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再来了。”
简旻重新将头盔带上,不过是刚巧遇到,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可他还是出手了,而且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喂——”胡夏歌小跑着过来,唤住他,看着他头盔下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天色黯淡的原因,还是隔着头盔的原因,那眸光像是笼着雾隔着烟,很淡,跟之前的不太一样,“谢谢你,简先生。”
胡夏歌记得他的名字,也记得这是他第二次帮的自己,小跑过来的这几秒的时间里,她脑海里闪过好几个称呼,最后脱口而出的便是这一声:
简先生。
连名带姓喊“简旻”显得不礼貌,“简大哥”又显得太亲昵,所以,一声“简先生”,刚刚好。
简旻藏在头盔下的嘴角不露痕迹地勾了勾,他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唤他,倒是有几分新鲜感。
“是啊,多亏你帮忙,进来喝杯水吧。”胡有实这会也终于恍过神来,立马邀请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夏歌,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
胡有实开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一二岁,但就刚刚的动作来看,肯定是个练家子。
只是,自己乖巧听话的女孩,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呢?
但不管怎么,毕竟刚刚帮了自己。
“不用了。”胡夏歌还没来得回答,简旻便拒绝了他的邀请,在车子疾驰而去的同时,他的眼角轻轻地从叶天远身上扫过。
又是一阵炸街的声浪,胡夏歌看着他的背影,顿时觉得他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
而且是,黑骑士。
“你有没有受伤?”胡有实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叶天远身上,“叔叔知道你是好意,可下次若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还是不要强出头了。”
叶天远有些过意不去,不仅没帮上忙,还让自己挨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身体虽不柔弱,可毕竟是娇生惯养的少爷,胡夏歌还是会担心,“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叶天远稍稍抬高了音量,“我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该让乔哥教我几招招式,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
“……”
简旻回到阁楼的时候,蓝斯正伏在桌面上研究他的八卦图,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真在研究,还是只是透过它们在想其它的事情。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用“算命师”这一职业来掩饰自己的身份,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就相当于是“江湖骗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多管闲事了?”
蓝斯突然抬头看他,见他明显一怔,就知道自己收到的消息无误。
“消息倒是灵通,”简旻轻笑,“是底下的人办事得力,还是你在我身上装了摄像头?”
该怎么去说两人的关系呢,是朋友?还是同事?
又或者说……
只是为同一个人效力的合作伙伴?
他们都为柏温效力,一个是义子,也是心腹,而另一个是情报处的得力助手。柏温明白若是想要从纳西家族中得到想要的利益,切入口便是在尹亨言身上。
所以,他们来到了华夏国。
蓝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收回了视线,同时也收起了面前的八卦阵图,温声提醒,“暴露身份对你并没有好处。”
“那你呢?”
简旻反问,“你不也是在做着不该做的事吗?”见他欲要离开的身影一顿,他又继续说道,“中南路路段的那起爆炸,别跟我否认不是你做的,你就不担心家主会知道,会责怪你?”
“那是我自己的事,”墨蓝色的眼眸里一片冷寂,像冬夜里的月光,“你若是要说,我也不会拦着你。”
简旻笑出了声,语气却郑重,“蓝斯,你把当什么人了?”
所以说啊,他们的关系若要认真地去定位,还真是令人尴尬。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也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
“我知道。”
蓝斯敛眸,回答得无关痛痒,在他决定出现在宋子乔的生日晚宴上,他就做好了身份暴露的机会。
因为来到华夏国除了替柏温做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那天晚上跟在尹亨言车后的是蓝斯的人,但他却没有想到宋子乔也在车上,其中一人当场被击毙,可还留有一个活口,为了宋子乔的身份不被暴露,他只好出此下策。
毕竟,死人的嘴是牢的。
简旻坐在沙发上,擦着他心爱的头盔,“该不会和宋家小公主有关?”
“你的话有些多了。”
蓝斯不想与他谈及这个问题,转身朝洗手间走去。
他站在莲蓬头下,任由冷水从头顶倾斜而下,接着顺过脸庞,被淋湿的碎发瞬间紧贴着耳鬓两边。
蓝斯紧闭着眼,心里有懊悔,也有后怕。
他欠那个女孩的已经太多了,若那天晚上她又再因自己而出了什么意外,那他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第一次见到宋子乔的时候,蓝斯紧跟在柏温的身后,面无表情的他和一脸天真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蓝斯从没见过像她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就像是坠落凡间的天使,尤其是当她还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时对着自己笑的时候……
如同吹开漫山遍野花朵的五月和风。
再次见面,她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不仅失去了自由,那双好看桃花眼里的天真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悲伤。
年长她五年的蓝斯心尖猛地一颤。
“蓝斯,把她带到密室里关起来。”柏温双手背后,命令式的口吻没有一丝温度。
蓝斯站着没动,因为他看到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眸里多了另外一种情绪,她在向自己求救,是的没错,她在向自己求救!
“蓝斯!”柏温带着薄怒的眼眸向身侧后方的少年瞟去。
“是!”
他没有可以反抗的立场,他知道女孩的身份,也知道柏温为何会对一个小女孩这般的心狠手辣。
“咝—”
手背上传来的猝不及防的疼痛让蓝斯倒吸一口凉气,他垂眸一看,女孩还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力气大得不像是一个几岁的小女孩。
蓝斯知道她不愿意跟自己走,这是她唯一可以反抗的方式了,他不忍心推开她。可他的不忍心却换来柏温的气急败坏,几乎是一把抓住女孩后背的衣服,毫不怜悯地就往一边丢去,仿佛是在对待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猫。
女孩吃痛地闷哼一声,血丝从嘴角滑落。
“义父!”
蓝斯忍不住了,他上前将女孩扶起,她半眯着眼眸,可蓝斯看得真切,她眼里依旧藏着向自己求救的情绪。
他心软了,这是他十一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情绪。
柏温长袖一甩,神情不怒自威,“蓝斯,别忘了我对你的教诲,心软是病,不管是对谁,你都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