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的意味不要太浓,遮挡的视线也刚刚好,把郑旦整个的遮起来,独留下地上拖曳的裙摆。
谢大司马眸色微眯,看着面前这胆大包天的男人,他弄权了一辈子,还从不曾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让个刚刚出头的小子慢待。
“你便是新科状元寂夜?”
寂夜道
“是!”
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一时空气竟是凝固了,郑旦在他身后,听他这般没有半点多余的话,差点没让逗笑了。
她看着挡住她的背脊,想到刚刚的事情,小脸还有点红,心里说不出来的小雀跃又有点羞。那种感觉当真是难受,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拽住了寂夜的衣服,因为心情起伏大,她的手指头一直挠啊挠,寂夜忍着她这般做法,眸色幽暗,身子却是不动半分,看着面前的男人。
从这男人的长相,他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一时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人有什么目的。又想到刚刚他看郑旦的眼神,他眸色瞬间冷得不像话。
“不知大司马今天大驾来此,有何事?”
他这话可算是半点面子都没有给谢司马了,谢司马也不跟他一般计较,就问他对某某官职有没有兴趣,这便是拉拢了,但凡寂夜今天晚上答应了,明天肯定就能得到自己想要了。
可从此以后,他就是大司马阵营的,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更何况寂夜的戒备心一直很浓,当即拒绝了大司马的好意。
一边的侍从看寂夜的眼神都不怎么好了,那眼神活脱脱就不识好歹,寂夜心理素质何其强大,倒是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如同竹竿般直挺挺的立在门口。
也不请大司马进去坐坐,又遮住了大司马的视线。
谢大司马看着寂夜,眸色微眯,一连几次让个毛头小子拒绝,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不过,看到那乖顺在他身后的女子,他眸光微动。
多少年了,他心如止水,对女人没多大兴趣,就连他都妻子,别人都说他深情,只有一妇。可只有他知道,在他看来,女人就是累赘,他唯一的爱倒是给了自己的女儿。
毕竟跟他骨血相连,可这所有的一切,在看到郑旦的时候,他对谢嫣然的宠爱,也就仅此而已。
他对郑旦的兴趣如同老房子着火,一点就着,许是这么多年来,就从来没有遇到个称心的,所以现在寂夜半点礼貌都没有,他还能压得下来。
仍然好脾气,连他的侍从都惊呆了,毕竟大司马武将出身,平日里脾气就不是那么好了,更不要说遇到这么个磨磨唧唧的小白脸,一直下大人的脸,这若是一般人,估摸着出头之日都没了,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状元郎倒是有几分风骨。”
“过奖过奖!”
大司马眸色微转
“像你这样的少年郎,现在几乎没多少了。估摸着朝中很多大臣都想把女儿嫁给你,到时候,你们兄妹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只管找我,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状元郎进了官场,便知道了。”
他这话,虽然看起来是赏识寂夜,可另一方面,也在试探郑旦的身份,若是郑旦真的是他的妹妹,他就算不接受也会提上一提。
大司马其实也有些懵,毕竟之前得到的情报中,并没有这个女子。
不过也对,路上的探子,寂夜是一个都没有留下,自然大家都得不到半点消息,郑旦的身份更是成了迷。
寂夜眸中满是幽光,身后的女人还在不停的挠痒痒,挠得他神思有些恍惚。可又想到,刚刚这男人的眼神,他心里瞬间起了不少的警惕心不说。
再加上今晚上一波三折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得把她留下,无论是跟那女仙之间的约定,还是他心里那难以言说的心思,他并不想要郑旦离开就是了。
所以郑旦在他身边,总得有个身份,不能是妹妹,若是妹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觊觎
“谢过大人了,只是我跟内子山盟海誓,这辈子只会有她一人,至于朝廷中那些事,我相信只要我跟她的感情深,那些事影响不了我们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郑旦懵了片刻。
雾草?内子?他有娘子?她怎么不知道?
大司马眸中染上一层薄薄的黑
“敢问,这位便是尊夫人?”
他眼神看的是郑旦,这时候郑旦也伸过脑袋,完全是被他都话吸引过来的,不想就这般跟大司马的视线对在了一处。
大司马再一次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
“是!”
听到寂夜的话,郑旦睁大了眼睛,看着寂夜。
雾草,她什么时候成了他都夫人?啊啊啊啊啊……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一让他一说,她整个人都仿佛贴上了他的标签。
最过分的是,婚礼也没给她,她怒瞪着双眼,看着寂夜,寂夜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乖,不要闹了,还有客人!”
众人……
猝不及防的狗粮塞了他们满嘴,大司马最后看了他们两眼,拂袖而去。
等人都走光了,郑旦看了眼被寂夜紧紧握在手中的小手,又看着寂夜这张好看的脸。
整张小脸憋得通红,她敢保证,若是一般人,敢这样对她,她早已经打得他祖宗十八代都认不出他开,可是,是他啊,这打不得,骂又骂不下去。
甚至,虽然她让他占了便宜,可她激动个什么鬼?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郑旦睁大了眼睛,他就是宫夜……
她不会错,她的感觉不会错,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她在,他一定会在她身边,她也会一次次的喜欢他……
没有任何理由,只因为,他是他。她也只会喜欢他……
郑旦有时候都在想,若是他出现得晚一点,她会不会认错,可没有可能,只要她在,他就一定会在。
“咳咳咳……”
寂夜察觉到她有些凶残的小眼神,又咳咳咳的咳起来,他眸中满是愧疚。
“阿旦,刚刚……刚刚我那样说,你……你会不会生气啊?”
郑旦心里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心机婊,她倒是要看看,他要装到什么时候,她看着他装
眼看郑旦没有半点心软,寂夜忙开口道
“阿旦,是我不对,其实我若是不那样说,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人跟我送女人,我最是讨厌这些事情,所以只能拿你帮我挡着了。放心,这只是暂时的,以后,若是你遇到心爱的人,我定会替你解释清楚的。”
寂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甚至琢磨着,有他在,郑旦都不可能遇到别人,只可能是他,若是真遇到了,他倒是不介意去好好解释解释。
郑旦从来都知道,宫夜不是什么好人,可现在……
就算忘记了一切,他的心还是黑的。简直有种白莲花的既视感。
“阿旦,外面凉,我们先到里面去!”
郑旦……
一进门,寂夜就把跟郑旦带的小吃零嘴都拿出来,郑旦看着吃的,果然如他所料,间接性的忘了刚刚的事情,寂夜松了口气,心里却在满心的算计。
千里之外,锦绣跟着龙天翎来到凡间,锦绣心里有计较,今天是月圆之夜,依着她对郑旦的了解,今天她必定会控制不住体内的仙气,到时候她自然会感应到她的位置,也好提前避开。
她心里有她自己的算计,她现在成了个妾室,自然希望成为龙天翎的妻子,海族她是指望不上了,就她那垃圾父王,整天就知道美人美人,哪里会关注她?
指不定到时候让那河蚌知道了,指不定还不得怎么嘲笑她,她心高气傲惯了,哪里容得下那样的嘲笑?
原本一切明明是计算得好好的,哪里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郑旦的仙气她居然察觉不到了,不应该啊,就郑旦那半吊子修为,哪里控制的住身上溢出的仙气?
“绣儿,感应得到吗?”
锦绣听到他的话,眸色微闪,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可以找到郑旦,龙天翎才会带她出来,若是她告诉他,识别不到她那好妹妹的仙气,指不定这人当场就得跟她翻脸,她输不起。
随便指了个方向,她就不相信,随便去个地方都能碰到那阴魂不散的女人。
她必须要抓紧时间,跟他培养感情……
大司马夜探寂夜住所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皇帝都耳朵里,知道寂夜没有眼皮子浅的应了大司马,皇帝对他很满意了。
大司马跟皇权之间,有种微妙的关系,他即需要仰仗大司马镇守边疆,又不想看到大司马的势力范围继续扩大,所以皇帝一直有明里暗里的打压大司马的势力,却也没有动真格。
双方心里都有底,可一方都不愿意放权。寂夜的出现,是皇帝都希望,既然打压不下大司马,那便扶持一个人起来,维持平衡。所以他对寂夜是给予重望的,自然不希望寂夜跟大司马有什么牵扯。
状元榜眼探花的官职,皇帝是亲自封赏的,所以今天早上,寂夜又跟傅景碰到了一处。傅景心高气傲,原本对寂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可今天晚上,竟是出奇的狗腿,看得一边的探花郎都惊呆了,以前就知道,这傅景惯常是个喜怒无常的,今天一看果真如此。
他是清流名门之后,虽然是探花,可以后前途无量,他自问只会的才识并不比这傅景差,可他也不屑跟他争什么,他虽然没有入朝堂,可朝堂中的弯弯绕绕,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有时候,不是光光看才识,而是看家世背景。
当然,一种人除外,便是寂夜这样的人,连他都不得不佩服,自然是心服口服的。只是这状元郎看起来心高气傲,整个人冷冰冰的,他半点跟他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三人都没有说话,心里各有算计,傅景有些得意,毕竟在这里,没有人的身份有他高,他不相信,皇帝不会给他爹爹面子,就算寂夜是状元又如何?还不是比不过他,
等着等下,封官下来了,这人估摸着,再怎么也不敢在他面前摆脸色了。到时候,还得讨好他,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到时候还能给他个贵妾的位置,一般的女子,他是半点名分都不想给的,可毕竟是个那样的美人儿,身份低微是低微了一点,谁让她喜欢的。
傅景心里的算盘倒是打得响当当的,在听到自己一来就封了从五品的官职后,他下巴都差点抬上天。
余光看到一边默不作声半点寂夜,心里满是鄙夷,这乡巴佬可能是压根没有想到,一个从五品的官职有多高,有的人一辈子,顶了天了也不过个从六品,而他一来就是从五品。可想而知他以后的起点。
自然不是这样的乡巴佬可以比的,他记得以前的那些状元没有背景的,撑死就是个从八品而已。
探花是个从六品的官职,职轻可权重,入的是内阁,毕竟这探花郎听说代表的是清流一派,背景自然不差。
官员们心里都有计较,等到了寂夜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报什么心思听,小小芝麻官而已,入不得他们的眼。
不想等宣旨完毕了,整个朝堂沸腾了。
大理寺卿?
这状元郎,一来就是大理寺卿,可是惊呆了所有人,傅景本来都等着嘲笑了,可听到宣旨后,他瞪大眼睛,怕是疑心自己聋了。
不然如何会听成这般?
可看周围大臣的反应,他知道他没有听错,他脸色一阵扭曲,不,怎么可能?他的背景是他引以为豪的资本,可现在,这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而已,居然一跃,成了跟他爹那样的臣子一个级别的了。
朝中的臣子先是一惊,等反应过来后,纷纷请皇帝收回圣旨。只有清流一派没有动,他们从来都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只要不是什么危及江山社稷的,他们都还能忍受。
所以这事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朝廷因为寂夜的事情瞬间沸腾起来,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如同红尘看客,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