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口音听起来是大衍边境的口音,身上的装备是大眼的制式装备,连模样都是大衍最常见的长相,阿九久违地长长舒了口气,将墨离让了出来。
毕竟,墨离是军中人,士兵们会更加熟悉他。
果不其然,那两个巡逻的士兵一见墨离都罕见地慌了手脚,连忙问道:“墨大人,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离解释了边关城破时他与大部队失散,并告诉这些士兵孟蒙与阿九并非恶人。
有了墨离的担保,有士兵将阿九一行人引到了目前的驻地。
“阿昭,”阿九看了看在场的众人,终是改口说道:“唐大将军也在那里吗?”
那士兵点了点头,随后就不与阿九说话,反倒是与一看就不想理人的墨离攀谈了起来,他说道:“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这军中的风头可都要叫那个二世祖抢去了。”
正在阿九思考着军队哪里来的二世祖,他们便已然来到了驻地之中。
这里有些士兵对阿九也很熟悉,于是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不过更多的是不熟悉阿九也不熟悉墨离更不熟悉孟蒙的人,所以他们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阿九一行人来到了中军帐前,引路的士兵进去通报,说道:“将军,墨大人回来了。”
“快请。”唐昭的语气有些激动,他先前安排墨离保护阿九,结果两人一同不知所踪数日,他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如今得知人已归来,这颗心便能放下些许了。
阿九一行人进入了营帐内,营帐内不止唐昭一人,还有些军中的其他将军,以及世子尹仲容。
他们面面相觑着,场景有些尴尬,又蕴含着些许喜悦。
“此事稍后再议。”唐昭果断地说着,见过商量对策的将士们暂时请了回去,然后给了墨离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算是回来了。”那是他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真实喜悦。
然而,墨离那一身的伤根本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而且还一直在逃亡的路上,唐昭的拥抱让即使有着极为坚韧意志的墨离也忍不住嘶了一声。
唐昭的眼神微动,问道:“你受伤了?”
墨离点点头,于是,唐昭大手一挥让尹仲容去带墨离前往军中救治伤兵的地方,而墨离被尹仲容这么一带走,就露出了藏在墨离身后的人。
阿九静静地望着唐昭,那双金绿色的眼眸温润的如同浸过水的玉石,她极轻极轻地开口,说道:“阿昭,我回来了。”
唐昭定定地看着她,即使她的脸上身上有些逃亡时带来的污迹,他也依然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美的人,在那刹那间的不敢相信之后,他将她涌入怀里,在她的眉间烙下一吻,说道:“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见到你了吗?”
逃亡的日子不知岁月,阿九记不清离边关城破之日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说:“我很想你。”
而这种时候就会显得除情侣之外在场的第三人分外尴尬了,孟蒙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合适躲进去的地缝,于是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唐大哥好啊。”
阿九迅速从唐昭的怀抱中脱离,面对着墙自闭了,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是忽略了这个营帐里还有孟蒙这个碍事的人。
反倒是唐昭只是干咳了两声,抬眼看着不知死活的人,发出了一阵货真价实的惊叹,“孟蒙,你不在京城?”
孟蒙干笑了两声,说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唐昭想了想,让自己手下的一位将士,带着阿九与孟蒙去可以换洗衣裳的地方。
“林星?你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阿九的喜悦丝毫不逊色于见到唐昭,因为她相信唐昭总会活着,总会将危局反转,但是她不清楚这其中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会有谁就这样死去。
“是我。”林星也很显然很高兴,那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孟蒙就这样听着,林星与阿九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边关现在怎么样了?”阿九先问道。
林星叹了口气说道:“蛮族攻城,原本我们还是有一丝绝地反击的机会的,只是恰在此时各地均出现了叛乱,仅凭地方守军并不足以镇压,于是陛下便调了将军与我们去各地平乱,这样一来边境如何却是管不了了,现在大约早就破关屠城了。”
阿九心里一个咯噔,她想过边关城破,但是却想不到事情会有林星说的那么严重。
于是,她试图淡去些许沉重的氛围,又问道:“那个一直追着你的秦眉呢?秦郡守一家是都去别的地方安家落户了吗?”
“但愿如此,”林星的神情依然沉重,“我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大约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样。”
“我见军中多了许多生面孔,是阿昭又带了新兵吗?”阿九再一次试图转移话题。
林星摇摇头,说道:“说来上次城破,也与那些人是新兵受不得战场的残酷也有关系,所以大多数的人都死在那里了,是陛下觉得士兵人数过少不足以平叛乱,于是便允许将军随时征兵。”
说到这里,阿九刚好想起了那个给蛮族通风报信的混蛋,于是就又说道:“那个江东流呢?不会让他逃过了一劫吧?”
“江东流?”林星的眼神出现迷茫,说道:“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你为什么提起他?”
“就是他向蛮族通风报信,蛮族才能奇袭成功,若你下次再见那人,不必顾念泽袍之谊。”阿九满怀着怒意说道。
说着说着,他们便走到了可供休息的地方,林星看了看情况说道:“阿九,你与将军还是住在同一营帐,不然你一个姑娘家着实不大方便。”
说罢,林星又转头看向孟蒙,说道:“其实军中夜不剩什么多余的地方了,不如你与墨将军住在一处帐中如何?”
孟蒙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阿九也不清楚他为什么对墨离有一些很古怪的看法,但是他的善良与正义感让他做不出主动麻烦别人的事,更何况这是在国之重器的军中。
于是,他只好说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