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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被惯坏的小女孩
    helen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适中,皮肤白皙,头发微卷,五官清秀,喜欢穿粉红、纯白之类俏皮颜色的连衣裙,远远望去洋气又可爱,像是刚刚长好的小女孩一般。走路的时候目不斜视,挺的很直,给人凛然不可侵犯之感,又带着一些目中无人的自傲。一张口讲话的时候,又好似下达命令一般,钦差般优越感时时流露,很快就将之前人们对她的良好印象败尽。



    赵慕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跟grace进行第二次面试的时候。grace提到了法务部的几个高管们,说到helen的时候这样讲:“helen是跟我在上家公司认识的,一开始在那里实习,毕业之后就跟着我到了这里,挺聪明的,你们以后多交流。”



    说这句话的时候,grace眼睛中流露出不同于谈论他人的那种激赏和少许的柔情,赵慕慈便知道此人在grace眼中不同于他人,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越了同事的情分。心想此人大约便是grace比较器重的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入职之后第一次跟helen交谈,赵慕慈很快便觉察出她属于人们通常定义的那种聪明人。helen讲话清晰,应变极快,哪怕是面对一线大牌律所出身,学校牌子比她亮,刚进来职级比她高出数级的赵慕慈也好不怯场,侃侃而谈。赵慕慈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她之前的同事都可以算得上聪明人,省时省力,出活比较快。于是对helen也生出几分好感来。



    将自己的主要工作职责陈述完毕,两人也寒暄的差不多,helen忽然问起赵慕慈的过往从业经历来。赵慕慈坦诚相告。helen又问起她的学历和毕业院校。赵慕慈略感不适,心想这口气,倒像是在面试一般。不过她还是正面回应了。



    helen面上呈现出一种沉思的状态,赵慕慈后来才知道,她内心在默默的比较,并且在估算赵慕慈的分量。



    沉思数秒,helen说道:“grace跟我说了,说你在一线大所工作多年,专业技能深厚,要我向你多学……”



    说到这里helen忽然停了下来,顿了顿改口讲道:“准确的的说,是希望我们相互学习和切磋。”



    赵慕慈心中暗笑,心想这小姑娘可真是骄傲的紧。grace大约是希望她多向她请教学习,但她却不肯在她面前落了下风,“学习”两个字说到一半硬生生不肯出口,后面的话反而是将她和她拉成平级一般。可见她心中的傲慢大到连自己也不放在眼里。



    不过赵慕慈并不想跟她过多计较。一个人不肯虚心学习,本身就不甚聪明。她怀着这么大的骄傲,自然是背靠着grace的缘故。可是这骄傲固然愉悦自身,却也在默默的蚕食着她的潜能和未来。



    于是她从善如流的讲道:“当然。我刚进来,各位都算得上是资深人士,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helen果然满足起来。她笑容未歇,再次看向她,接着话题一转:



    “关于我负责的这一块法律业务,grace说你在这方面有专长,希望……我们一起做。我跟grace说了,这一块我不会放。”



    赵慕慈感觉到她明显的对抗和拒绝,仿佛她已经抢了她的东西一般。



    接合规总监这个offer的时候,赵慕慈表示希望工作可以一半法律一般合规,grace表示没问题。赵慕慈所擅长的这一块法律业务,正好是helen在负责。helen没有专业从事这一块事务的经历,完全仰赖外部律所处理一切事务。第一次跟她谈话就表现出扞卫主权的姿势,倒是令赵慕慈有些意外。



    本着与人为善,不生事端的动机,赵慕慈和气对她说道:“你也说了,grace希望我们一起做。所以你不必放掉这一块。我们一起做就是了。”



    helen放松下来,扬起自信可爱的笑脸:“没问题!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可以直接问我!”



    赵慕慈绷不住露出笑容:“好的!”



    后来helen真的过来跟她讨论过几次比较专业的法律问题。说是讨论,其实就是提出问题,然后等着赵慕慈解答。这个过程中,helen仍旧带着她那巨大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的俯视感,好像领导一般等着赵慕慈给她答案。



    虽然心中不适,赵慕慈还是给到她相应的意见。但是helen却吝于跟她分享所有的信息,只给出她认为有必要的信息,赵慕慈自然有所误判或者不够周全。这时候helen便露出一种尔不过如此的笑容,带着一种夸张的语气对她讲道:“不是那样的。”然后抛出她捂着不说的那部分情况,再露出看戏般的眼神盯着赵慕慈。



    赵慕慈自然感受到这种被戏耍和被操纵的恶意,但她为她开脱,心想或许她只是出于自身的傲慢和骄矜才不懂得尊重别人。前两次她会顺着她的思路调整建议和方案,可是helen毕竟是刚从法学院毕业便跟了grace,并未在律所接受过专业的法律实操训练。她会将赵慕慈的思路调整看成是她并没有多么厉害,或者出尔反尔,不够严谨,然后用大约是在团学联辩论队练出来的近似诡辩的辩论技巧和机灵人特有的那一点狡黠与她纠缠不休,似乎是在展示自己,又似乎是要与赵慕慈比个高低一般。



    赵慕慈展露出以往面对刁蛮不懂行客户的耐心与涵养,向她解释为什么前面是这样的思维和建议,后面是那样的思维和结论。helen毕竟读过法学院,也有几分聪明,经过这样的解释之后,很快听得懂其中的关窍,嘴上便慢了下来;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受到帮助了需要感谢对方的意思,反而展露出一种相当原始的饥渴与索取来,问出更多的问题,恨不得将赵慕慈的脑袋扳开,将里面那些知识和技能全部掏空。



    这种饥渴与索取,超出了同事及客户通常展现出来的水平,令赵慕慈感觉到一种不适。这饥渴与索取中还隐含着一些嫉妒,甚至是敌意。使得赵慕慈产生戒备,自主自发的不想再说下去了。



    如果说第一次就专业问题跟helen交流的时候,赵慕慈是怀着帮助同事的善意和热情倾囊相售,所介怀的只是她的自大与没礼貌,第二次的时候,赵慕慈已经被她的饥渴与敌意吓到,进而产生了反感,除非她问,否则不愿多说一句。



    对于helen这种待人的态度与表现,赵慕觉得困惑不解。与helen的交流一般是在会议室中,helen会打电话给她,然后她会带上她名下的一个法务专员。这些问题没有专门的邮件,事后也没有任何的进展和反馈。赵慕慈问过几次,helen一般都会说,已经解决了,再无下文。



    有一次跟ella吃饭,说起心中困惑,ella说道,那都是她自己职责范围内搞不定的问题,所以来问你。问完之后,她自己就跑去和grace报告了,估计连你的名字题都不会提。



    赵慕慈心想,如果她要贪功,向她请教,那也没什么,她乐意送她一个人情。但是她打着工作交流的旗号占用她的时间,态度又是这样的傲慢无礼,对她给出的建议和分析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流露出嫉妒与敌意,还有那种令人反感的索取的气息,令她想到十七八世纪觊觎他国财富珠宝,进行强盗式掠夺的殖民者。



    于是她明白了,这个女人对自己并没有半分善意和友情,她早已将自己摆在敌对竞争者的位子上,并且想尽办法要掠夺她,利用她,榨干她。



    没准还会找机会陷害她。



    没有人能忍受被这样对待,哪怕她是为了扞卫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赵慕慈虽然希望与人为善,相安无事,却也不是无限忍受,一味怕事之人。helen明显是被惯坏了。grace那样现实善盘算,愿意惯着helen,自然是因为有某种可图的利益。可是helen并未对她展露出什么可图的利益,令她想要爱护她,反而激起了她想要毁灭她的心思,或者理性一点,想要对等报复的心思。也许helen从小便比周围人机灵聪明一点,所以她习惯了藐视他人,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甚至习惯性的玩弄别人于股掌之间。



    可是这样毕竟是不对的。聪明人与聪明人应当相互合作,相互帮助,就像她在智诚律所的那些同事一样。虽然偶有争执和分歧,但大部分的时间里,人们是相互帮衬的,也会相互尊重和欣赏彼此的聪明与优势。helen这样对待她,实在算不上聪明人的做法,所以她的聪明在赵慕慈眼中,也打了很大的折扣,最多算是几分小聪明罢了。



    如果她真的够聪明,够优秀,她该进一线高端律所做律师。一线律所对应届法学生的起薪,大约比她工作两年多还要多。她大约也向一线律所投过简历,只可惜没有竞争过其他更优秀的法学生,落到了grace手里。冲着这一点,她便没有什么了不起。坐井观天罢了。



    恶意会引发恶意。鄙视会生出同等的鄙视。优越感会令对方同样看不起,并且释放出更大的优越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向来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赵慕慈并不想做圣人,她爱了便爱了,厌了便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