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是座小镇,不过依山傍水的,也不失是个好地方。
简旻目前落脚的是间破旧的房子,只是个单间,空间留给了他和胡夏歌,简婴只能在外的长椅上躺着。
听到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她翻了身,有些陈旧的长椅便发出“嘎吱”的声响,她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天气不错,月牙弯弯地挂在夜幕上,月光落了一半在她姣好的面庞上,而她那此时还显得神采奕奕的双眸,就像这夜幕里的星星。
她想远方的那个少年了。
简婴轻轻闭上了眼,周遭一片安静,她听到了简旻轻缓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说的什么她听得并不真切,可却令她嘴角轻轻一勾。
她这龙凤胎哥哥,怕是掉进这红尘的世俗里了。
屋内,简旻扯过纸巾替她擦着眼泪,“别哭,都过去了,要是让眼泪碰到脸上的伤口,那可就不好了。”
靠近左颧骨处的位置有一道划伤,好在伤口并不深,但若是不用心处理,难免是会留下疤的。
胡夏歌止住眼泪不哭了,想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很,简旻让她不要说话,扶着她起身,让她喝了水后再开口。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芳背着她和胡有实先收了对方一半的彩礼,说是生米煮着熟饭后才能拿到另一半的,所以胡夏歌在她的连哄带骗里差点失了身,若不是她誓死不从,若不是她不愿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一生,也许此时的她早就已经死了。
“刚好遇到。”
是啊,若不是刚好遇到,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姑娘会发生些什么事,这一刻,无神论者的他无比的感谢老天爷赐给的这个刚好。
胡夏歌垂眸看着握紧着杯子的自己的双手,“谢谢你,简先生,”她顿了下,“好像,总是被你看自己狼狈的时候。”
简旻勾唇,淡淡一笑,“所以我已经习惯了,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担心她误会,他又解释,“简婴也在,就是我妹妹,你应该也见过的,是她帮你换的衣服和擦的药。”
胡夏歌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匆匆收回了目光。
屋子里的夜灯是暖黄色的,少女退烧后脸颊只剩下苍白,少年穿着黑色衬衫,下摆并没有扎起来,显得凌乱又带着不羁。
这个和谐的画面静止了将近两分钟,简旻先开口打破这份安静,“天还没亮,你再睡会。”
胡夏歌始终心有余悸,“我妈收了对方的钱,要是被找到了,我担心会牵连到你们。”
说实话,此时他们身在哪里胡夏歌也不知道,但她就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这里,就是找到了,他们也动不了你一根手指头。”他说这话时,语气温缓,可眼里的冷漠和无畏却让可以让胡夏歌感到心安。
她乖乖地躺下,还没闭上眼睛,就看到朝自己伸过来的掌心覆上了自己的额头,停留了几秒,“还好退烧了,睡吧不用担心。”
他的掌心很瘦,但却带着温暖,胡夏歌抿着嘴角点头,再次进入梦乡。
风卷起树叶起起落落,温暖的冬阳漏过树缝,在石板上摇碎了一地树影。
胡夏歌站在阳台上看着人来人往,这个地方她不认得,但她知道还是在云落镇里。昨晚睡得并不踏实,虽然睡到十点左右,但仍旧带着困意。
她打了个哈欠,闭了闭眼,风刮在脸上,虽有寒意却不生疼,可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却割得心疼,刘芳的狠心和无情,胡有实的无奈,胡晓天的冷眼旁观,那一刻,她彻底地不再眷恋那个家,而昔日的那个胡夏歌,在那个陌生男人朝自己扑过来的同时就已经死掉了。
一行清泪落下,不过很快就被风吹干了,她听到门声响,转身的时候看到简旻提着白色塑料袋进来,装着的应该是早餐。
“过来吃点东西。”
简旻戴着黑色的鸭舌帽,低头摆弄袋子的时候挡住了一半的眉眼,“买了点粥,趁热喝吧。”
说话的时候,装在塑料碗里的粥已经被拿了出来,掀开盖子后空气中冒着热气,胡夏歌走了过去并没有客气。
她想到上次曾在某个夜晚,她也为他买过粥。
胡夏歌朝紧闭的门望了望,“你妹妹呢?”她的声音有些干哑,表情有些呆愣,“她怎么不进来啊?”
简旻用勺子搅着,“她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很快,胡夏歌就吃完了,一抬眼,发现简旻早已吃完此时正盯着她看,就那么对视了两秒,他便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还要吗?要的话我再去买。”简旻找了个话题,将刚刚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掩饰过去。
胡夏歌摇头,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简先生,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她清楚地知道,她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晚上,简婴推门进来的时候,胡夏歌依旧在发呆,只是看到她时眼神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张口,简婴便先她一步,“伤口还疼吗?”
她站在她身前,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打量着她脸上的伤,身上的伤她看不到,所以之能先问问。
“不疼,今天有擦过药了,”胡夏歌起身站着,“简小姐,谢谢你,还有简先生。”
简婴扬唇一笑,笑得随性自然,“谢我哥就行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说话的时候,她不禁深看了面前的女孩两眼,她和简旻从小就没有和自己的家人相处过,不知道被自己的家人所背叛是什么样的滋味,可她不过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心里该是很难受的吧。
“有想好去哪里吗?”简婴拉了张椅子坐下,坐姿豪迈且随性。
胡夏歌摇头。
“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简婴轻笑一声,带着一丝的调侃,“你就不怕被我哥拐去卖了啊?”
胡夏歌又是一波摇头,可眼神却带着坚定。
简婴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门被一股力量推开,发出的声响有些大,“要卖也是先卖了你。”
是简旻。
他穿了件黑色毛衣,不是纯黑色,衣身和袖子夹了一点白色,可此时白色的布料那里却是沾了斑斑血迹。
胡夏歌瞳孔猛地一抖,“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