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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 戊四喜肉(上)
    徐慨有点慌。

    慌得闷了一大口蜂蜜水。

    顾不得嘴里发慌的甜,试探性地蹙眉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徐慨脑子转得飞快,“可是我们不在,有人欺负你了欺负曹家了你且说,你哥哥虽是还未入京,我直管安排下去”

    徐慨神色一凛,眯了眯眼,想起一向和曹家不对付的富康大长公主,面色一垮,如今不仅是神似,更是形似索命阎罗,声音向下一沉,“可是富康大长公主还有她那个不知死活的孙女”

    含钏抿抿唇,暂时放下不愉快,跟了一句,“她那孙女张氏,已嫁入端王府为侧妃了”

    徐慨蹙了蹙眉,“怎的成了老三侧妃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徐慨探过身,离含钏近一点。

    含钏又嗅到了满鼻的皂角香,不高兴的情绪消散了些,低了低头,轻声道,“李长史同我说了掖庭里的暗屋数以百计的金银珠宝、珍石玉器还有”含钏声音刻意再压低,“还有那张图”

    当时不觉得生气

    是因为徐慨生死不明,她犯不着为这些事儿生气

    可如今回过神来,想一想

    好你个徐慨

    梦里也不说,现在也不说

    给李三阳说,不给她说

    夫妻之间没有秘密呢

    这么大个秘密

    藏得可好了

    她有时候还怜惜徐慨一无母族,二无父宠,三无依仗,虽是皇子却手上不充裕梦里她从不敢接徐慨给她的奇珍异宝,甚至会将月例银子存起来,防止徐慨突然需要有钱今生,她还时不时地给秦王府少伙食费人家包月起码几百两银子起步秦王府包“时鲜”的伙食,她才收了成本价

    少赚了很多钱的好吗

    含钏有种被哄骗了两辈子的愤懑

    “你若不信我,你便直说往后咱们各过各的,你藏你的秘密,我藏我的秘密,谁也甭搭理谁谁还不能过了似的”

    含钏生气道,“我出宫前一晚,你出现在掖庭,是刚从暗室回来吧还有秦王府宅子里看起来普普通通,实则很有些价值的摆件家具,也是那些钱买的吧你好好说,你老实说,你预备瞒我多久瞒到成亲瞒到生孩子瞒到孩子生孩子瞒到我们两都进棺材了,你在隔壁棺材悄声告诉我钏儿,偷摸告诉你,我有一屋子的私房钱”

    徐慨愣在原地,越听,嘴角翘得越高。

    合着小姑娘连生而同衾,死亦同穴的结局都想好了呢

    所以到底是生气他骗她,还是他藏私房钱

    徐慨想笑,可见小姑娘气得脸都红了,便懂事地埋下头,再抬头,目光很真诚,“没想骗你,这件事太大了,若是被人发现,你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如果被人发现,祸事降临,含钏也可全身可退。

    徐慨再道,“那个暗屋,是我十三岁时发现的。我也没说,甚至顺嫔娘娘也没说。告诉李三阳,是怕这次我回不来,让他想办法托付顺嫔娘娘,把暗屋里的东西运出来,全部给你,当做添妆也好,当做锦上添花也好,算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含钏抿抿唇。

    “秦王府如今有三百暗卫,其中一部分被我放在府内,一部分放在了西山大营,一部分放在了禁卫军。”徐慨低声道,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暗屋里的那些金银,这次北疆之行用掉了一半,之前和剩下的就是这些暗卫的补给银两,等成亲时,我将把银子全部交给你,你愿意照月给我发银子使也好,拿去用了也好你高兴就好。”

    “不是银子的事儿”

    含钏低斥,“是你不信我”

    徐慨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含钏把刀放在他脖子上,他动都不会动的。

    命都可以交给她,还要什么不信的

    含钏看徐慨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

    把她当做只可享受阳光,不可共经风雨的菟丝花

    这么要紧的事儿,李三阳都知道,她却不知道若是真真成了亲,是不是也像梦里那样,徐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她也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两个人就会因为这些隐瞒越离越远。

    窗棂外,初夏的风吹得虎虎生威,把垂在窗框边的萝叶吹得高高扬起。

    含钏把徐慨的碗往回一收,放到灶台后,抿唇赶客,“时辰不早了,你明儿不是还要面圣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哪儿不对”

    含钏背着手往外走。

    徐慨在原地愣了愣,既想追上去,又有点害怕含钏生气的样子。

    少年郎佝头挠了挠后脑勺,琢磨了半晌,也没想明白,他火急火燎快马加鞭回来,为啥两句话又把小姑娘惹翻了。

    小姑娘的心,海底的针呀

    徐慨甜蜜又负担地叹了口气,撂起袖子翻墙去了。

    含钏发了一通脾气,睡得奇好。

    大清早容光焕发地去陪着薛老夫人吃早饭,还没进屋,便听见薛老夫人欢快的声音,“是吗下月就能班师哎呀呀呀哎呀哎呀”

    含钏刚踏进门槛,就见薛老夫人喜气洋洋地坐在上首,左下首坐了位银丝白发、奴仆打扮的老嬷嬷。

    “这是福王妃身边的阿嬷。”薛老夫人头发丝儿都透着滔天的欢快,“这是家里不成器的孙女儿。”

    老嬷嬷站起身,同含钏端方行了礼,“老奴见过大小姐。”

    含钏忙避开,顺手将老嬷嬷扶起来。

    “劳烦福王殿下挂念惦记,今儿个一大早便让嬷嬷受累跑一趟”

    薛老夫人笑盈盈地转过头去,“阿童,请嬷嬷去吃吃咱们家的早膳罢”又同老嬷嬷笑道,“咱们曹家的厨司虽比不上福王府,却也是家里头这个不成器的小姑娘精心安排布置的,你去尝尝看,劳烦跑这么一趟了”

    童嬷嬷带着那位面生的老嬷嬷下去。

    薛老夫人顿时变了脸,一张脸笑得跟朵秋天的菊花似的,拍着巴掌,“天爷哟天爷哟你哥哥要回来了如今已经从北疆出发了不出一月,就能班师回朝哎呀呀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我这颗心呀啧啧啧真是又怕又急又慌又喜”

    薛老夫人抹了把眼角,余光见含钏并不兴奋,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有些诧异,“怎么了先头福王告知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