敛眸,声儿倦懒,“亲王遇袭是大罪,若要捅了出去必定牵连甚广,上到珩州知州,下到此处县官怕是无一能幸免。咱们既无大碍,处理妥帖就罢了。”



    江予初沉沉应下一声,不再接话。



    “无事就睡罢,明日要早起的。”莫辞说着,将脸缓缓埋进了她后颈,“辛苦你了。”



    他说得很轻,鼻息闹得她有点痒,但她不敢躲,这一阵微动便是一阵抽痛,她静静摩挲着汤婆子上的不明图案,逐渐入睡。



    这夜两人睡得都很安稳,醒来之时窗外已微亮。



    因有正事,两人不敢躲懒,瞧着既已见亮便起身忙着沐浴、换上素衣。



    未及辰正,两人便已来了先帝亲笔印章的“李氏英烈园”。



    此处已用围墙同外界隔开,踏入大门便能瞧见冢前置了许多祭奠之物,还有些方才燃尽的冥钱灰,应是本地的乡绅百姓前来祭奠所留下。



    瞧着此处也没有专人看管却十分干净,连枯枝杂草也不曾有。



    看来,这秦国公一脉还是深得人心的,江予初心里暗想。



    两人缓缓往里走去,冢前置了方香案,上头是一支猛兽纹青铜香火鼎及几对明晃香烛,于烛火、冥钱烟雾弥漫之下,那片猛兽显得格外瘆人。



    众僧侣在香案两侧打坐,嘴里念着些不懂的梵文。



    为首的是此地德高望重的普玄大师,年近花甲、慈眉善目。



    也不知是这些斑白坟墓瘆人,还是阵阵香火呛鼻,亦或是经文中隐隐夹带的悲痛,江予初心里总觉莫名不安。



    莫辞似已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低眉间静静抓上她的指尖,“别怕,我外祖生前最是和善之人。”



    江予初乖乖点了点头,望着案上明烛渐渐缓下情绪。



    “李氏嫡孙莫辞——



    携妻莫江氏,敬香——”



    莫辞、江予初上前两步,于案前的蒲团跪下,两手恭敬平措于胸前,肃目直视。



    莫辞沉声开腔:



    “李氏嫡孙,莫辞携妻莫江氏,恭祭我祖——”



    两人接下僧侣手里的香火,高举过头顶,神色凝重低眉叩首三次。



    起身,插入青铜鼎中,退下两步。



    良久,凉风飘摇之下香火未断。



    江予初轻舒一口气,抬眸扫过案几后的墓碑——



    为首的冢较为高大,碑上是赫然“秦国公李镜池之墓”几字,于它左侧后半步的冢略低一些,碑上刻着的是“征远候李宣之墓”。



    这便是莫辞所说的外祖和舅舅了罢。



    这李宣虽是国公之后,倒是靠着自己的一身军功成了大煜的一代奇将。



    ——年仅十五于边域一战成名,十七八时便已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弱冠之年得封侯爵。



    因出手果毅狠辣无比,人称“狼王”,每每出征便能让各国边域之地闻风丧胆。



    可天妒英才,战死北霄那年,他不过二十三岁。



    再往后还有些更低些的冢,江予初不敢细看,只估摸着大抵十又二三。



    夏芒说那是秦国公一脉未得封爵的近支或庶出,皆是同日战死北霄。



    只略说了两嘴,见莫辞面色不大好看便闭了嘴。



    莫辞如槁木一般静伫,即使隔着浓重的烟雾也不难看出那张晦暗的脸,及一双夹了几丝血红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