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对兰青言印象不深,只知道他与凤尘是好友,点点头,便回了自己座位。
几人的互动落在凤铭眼中,晕开一丝丝得意。
李汐对节日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每当佳节,她都挂着精致的笑参加宫宴,回到来仪居时,却默默地将自己关在幔帐中,连新衣与幻樱都不接近。
每年的除夕都热闹,宫里的丫头女侍,也能在今夜得到片刻的清闲,三五成群去护宫河放花灯,在广殿中燃放孔明灯祈求来年平平安安。
晚一点还有烟花,绚烂的颜色映出一圈圈的笑脸,在夜色下形成一道明亮的风景。
今夜也有宫宴,李铮说明日便是她大婚,让她不必赴宴了。
李汐本就不喜应酬,想着不过一个家宴,无关要紧的,又有二老在,出不了大事,便索性不去了。
一个人窝在来仪居看了会书,外头嘈杂声传了进来,令她不能专心,书也懒怠看了。
新衣要出去喝止,李汐笑着阻止她,“一年统共一夜能笑的开怀的,何必坏了她们的兴致?”她想了想,又道:“我们去外头走走罢。”
李汐要出去,新衣自然是乐意的,乐颠着寻来厚实的披风,又寻了两个羊皮纸的花灯。
二人行至外头,幻樱竟也换了一身浅灰的衣,挑着花灯候在门口,面纱仍旧罩着,眸子里的冰融了点,染了暖色。
三人相视一眼,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悄悄溜出了宫。
这样的事,幼年时没少做,时常玩到半夜时,宫里的人才会发现他们不见,满宫的寻找。
只是那时,李汐是跟在李昭与李铮身后,而如今,只有新衣与幻樱在自己身侧。
三人帽檐拉的低,夜色又浓,路上遇见了人,也当是后宫哪个娘娘身边的丫头,浑然没在意。
一路行去,挑拣着人少的地方去,竟不知不知觉的,来至城下。
李汐想着,这城墙外的另一片天地,不由得出了神,伸手抚上有了年月的城砖,透骨的凉传遍全身。
新衣抬头望了望,笑道:“主子,要不往上头去看看,待会桐梧宫前会放烟花,站在城墙上看的清楚。”
“烟花一瞬而散,有什么好看的,何况我这一上去,又要引起不小的骚动……”李汐话还未说完,瞧见新衣竟沿着石阶上了城,无奈的摇摇头。
不多时,新衣蹦跳着下来,“已经和禁军队长说了,将这处的侍卫调开半个时辰,没人打扰的。”
“简直胡闹。”
李汐正要说教,新衣却不由分说拉着她上来城墙,寻了处干净的地方请她坐下,笑嘻嘻道:“主要要训话,也等看完了烟花吧,马上便是午夜了。”
她话音刚落,午夜的钟声敲响,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响,桐梧宫上空绽开一朵七色的巨型烟花,将整个皇宫映照的五彩缤纷。
往年李汐都是在桐梧宫看的,只能看到点点火星慢慢消失,如今瞧着整个烟花慢慢散开,然后被黑暗吞没,心中微动,不由得起了身来,来到城墙边,看的更清晰。
“主子,怎么样,很漂亮吧。”新衣立在城墙边缘,一手挑着花灯,一手指着远处的烟花。欢快的话语,被烟花绽放的声音淹没。
彼时凤府已闹做一团,吉时快到,新郎官却不知在何处,福伯领着捧了喜服的奴才满府转了个遍,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旁的事情能耽搁,这成亲可是一生一次的大事,何况娶得还是当朝摄政公主,可是半点马虎不得。
府里闹得鸡飞狗跳之时,凤铭一拍大腿恍然顿悟,叫福伯吩咐下去不用找了,这才只身一人往院后方的一屋内走去,果见凤尘一袭黑衫静静的立在那里。府上各处都已找遍,唯有此处却是万不能找的,凤铭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心里犯苦。
“为父这一生,上无愧于君王,下无愧于黎民,唯独对你娘,用一生也恕不清。”凤铭上前一步,看着灵牌上几个清清淡淡的字,女子笑颜如花恍若就在昨日。他长叹一声,拍拍凤尘的肩膀,“她若泉下有知,必定也能欣慰的。”
凤尘默然,转过身深深的看了凤铭一眼,依旧没有言语。默了许久,他方才跨步离开了此处,再来时却是着了一袭红装,烈烈如火的衣衫衬着那似寒冰的眸子,在这清清凉凉的小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
凤尘拿了三炷香在牌位前拜了拜,随后将香插入香炉,“娘,自你走后,父亲一直未娶,对你算是一片真心。你这一生等待的日子多,却也等得值了。”
凤铭轻叹一声,红了一双老眼。看着凤尘一身红衣如火,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年轻时的样子。他上前替凤尘理了理衣襟,从怀中取出一柄迟长的玉扇,“你娘是定国公的女儿,掀起盖头前,我从未见过她,那个时候她就执着这柄玉扇进了这个家门。尘儿,无论成亲的目的是什么,守护公主,便是守护炎夏,便是守护我们凤家的使命。”
凤尘将玉扇拿在手中看了许久,也不知有没有将凤铭的话听见去,听得外头说吉时要到了,便转身离去。
“敛儿,尘儿今天成婚了,你可高兴?”凤铭看着幽幽地看着灵位,轻飘飘的一句话随风散去,无人回应。
兰青言懒怠惯了,今日好友大婚,仍旧随性的一身青衣,他一早就知道凤尘来了这里,所以一直在屋外的墙角坐着。见凤尘出来,笑道:“新郎官要多笑笑,你活了二十三年没见你笑多少,今日大喜日子,也这么吝啬?”
“不过一场交易,有什么可喜的?”凤尘脚步不停,却少见地回了兰青言的话。
“啧啧啧……”听这话中的意思不对,兰青言紧走几步追了上去,定定的看着凤尘的眼,却发现那眼中依旧是除了淡漠便是冷意,“你在吃醋吗?”
凤尘瞥了他一眼,身形一晃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兰青言冲着凤尘的背影喊道:“你是因为沈清鸣吃醋吗?”
然那一袭红影却未有丝毫停顿和动摇。
一路唢呐吹吹打打,一长串迎亲队伍自凤府簇拥着凤尘,如一阵红色的潮水,翻腾着向皇宫而去。
皇宫明堂内,往日众大臣朝圣的地方,此时却是红巾遍布,将一严肃之地生生的平添了几分喜气。
两旁官员早已林立,仍旧身着官袍,只是腰带换了喜色,脸上也洋溢着或真或假的祝福。
李权、凤铭、安国候是早就到了,三人皆穿暗红的服装,端坐在朝首。
玉阶之上,今儿却只放了一把龙椅。
随着外头司礼官一声吉时到,群臣各自朝两旁散去,留下中间一条道。喜娘领着凤尘入内,随即外头传来魏子良的声音:“皇上驾到,公主驾到。”
朝首三老携同群臣下跪,山呼万岁。
凤尘立于一群匍匐的人之间,一身红衣显得格外的突兀,他看着门外的那人一身鲜艳的嫁衣行来,一手被李铮握在手里,一手执着碧海蓝天如意。大红喜袍上的栩栩如生的凤凰,随着她的步子欲逾而飞。
头戴镇国十二飞凤冠,十二支金色凤钗绕发扣,口携拇指大小南海明珠,一根孔雀蓝玉簪横插。薄薄的红纱覆盖而下,朦胧着看不清那张脸。
凤尘忍不住猜想,那红巾下是否会有那女儿家的娇羞模样,随后又笑自己天真,那张脸上,怎么会出现娇羞的模样?她可是炎夏的护国公主,站在权利顶端的人。何况,这场婚礼,本不是她所愿的,她此刻该是一脸冰霜的吧。
李铮携着李汐在凤尘面前站定,正欲开口,却是轻咳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李汐紧握了握,李铮笑笑,安慰似的捏了捏李汐的手。
“朕将汐儿完好交予你手,凤尘,不要负了她。”李铮这话格外的认真而坚定,“若让朕知道你欺负了她,定不叫你好过。”
凤尘嘴角晕开一丝冷笑,伸手接过李汐的手,捏了捏,“臣遵旨”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因常年握剑,关节处的肉硬的有些嗝人。李汐的手在这双手中,显得那样娇小,那样柔滑。
直到碰触到这双手,李汐才明白,今日的种种,并非一场梦。这个人,并非自己的良人,却要成为自己的丈夫。
她微微抬首,却只能看到大红喜服下那双红色的靴子,不禁的想,他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是否同往常一样的冷漠?
李铮入了座,方才令众人平身。
长巾牵过,二人各执一方,心思各异。
“吉时到,新人行礼.”
凤尘觉得声音有些熟悉,抬头朝堂上左侧出声处一看,却是安佑一袭青色锦衣,老神在在的立于堂上,见凤尘朝自己看来,微微朝凤尘挤了挤眼。凤他淡定的撇开脸,却依旧轻微的抽了抽嘴角。
“一拜天地。”
安佑的声音,李汐如何不熟悉,暗道他玩闹的性子但真不改,连自己婚礼都不放过?思绪一转,十分诧异。这是自己的婚礼?
一愣神的功夫,红巾那头的人已经转身,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凤尘的话令李汐更是一怔,后悔?自己有后悔的余地吗?圣旨已经昭告天下,她李汐的驸马只能是凤尘,今后凤尘若有喜欢的,还可纳妾,而自己呢?只能终其一生,守着‘凤尘妻子’这个名分。
唇边的笑蔓延,她随着转身,对着天地遥遥一拜。
本不该想太多的。
安佑挑挑眉,这二人的默契实在不敢恭维。
“二拜君王。”
新人对着君王三拜,李铮目有不舍,却笑得灿烂。
“三拜高堂。”
凤尘怔了一下,一步移到李汐跟前,同着长巾拉上李汐的手,朝凤铭安国侯二人方向转去,俯身一礼,后又拉着李汐,转身朝着李权一礼。
“夫妻对拜。”
凤尘李汐同时转身,行下一礼。
安佑一声礼成,朝中恭贺之声四下响起,有向一对新人的。
被新衣感染,李汐压制在心底的顽劣之心也冒了出来,索性跃上边缘,坐在上头,仰头瞧着远处的烟花笑。
幻樱靠在城墙上,一张脸在烟花的映衬下,柔和了不少。
“烟花虽然短暂,可它终其所有,给予人们最美好的一刻,也算是物有所值了。”一朵朵烟花盛开,熄灭,李汐怔怔地看着,想着自己与凤尘的婚姻,或许这也是物有所值了罢。
除夕后夜,洋洋洒洒飘了雪,第二日一早,整个皇城一片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李汐昨夜睡得虽晚,晨起却不耽搁的,这日还不等她醒来,新衣却早早地将她从床上拽起,为她梳洗打扮。
李汐寻常的官服便是复杂的,这嫁衣穿戴起来,要比朝服繁复的多。
李汐双眼还惺忪着,迷迷糊糊的由着新衣折腾,虽然是女儿家一直期盼的婚事,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无奈,无平常女儿家半点娇羞之态。
新衣却是打心里替李汐高兴,忙着给她梳妆打扮,一时间衣服起了褶子,忙叫人拿熨斗来熨烫,一时间这个系带错了,那条玉佩不配。
李汐倒是清醒过来了,好笑地看着她里里外外忙乎了半晌。
眼看着吉时将近,新衣将凤钗斜斜插入髻中,松了口气,终只差下戴上凤冠了。看着镜中的翩翩佳人,不由叹道,“主子平素就是少有打扮,这一扮起来,一个炎夏也得比下去。”
“倾国者,注定祸水红颜,青史一笔只怕也会有偏颇。”李汐终于露了笑脸,只是笑的苦涩,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她这一生,又为谁而容?
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她敛起唇畔的笑,终究不过浪费了这一张好皮囊。
新衣正欲将凤冠替李汐戴上,却听外头侍婢通报皇上和三皇子来了。
李汐微怔,终是浅浅一笑,缓步轻移到门边,“新衣去准备些茶点,想来两位皇兄应是还未来得及进膳罢。”
刚至门口,李汐就见两人一前一后的朝自己走来,李铮一袭紫金吉服,外罩紫貂皮,紫色的毛就顺着风摇摇摆摆,看着李汐心里也不禁软了起来。
李铮见李汐出来,眼睛一亮,快步的朝李汐跑过去用着一双清澈的眸子细细的打量着李汐。
“天上的仙女姐姐也抵不过汐儿漂亮。”
李汐笑笑,却见李昭也缓缓走了过来,冷风一吹,微咳了两声缓了口气,看着李汐的一双平淡的眸内盛着的满是宠溺。
“天寒地冻,三皇兄身边也不跟着个人,穿的这样单薄,仔细回头受了凉气,身子坏了。”忙将两人请进屋,待坐下,新衣早已把茶点备好。
“咳咳。”李昭毫无预兆的急声咳了出来,李汐忙轻拍着李昭的背给李昭顺着气,好容易止住咳,李汐眸内却尽是担忧。
“三哥.”四下无人,李汐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无碍。”李昭风轻云淡的笑笑,“今儿是你大婚的日子,我怎么不来?”他含笑看了看新衣。
新衣领了心意,将李铮请出婚房去用点心。
“父皇陡然去世,我却在水月别居避世不出,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炎夏,将你与皇上推向了风口浪尖之上。”李昭说的很慢,说两句又咳了两声,声音也很低沉,就像没有力气一般,“汐儿,你可曾怪我?”
自李汐上位一来,李昭便少有见她,遑论说这样多的话,李汐听着听着,心头却是蓦的一暖,眼里竟有几许涩意,“三哥说的哪里话,汐儿怎会怪你?”
她如何不知道李昭暗中为她做的一切,之所以少与自己接触,不过是为了断了朝中那些顽固大臣的念头。
“这五年来,你为炎夏付出了心血与青春,如今又要付出自己的婚姻与后半生的幸福,炎夏欠你的,太多了。”
“是汐儿自愿的。”轻轻浅浅的话,却直击李汐心底最软弱的地方,泪水肆无忌惮落下,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微晃神之间,李昭已站起身来,走至李汐面前,自厚厚的雪裘大衣中拿出一根孔雀蓝玉簪,一手将李汐头上斜插着的凤钗取了下来,将孔雀蓝玉簪换了上去。“今儿是你成亲大日子,忘了你是护国公主,只是一个出嫁的女子。”
在替李汐取凤钗之时,本来被李昭紧拢在身上的雪裘大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火红的衣衫,李汐怔怔的看着李昭有些微诧,三哥一直都是一袭白衫,今天如何着了一身血色衣袍?
李昭看着李汐头上的簪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眼却见李汐一眼不眨的怔怔的看着自己外露的血色衣衫,微微一笑,“今天是汐儿大喜之日,平日里的白衣在此时穿却有些不妥,本想着就只着红衣,无奈身子禁不住折腾,也只有在外裹上这大衣了。”
不待李汐说话,李昭又道:“凤尘这人我看的清楚,为人冷淡了些,却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相信父皇与凤老的眼光都不错,把你交给他,三哥很放心。”
李汐想起之前的争执,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能点点头。
外头李铮嚷着进来,一眼便瞧见了李汐发上的孔雀蓝的玉簪,凑上前去瞧得仔细,“三皇兄未免太狡猾,竟然私下里为汐儿准备了礼物,也不和我说一声。”
玉簪是李昭亲手雕刻的,鸳鸯成双的样式,拥簇着一朵百合,寓意也就罢了,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都怪我,忘了给汐儿准备礼物。”李铮委屈的看着李汐,直恨不得自己马上能给变出一根簪子来给李汐戴上。
“皇兄不是有赐予汐儿如意吗?汐儿很是喜欢。”说罢李铮这又才笑了开来。
李昭却拉过二人的手,将李汐的手放入李铮手中,嘱咐道:“你给汐儿最好的礼物,就是带着她,将她亲手交到凤尘的手上。”
李铮紧紧握着手中的柔夷,不似寻常女子光滑,因常年握笔和翻阅奏折,李汐的指节上有印子,不深,却搁在李铮心中,生疼。
他郑重地点点头,仍像是幼年一般,紧紧将她拽在手里,护在身后。
“主子,吉时快到了,该配凤冠了。”新衣虽然不想打扰这一处温馨的谈话,却又不得不出声提醒,误了吉时可是不好之兆。
李昭看了看新衣手中的凤冠,伸手取过,示意李汐坐下,亲自替她带上。
一切整理妥当,李昭看着镜中的人,眸子晕染一丝不舍,“待会,皇兄就不送你了。”
新房内不得停留,李昭兄弟二人离去。
李汐一人坐在妆台前,想看看三哥送给自己的簪子,伸手拂去,却只有那一顶凤冠。随即一丝苦笑晕开,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还要去祖庙祭祖,新衣先带了李汐下去,将红巾取下,以珠帘代替遮住面容。
新衣是个憋不住话的,趁着换红巾的空档,叹道:“主子和凤尘但真是郎才女貌,适才你没瞧见,朝中的大臣都看的呆了。”
李汐笑笑,没有应声。这场婚礼,朝中过半的大臣的不愿见的,凤家这些年的实力,已然凌驾于其他家族之上,一成亲,凤家的地位将更加稳固。
六皇叔,便是其中一个。
收拾停当,李汐回了明堂,此时方才能看清眼前的人。仍旧冷冷清清的眸子,映着一片红火的嫁衣。那一身鲜红的裳,就似鲜血染透的一番,在他身上,太过于突兀。
四目相对,中间隔着细细的珠帘流苏,她无娇羞,他亦无悲喜,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他是要完成凤家的使命,而她只要守护炎夏。
安佑一声时辰到,李铮带着众人往祖庙皇陵祭天告祖。
原本只有君王迎娶皇后时,方才可于祖庙告祖,可先帝遗诏在前,无人敢违背。
李铮在前,凤尘与李汐随后,二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不远不近,却连衣角都挨不到一处。
新衣立在一旁,眼瞧着两位主子,哪里有半点成亲的样子?
祭祖要出皇宫,车撵早已备好,随着安佑一声高唱,李铮上了皇辇,却在上榻的一瞬,身子摇晃几下,脸色瞬时苍白,若无魏子良在一旁搀着,只怕要栽下去了。
“皇兄……”李汐一声低呼落在喉咙中,被新衣按了按手,“主子,不能。”
凤尘见李汐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心中有些异样,仍旧冷着一张脸,遥遥看着李铮。
“皇上若支撑不下去,就回宫歇息罢。”魏子良扶着李铮入了皇辇,一面担忧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