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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三娘耸着肩,笑得“嘿嘿嘿”。
含钏敬而远之地看着她,心里“呸呸呸”。
她干嘛说呀
老左那猥琐样儿,她也不是没见过
喝酒的时候,恨不得拿坛灌
整个一神奇的姑娘
左三娘脸上还糊着珍珠粉,托她四处摇摆的福,那珍珠粉在脸上摇摇欲坠,水芳赶忙捧着手去接,生怕落到左三娘衣裳上了。
场面一度很尴尬。
左三娘想了想,甭说秦王的事迹,她还真知道几分忙探过身,问含钏,“秦王那厮为人之板正去前年,他被放在户部磨炼,正好在我爷爷部下,甭提了那大半年,我硬生生地就没看见我爷爷笑过家里人问他咋回事儿,你猜他怎么说”
含钏摇摇头,她真不知道,那时候她和徐慨还不熟呢
“我爷爷说,他有时候看到秦王那张脸和那双眼睛,有点想就此致仕了。”
含钏失笑哑然,“为什么呀”
左三娘摇头晃脑,回想爷爷的原话,“那位冷面阎王一来户部,啥事儿不干,先核移交到他手里的账本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若账目有出入,便找爷爷的副手卢尚书要票据、要文书、要流程、要签字画押若是卢尚书拿不出票据和单子,那冷面阎王便找我爷爷要单子,不仅要单子,还要我爷爷在错账上摁手印认账”
左三娘转过头来,说起爷爷那时候的苦,一鞠辛酸泪。
“你想想看,我爷爷和卢爷爷也是五十好几、六十摸边的人了,天天被人追着查二十年前的账,这压力多大呀”左三娘啧了一声,“当时我可没少说那阎王坏话,谁知道这阎王竟成了我好友的夫君,啧啧,你说这世事弄人不”
含钏笑得弯了眼睛,连连点头,“弄人弄人,下回见老四,让他提酒给左尚书和卢尚书赔礼致歉。”
左三娘笑嘻嘻地接着躺回去。
水芳终于松了口气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给一只好动的松鼠做脸
好动松鼠没停一会儿又坐起身来,兴致昂扬地和含钏说话,“冷酷无情俏王爷、美貌温顺小厨娘哎哟喂我今儿个可真是赚大发了今儿个来对了来对了齐欢那丫头要在家里哄张三,约她不来”
松鼠翻了个身,珍珠粉糊了凉席一地,目光炯炯地看着含钏,“你说说看吧,你们你们你们是自己私定了终身的吗谁先说出口的谁先喜欢的谁谁追着谁不放有艰难险阻吗”
含钏蹙了眉,笑问道,“什么艰难险阻”
左松鼠冥思苦想,猛地脑中一闪精光,“比如比如顺嫔娘娘顺嫔娘娘知道你的存在后,有拿出四五十箱银子给你,让你滚,离她高贵的儿子远一点儿”
含钏
一看这姑娘,话本折子戏就没少看。
顺嫔娘娘若是有那四五十箱银子,一定不会给她,让她离徐慨远一点
谁有这闲钱和闲工夫呀
含钏躺在凉席榻上,翻了个身,双眼看天花,身上的玫瑰花泥被擦拭得快干净了,香气渐渐散去,浑身滑溜溜的,确实很舒服。
含钏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圣人也未曾为难过我,顺嫔娘娘也未曾为难过我。我很感激他们。”
当初徐慨和张氏说亲,徐慨烧掉半个钦天监,并和圣人坦白了他心里她的存在如果圣人狠厉一些、无情一些、冷漠一些,白绫都不用赐,她将不会在这世上留下任何痕迹地消亡。
而圣人没有。
福王府中的圣人,儒雅冷静、平和淡定,和徐慨很像,但比徐慨多了一丝温度和从容。
如果给徐慨以时间,他是不是也会成长为这么优秀的男人
噢,当然,不要学圣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秉性,就更好了。
至于其他问题
含钏抿抿唇,难得的有些羞赧。
这些事情,她还没同别人说过呢
就算同阿蝉也没说过。
含钏手抬了起来,迎着光,在天花墙面上留下了几个小小的暗暗的影子。
含钏头歪了歪,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尘埃未落定前,她不敢说出她对徐慨的依恋与爱意,害怕做了丑角,害怕惹人笑话,害怕黄粱一场梦。
“徐慨是一个很好的人。”含钏翻了个身,与松鼠手帕交面对面,眼睛眨了眨,笑眯眯的,看上去很乖,“他救过我很多次,噢当然,我也救过他。有很多命运的安排,也有很多躲不开的交集。我们之间有过误会,有过争执,也有过”
也有过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