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宅,张府。
宅中只有家仆提灯笼巡逻的脚步声。
直到府门一瞬被踹开,打破这一寂静。
拂乙一个挥手使用飞针将那几名家仆一招毙命,嘴角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苦笑,这府上的官竟能睡得如此心安理得。
随后,掏出火折子点燃院中一处又一处,伴随着一股股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火光划破寂静的上空。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烈呛鼻的味道,张府中所有人匆匆忙忙赶到前院,衣裳都尚未整好。
火光映照中,只见站在院中满身是血的女子,万千青丝随着那抹月白色的发带飞扬,冰冷的双眸,隐隐的透出舐血的寒光,让人看了直发毛。
“你…你是…”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拂乙提着剑一瞬移到张知府身前,单手掐着他的脖子摔扔在地,缓缓抬起手中的剑直穿胸膛。
冷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嗜血的杀伐之气。
“杀…杀人了!”
…
府中所有人无一辛免。
死状凄惨。
四名姬妾躲在府外,胆都吓破了,又不敢跑。
拂乙提着带血的剑,一步一步,踏出门,“带路。”
四名姬妾哆哆嗦嗦的领路向前,身体都不敢僵直,“好…好…”
...
县令,县衙大大小小的官,兵,全都屠尽,一个不留。
四名姬妾跪在地上求饶,惊吓得舌头都捋不直,现下城中就只剩下她们四人了,“好…好汉已经没有了,就…就这些…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
没等她们说完,拂乙从袖中掏出四枚银针,缓缓地眯着眸,毫不留情的出手。
她可没有说过不杀她们。
并非带个路就能饶她们的命,可没那个菩萨心肠。
城里依旧如死一般寂静,唯有那股浓烈的血腥味笼罩在空气中,让人清醒。
城门处。
一堆小小的篝火旁,三三两两的木头‘咯吱咯吱’的燃烧。
拂乙将刚换下的血衣扔到火堆里,双手环胸,站着靠在城门边上,整个人显得很慵懒,看着火光一点点燃烧殆尽,眸中的杀气依旧磨不掉。
这里死过的士兵早已被冥教中人用化骨粉消除的一干二净。
浩浩荡荡的人马络绎不绝而进,许久,所有的百姓一一排好队形全都进了城门,症重的百姓由禁军担架抬进城,打通了几处宅子的城墙统一在一处安置。
成一四处望了望寻找府兵,“这城里没人了吗,官呢…”前些日还见的,他还想给他们几刀。
春月抱着一摞书籍慢悠悠地走过成一身旁,下意识地开口,仿佛习以为常,“全都死光了。”
主子的衣裳都换新的了,想都不用想。
成一跟在春月身后,疑惑,“你怎么知道,那死了也得有尸体啊……”
“尸体那么丑,有什么好看的,”春月侧过头,停下脚步,继续说道,“化骨粉听说过吗。”
成一点头:“冥教的化骨粉自是听说过。”
春月看着成一,像看个傻子一样,“那不就得了,话说你家王爷怎么招了你这么个呆子…”
这虎头虎脑的护卫没接触过她的主子吗,这都看不出来?
成一张大着嘴指了指自己:“…”她说他呆!
跟他呆有什么关系?再说冥教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宁愿这城中有鬼怪也不会相信冥教出现在琅城,冥教哪那么容易出现在世人的视线里。
楼决翻下马走到拂乙身旁,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她新换的衣裙,不用想,他都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冥教的人应是都在城内处理尸体。
楼决抬起手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黑曜石的眸里有着柔柔的光,“外面风大,赶紧进去。”
拂乙将一旁扎在土里的剑抛给牵马的成三,一语不发,转身走进城门。
成三接过,愣了半天,依稀能闻到剑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府兵好像都被她杀了…
可剑怎么这么干净…那尸体呢。
天此时已经蒙蒙亮,朝霞初染。
成三把剑收好,抬头看了几眼即将要初升的太阳,怎么可能下雨。
一点都不像。
不过,进城也是好,寻找物资多方便。
也没人在意这城里为什么空荡荡的,眼下要紧的是治疗疫症,继续忙自己该做的。
拂乙顺了一个烛台,抱着一摞书籍,独步跃上屋顶,细细翻阅纪录百姓症状的书籍,冥思苦想。
她突然有了思绪,随即跃过房顶,来到一处小巷里。
冥教数十余名白衣杀士单膝颔首,“教主。”
他们刚刚来消除尸体,一直躲在暗处没离开。
拂乙从袖中掏出一张带血的帕子递给白玄,“找紫云仙宗,芝雪草,元阳丹,天黑之前送到琅城,越多越好。”
这两剂药材天底下唯有紫云仙宗有。
白玄接过,“诺,”
伴随着一阵烟雾,十余名白衣杀士一瞬消失。
*
拂乙回来,继续给百姓把脉行针灸,缓解病症。
突然刮起一阵妖风,天就黑了,没一会,随之而来的就是倾盆暴雨。
这雨还真的下了,毫无征兆。
成三站在屋檐下发呆许久…转身四处搜寻那道忙碌的白衣身影,她到底从哪看出来会下雨的!
莫非她是个神棍!能掐会算?
一旁,春月再三确认宣纸上的药方,就两个字:热水
没看错。
春月来到拂乙身旁,轻问,“主子,这边症重患者的药方就喝热水吗。”
拂乙想了想,拿过脑后的毛笔在宣纸上添了两个字,黄连。
加黄连熬,这样看起来像药汁,先安慰他们到天黑。
等白玄带回药材,齐了才能配新的药方,青蒿素只对大部分百姓有用。
春月笑了笑,收好,“心里安慰吗…”
拂乙缓缓的抬起眸,沉声道,“青蒿素他们喝了没用,其他的百姓需要喝。”
哪有人手熬那么多,喝了也浪费。
春月点头,“得嘞,属下这就去办。”
众人忙忙碌碌一直到天黑,听着淅沥淅沥的雨声,大部分百姓喝了一日青蒿素配制的药方,寒热的症状突然就消失了,总算喝得下肉粥聆听滴答的雨声安然入睡。
而这一边发癍长脓的严重者突然就闹起来了。
一名男子看着气息越来越弱的老母亲突然怒喊:“我的母亲怎么没好!不都是瘟疫吗,凭什么对面的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