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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是不是陆长庚
    他怔了怔,往她后影粗略打量之际脑子清晰地理着思绪。



    ——她脚步健稳倒不似她受了伤,而方才瞧着风如疾身上似也无刀伤。



    这般夜半悄然而出定是紧要之事,晨间陆长庚就以风如疾的性命逼迫于她,莫非,又是陆长庚以风如疾做了威胁,而她方才竟是去闯了陆府?



    是了。



    风如疾所说的“要惜她、信她”,定是暗指她在陆府受了辱,要自己往后好生待她莫要让她再受了欺负。



    霎时,她是如何在陆府杀出重围,那人是如何逼她就范,最终她是如何的不情愿却又别无他法……



    种种之像在他脑中添补了一番。



    “江予初!”



    莫辞一把抓上她的肩,目中不难看出一再翻涌的阴怒之色。



    江予初心口一颤脚步站定,“怎么了?”



    她的眉眼被一抹微涩藏去洁净晶亮,往日抬眸所见的倾世芳华尽余凄戚。



    这抹凄涩于他心里莫名翻出滚滚悔意。



    ——自己分明早就发现这两人不在府中,他们在烟都唯一的关联便是陆长庚,自己为什么要思索推理这么久,为什么不是一发现便去陆府寻上一番!



    她是无辜的,是那畜牲的错,是自己迟疑的错!



    莫辞吞下喉间沉痛生生逼退上涌恨意,唇角微微抽搐之际敛眸沉呼口气。



    生硬收了手,软下姿态与语气:“我看你衣裙污了,先、先去沐浴罢。”



    江予初滞了稍刻,确见其似无威胁才应下回了房。



    莫辞生恐她的血衣被人瞧了去又将引起不必要的纷乱,遂不敢惊动旁人。



    趁她入浴堂前,莫辞事先替她备下热水试好水温。



    “你…在做什么。”



    江予初到浴堂之时,他正探着手撩着浴桶里的温水,就像…在偷偷玩水的皮猴子。



    莫辞无声转过身来,面色沉着,一本正经。



    “我替你把衣裳拿去处理了。”莫辞说着上前两步就要作势脱她衣裳。



    江予初只当他是赖皮的老毛病又犯了,急急退后半步,“别过来!”



    “听话。”莫辞不给她留商量余路,一手捞过她肩头扯开她腰带,转身间便已褪去衣裳。



    不等她动怒,莫辞已抓着那身血衣静静转过身,腕上是极力压怒的道道鼓筋。



    莫辞沉下眼帘,也极力控下上涌怒意,举步出门之际低沉撂下声:“这里冷,我去房里替你添些炭火。”



    外头飓风仍在狂然叫嚣,惊得灯火铁钩晃荡作响。



    星月阁房内炭火红旺,她原本冰凉的身躯也逐渐添了暖意。



    江予初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望着身后人。



    ——莫辞站她身后默自替她捋顺有些湿了的发,面色阴郁却不曾问出只言片语。



    房内静的出奇,红旺炭火清晰微破声及外头凛冽风啸成了鲜明比对。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往常他定是要歇斯底里一通狂怒,今夜这般反常倒惹得江予初心下不安起来。



    “我就问一句话。”莫辞拖着她的肩转过身来,静静蹲下抓上她的手。



    本想深深凝视着她,当正眼望见那抹刺目浅印之时终是放弃了念头,无声敛眸之际肩头随之缓缓下沉,于房内添出几分悲凉。



    “我就问你,是不是陆长庚。”于良久的沉寂中,他极度逼退恨意咽下一阵苦楚。



    江予初指尖微微一颤,有些惶措避开眸光之际正要抽回。



    莫辞暗暗着力紧抓在手里,心速不可控地加快之际神息也开始错乱,唯见咬肌轮廓寒霜及额间鼓筋明晰。



    于无声之中似已万事昭明。



    江予初心口一颤,脑中疾速运转暗想着要备一套怎样的说辞。



    莫辞沉叹敛眸,将脸沉沉埋在她膝前,大掌轻拍了拍她的指尖,“对不起,我不问了……”



    江予初怔了怔,他好像很难受,为什么是“好像”,因为不确定。



    ——相处十年的陆长庚尚且如此,眼前这不过三两月的莫辞又怎么会因为自己难受。何况,他平日最是善于伪装、处事又凉薄。



    大抵,又是做戏罢。



    亦或是,大抵同陆长庚一般,不甘于自己之物竟被旁人染指了罢。



    “你累了,先歇着罢。”死寂中的一声低哑拉回她的思绪。



    不等反应,他已躬身将她抱在怀中,转身之际将小椅轻声踢入妆台下。



    “睡吧,没事了,我守着你。”莫辞动作轻轻将她置上床榻,而后一身平静替她遮上被褥。



    江予初睫毛扑扇,望着这人极度沉怒的眸子及轮廓昭彰欲出的肃杀寒气,望着他躬身替自己掖紧褥角,望着他安妥之后静静坐在塌下台阶。



    最终将所有震怒寒霜凝成目中温情,轻轻替自己拂去额间乱发。



    “睡吧,我不碰你。”



    那抹暖意从额间缓缓滑下耳廓,最终压了压肩上褥角,抽回之时不带半分戏弄轻浮。



    此时的他让她莫名心安温暖,原本一直强力控着的尖锐于这一瞬尽成微疼柔软。



    她素来强硬,强硬到几近忘了自己竟也会疼痛,忘了自己是个女人啊。



    “莫辞。”



    江予初指尖一颤抓上他的掌,喉间瞬时翻出几阵哽痛,眼眶一热滚出两行酸意。



    同多年绮梦汇成一路曲折,最终只余袅袅青烟。



    “我在。”莫辞心下一疼顺势抓紧她的手,于此时眼眶竟也开始微微泛红。



    不过瞬息,那股子疼痛便被他强力逼退。



    抬手替她拂去眼泪,声儿轻颤,“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每分神色都被她捕捉得十分清晰,她好像有些确信此人不是做戏与不甘,是真的心疼。



    江予初心下犹豫了好一阵,终是有些不忍地带着哭腔开口:“其实我是……”



    “不必说了,我明白。”莫辞有些无力地断去她的未尽余话。



    他终是不忍听她道出是如何被那人逼迫,也不敢去了解过多。



    江予初咽回余话,原本热红的眸子增了几分软绵。



    “听话,歇罢。”莫辞的大掌附着她的侧脸,用尽气力予出几分暖意。



    江予初乖乖合上两目,于他暖意下安下心神。



    房内烛火已过大半,渐暗,暖了两人的眉眼。



    榻上人儿美目轻合,鼻息渐定。



    莫辞眼眶微涩,敛眸无声呼出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