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的捷报在八百里加急的传递下,终于只用了半个月就传到了京城。
他的将军太了不起了,玄帝看着边境郡守上奏的奏折心想,这要他如何放下心来重用威名赫赫的将军,这大将军怎么可能不会想着要反?
“唐大将军果然了不得。”枕在他怀中的花贵妃真心实意地讲着,那语气中甚至比平日里虚到不行的声音,还多出来三分中气。
“是啊,”玄帝在心里叹道,只是面子上该过去的还是得过去,“不过如何犒赏边关将士着实是个难题。”
玄帝怀中的花贵妃瞪圆了一双杏眼,不可思议地说道:“陛下,您为何要犒赏边关的将士,诚然他们守卫边境是有苦工,可这数月之间就丢了萧关至玉门的大片土地,他们该是大衍的罪人,您不罚他们已是天恩。”
玄帝一想,该是这么个理,他是大衍的帝王,他所行俱是天恩,那群只不过是在边境苦寒之地作战的士兵当然且必须接受他所有的决定。
想着,玄帝在花贵妃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说道:“爱妃真是朕的智多星。”
花贵妃赖在玄帝的怀里轻轻地笑着,窗外有光投射进来,可她的眼前一片氤氲,无论如何也看不见能够照亮一切的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将士于此前作战兵挫地削,丢我大衍大好山河,此罪甚重,无可挽回,念将士镇守边关不易,故朕不再多加惩治,只以此旨批评,钦此。”
拦下圣旨的秦淮战战兢兢地听完了太监所念的字词,问道:“敢问大人,陛下的旨意至此便结束了?”
“这是当然,咱家还能少念了不成?”那太监心怀不满地说着,本来出了京城的圣旨该是礼部的事,可是贵妃娘娘非让他一个小太监远度三千里来边关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宣旨。
这一路上,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肺都快被气炸了。
秦淮当然能够看出太监的不耐心,他心念一转,说道:“想来公公来边关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定是受了不少苦。”
太监见秦淮似是同情他,于是便大吐起了苦水,“咱家也知道,贵妃娘娘是陛下的心头好,只是有时候贵妃娘娘也太异想天开了些,一会儿说将回春堂的老板抓起来,一会儿说为异瞳的妖邪正名,好在陛下也不是全盘答应贵妃娘娘所有话的,不然这大衍岂不乱套了。”
秦淮听太监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才开口道:“听公公所言,当真是极为辛苦,想来公公长居于京城,受不得边境苦寒,不如这样,公公将圣旨放在我这里,改日我去将圣旨向将士们宣告,这样公公便能早日启程回京了。”
那太监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四下看着,招待他的这处房间,连一位下人也无,也正好,他确实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鬼地方,“秦大人慎言,咱家虽不如大人,但也知道在其位谋其事的道理,怎好提前回去?”
那太监一脸的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怎样正直的人物。
秦淮的脸上一瞬间闪过肉疼的神色,将放在一旁的木盒捧了过来,说道:“想来在驿馆歇息的各位,也想早日回去,大人何不行个方便?”
秦淮说着,打开了木盒,里面都是黄澄澄的,闪着光的金元宝,一下子,便把太监的眼睛也映成了金元宝的模样。
“秦大人,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太监说话时,眼睛好像粘在金元宝上。
“陛下远在千里之外,如何能看到这小地方,”秦淮正色道,“这点小钱交由公公打点驿站里的愣头青。”
“好说,好说。”太监一把将木盒夺了过来,喜笑颜开地说道。
秦淮送走了贪财的太监,回到书房重重地叹了口气,与蛮族交战时所丢失的土地,大半是在他指挥下的结果,按理,他该是首当其冲的被罚之人。
可这圣旨却是连半分提及他的意思都没有,明明连在前些日子才回到边关的大将军都捎带上了。
果然上面那位了不得啊,他心想,可这圣旨怎么能给那群直来直去的将士们看?不得全都炸锅了?
秦淮在书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汗滴顺着额头就流了下来,若是军心不稳,如何能抵御下一次的蛮族入侵?
所以这圣旨决不能让人瞧见,秦淮下定了决心,在书房挥笔写下数个字。
“施大人,”隔日秦淮唤来他的下属的长史,“京城里来了人,带来了陛下的旨意,你去将这旨意宣给军中将士。”
施长史领命,来到了军营,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将士于此前作战勇武异常,虽丢我大衍大好山河,此罪甚重,但可挽回,念将士镇守边关不易,朕听闻边军素有比武传统,故朕将厚赏前百名将士,钦此。”
这圣旨怎么奇奇怪怪的?念着圣旨的施长史与唐昭的脑电波神奇的一致了。
不过施长史是因为那圣旨本身的笔墨,他诡异地觉得,那上面的字迹谜之像他的长官秦淮。
而唐昭则是出于对玄帝的了解,他所认识的玄帝可不是这么会体谅下面人的君王,是京城中的谁又来想对边军横叉一脚吗?
阿九听不出圣旨的区别,也不懂纸张的笔迹,她只是在施长史宣完圣旨之后,问唐昭道:“我能参加吗?”
阿九所想的极为简单,她只是觉得,可以借此机会将早先向唐昭借的钱财,从赎桃儿的,到买药的都还给唐昭。
她完全没有想过,其实他们已然是夫妻了,不必分的那么清。
不过自从那意外的一夜之后,再也没碰过阿九的唐昭还是答应了下来,他想,他的夫人这么优秀,当然要让他最熟悉与亲密的士兵们好好瞧上一瞧。
但普通的士兵们却是自动地把圣旨中说的百名,在自己心里改成了九十九名,若是在擂台上见到大将军的夫人,谁敢毫无保留对战?
三方的心思各自埋在心底,不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