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福建初来乍到,就听说了二皇子是中宫嫡出,三皇子是宠妃所出,四皇子最弱,母族名不见经传,母妃连妃位都还没混上既然曲家人在他面前嘲讽四皇子,那说明什么说明曲家人也想踩四皇子
他帮曲家人做了他们想做的事,岂不是会更快地融入京城
东南侯齐家世子喝得晕晕乎乎的,歪着头看徐慨,抬起还没断的那支胳膊,撂下狠话,“你个卖布生的,给老子等着”
徐慨扬起眉,单手操起齐世子的脖子,一把拎起往旁边的桌子角撞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狠戾又流畅。
含钏愣愣地放下瓜子。
不一样了。
徐慨不一样了。
不仅同以前不一样了,同梦里的那个他也不一样了。
经北疆一行,他整个人好像一块璞玉历经千锤百炼后,终于现出真身一直没有外在锋芒的徐慨,如今的杀伐之气快要溢出,敏感蜕变为敏锐,阴沉蜕变为平稳,阴狠蜕变为狠厉与曹醒这只“笑面虎”不同,如今盛怒之下的徐慨予人以强烈的压迫感与恐惧感。
日子越深,含钏的感觉越强烈。
徐慨未待任何迟疑地将齐世子的额头撞上桌角
一瞬间,头破血流
校官惊呼。
徐慨如扔掉一包废物,将满头是血的齐世子扔在了地上,眼角向下低垂,声音平和且不轻不重,“辱我妻子,侮我母妃,上不敬圣人,下不体女眷东南侯平倭一世,怎会养出你这么个废物。”
徐慨扫视一圈,轻轻抬起下颌,终于吐出了如天籁之音的两个字,“滚吧。”
“不要让本王在京中再看到你。”
“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校官屁滚尿流地爬起身来,扑到少东家身上去,看一支胳膊断了,在衣袖里摇摇晃晃,额头和头皮被撞出一个大血洞,正“咕噜噜”向外冒血,整个人闷头闷脑的,若不是鼻子还在冒血水,看上去和死人无异了。
校官哆哆嗦嗦地把少东家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正欲快步往出走,却突然想起什么来,一咬牙,转身又跪下,冲徐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大男人带了哭腔,“世子爷年少无知,闯下了大祸,我们侯爷是一概不知的您想想看,世子爷前日刚进京,就同曲家人吃了一顿饭,今儿个便闹着要到东堂子胡同来,几位幕僚和尉官劝都劝不住您大人有大量,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东南侯爷当真是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徐慨目光平缓地看了过去,隔了一会儿方颔首,模棱两可地开口,“这些话,留着给你们家老侯爷说吧。”
校官埋头琢磨了片刻,方恍然大悟,又磕了个头,这才挑起少东家三步并作两步向外走。
头子一走,小卒跑得飞快。
阿蝉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抹了把额上的汗,苦笑着同含钏道,“自从你赐婚的圣旨下下来,咱们食肆那可真是迎来客往真正来吃饭的人少,来看稀奇的人多”
看什么稀奇
含钏蹙眉。
阿蝉手在围兜上抹干净,把小姐妹鬓边的碎发敛到耳后去,“啧”了一声,“看你呀那些个人来,先望咱柜台,看你在不在。你不在,就挑个不那么打眼的地方坐下,直接扔个五两碎银子,指名道姓要你定下的那几道名菜式,非得问清楚是曹家小姐惯用的谱子吗是曹家小姐指定的食材吗”
阿蝉摇摇头,“等菜真正上来了,吃两口就不吃了,说是要包走在兄弟跟前显体面。还有些个钱多了没地方烧的,一扔就是千来两银子说要买咱们时鲜的木牌子,我说一早就没卖了,那人还加价,一直加到了三千两”
“给没”含钏轻声问。
阿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给哪儿敢给呀这人一看动机就不纯正知道的说是买牌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买啥尚方宝剑呢”
含钏抿抿唇,垂了垂眼,没说话了。
待徐慨料理完外间的事儿进来,见含钏套了围兜站在生着火的灶台后,便笑道,“倒是饿了,给我下碗面吧”
含钏低头应了个好。
又是切酸菜梗子,又是揉肉丝儿,炒了酸菜肉丝的码子,下了二两面,又撒了芝麻油、油辣子、白芝麻、葱花儿、芫荽、小米椒粒儿红红绿绿的,闻起来香得还只有三分饿,一下子变成了十分。
徐慨拿筷子挑起面,却见面下还卧了只漂亮的荷包蛋,便笑道,“母妃给我下面也爱卧一只蛋。”
没听见含钏的回答。
徐慨一抬头,却见含钏立在灶台后埋着头,情绪不大对,便放了筷子,蹙眉道,“怎的了”回过神来,“那些狗嘴里吐出的东西作不得真,听一听就过了,犯不着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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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不把时鲜关了吧”
含钏抿了抿唇,抬起头,目光亮亮的,“时鲜开着叫你为难,旁人想要攻讦你,便会找各式各样的理由你的王妃,怎么能是开饭馆的老板娘呢”
这跟身份不大符。来看热闹的、别有用心的、捉摸着要从这处上给徐慨找不痛快的
以后这些人只会越来越多。
招数只会越来越厉害。
曹家,素来在刀口上舔血,行事虽狠辣却不张扬,寻常人很难从曹家下手。
自顺嫔封了嫔位,成了一宫之主后,山西太原老家的布店和裁缝店也都怼给别人了,顺嫔的父母、徐慨的姥姥姥爷一早便退回镇上做富庶乡绅了。
还有徐慨自己,谨慎敏锐,几乎没有把柄在外,手里更是握着掖庭里暗室那一屋子的财富,处事为人均很板正,也很难从他身上挑到什么错处。
只有她
半路被曹家找回。
“时鲜”“时甜”还大张旗鼓地开在胡同里。
有心人若想要找事,一定是会来这两处的
含钏心尖尖都在疼,再次抿了抿唇,“关了时鲜,也省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