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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一听是关于李铮的事,李汐想也没想便应了下来,“既如此,本宫就在此候着沈公子。”



    “公主不进去坐坐?”沈清鸣哑然道。



    “三皇兄不喜吵闹,本宫就不去了。”李汐脸上带着精致的笑,眼角撇了撇凤尘。



    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凤尘转头瞧了瞧,便见李汐与沈清鸣立于道上说话,两人都面带微笑,不知谈话内容。



    沈清鸣与李汐告辞,转头便对上凤尘审视的目光。他笑着迎了上去,做了个揖,“还未恭喜凤兄得胜归来。”



    “三军流血牺牲不再少数,有何可喜的?”凤尘不喜沈清鸣,神色淡漠地瞧了瞧沈清鸣手中的药箱,突然问道:“神医这药,能医死人吗?”



    沈清鸣神色微变,随后又晕开了温和的笑,“是药三分毒,用的对了便是治病良药,用的错了便是致命毒药。”



    “这么说,神医可杀人于无形?”凤尘笑的讥讽。



    沈清鸣笑意更深,“若有心,谁都可杀人于无形。”



    二人不紧不慢,说话间已经转过走廊,小进了水月别居前的小院子。



    凤尘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杀人于无形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杀者毫无自觉,神医说凤某说的对吗?”



    沈清鸣的嘴角慢慢裂开,一抹阴冷从眼底慢慢浮上来,“凤兄见解但真独特。”



    二人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知道。凤尘知道沈清鸣别有用心,沈清鸣知道凤尘知道自己别有用心。



    两人都是孤傲清高的人,只是一个用冷漠将自己与人隔绝,一个用温和隐藏了最真实的自己。



    童儿迎上来时,凤尘隐去脸上的讽意,而沈清鸣也笑的一脸温和。



    为了配合治疗,李昭在卧房见了二人,他卧在榻上,榻边放了盘棋。“闲着无聊,凤将军与我杀一局如何?”



    凤尘没有推迟,坐下后便展开棋局。



    沈清鸣替李昭把了脉,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三殿下的身子恢复比较快,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他又将童儿唤来,询问了些平常李昭的饮食起居,又在李昭原有的药方中加了两味药,便准备起身告辞了。



    “我适才喝了药,有些乏了,神医既然无事,可代我陪陪凤将军。”李昭说着,神情恹恹地往榻上躺去,合上双眼,但真不管了。



    沈清鸣无奈,凤尘已经请他入座,二人执黑白棋子,展开厮杀。



    二人棋艺不相上下,只是凤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招招落后,最终以三子之差落败。



    “凤兄有心事?”怕吵了李昭,沈清鸣声音压得低,仍旧淡淡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又如何?”凤尘兀自捡着棋子,看了看李昭,想着他现在也该醒来了。



    沈清鸣忽的嗤笑一声,“凤兄大婚在即,心思不在也是难免的。”



    大婚?



    凤尘一丝冷笑,抬首打量着眼前温文儒雅的人,“神医又何尝不是?”他看得出,自己棋艺远远不是眼前人的对手,自己未尽全力也仅输了三子,可见这人有所隐藏。



    沈清鸣也笑,笑的十分温和,“人生在世,有一二件心事在所难免。”话锋一转,他突然笑道:“世人都道凤将军与护国公主乃是天作之合,凤兄以为如何?”



    “成亲是我二人,与世人有何相干?”思及适才沈清鸣与李汐的互动,凤尘心中隐有不快,将哗啦啦扔入盒子。



    沈清鸣笑而不语。



    童儿上前来收拾了棋盘,李昭也醒来的很是时候,询问了二人的战况,笑道:“今儿天色已晚,待来日我再与神医切磋。”



    沈清鸣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逐客令,起身告辞。



    李昭神色凝温,起了身,行至窗前看着沈清鸣渐行渐远,“如何?”



    凤尘与他并肩而站,“棋风正,心计深,眼下还瞧不出什么。”



    “晚了,你也早些回去罢。”



    凤尘没再多说,出了水月别居。正看到李汐与沈清鸣并肩往勤政殿方向去,没来由的,开口唤了李汐。



    “公主可否送臣出宫?”凤尘紧走两步上前,眼中晕着戏虐的笑,双唇却紧抿着。



    沈清鸣意味深远地看了看凤尘,“既然凤兄有事,公主就先去吧,皇上的病……”



    李汐早听新衣说过,上次凤尘捉弄她的事,正了正脸色,唤来才刚路过的小丫头,吩咐道:“好生送凤公子出宫。”



    言罢,示意沈清鸣离开。



    凤尘双眸微微眯起,一瞬,人已经拦住了李汐的去路,沉声一字一顿道:“若我非要你送呢?”



    “呵。”李汐觉得好笑,转头看了下四周,才令自己冷静下来,“这天下间,敢拦本宫路的人不少,可你凤尘没这个资格。”



    听她一口一个本宫,凤尘更加窝火,正待发作,看到一旁的沈清鸣,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退后两步,看了看几人,二话不说转身便离去。



    李汐更觉莫名其妙的,转头朝沈清鸣歉然一笑,又看看凤尘的身影,像是在心底陇上了一层沙子,嗝着不舒服。



    自婚期定下,凤府便忙了个底朝天,凤铭更是欣喜万分,凡事都亲自张罗,连带着兰青言也忙了好几日。



    反观凤尘,除了三殿下召见,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但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兰青言累了半月,终于忍不住踢开了凤尘书房的门,“这亲是你成还……”



    话才说了一半,见到那被书埋了半个身子的人,无奈抚抚额头,伸手将那人扒拉起来,“你这小子居然还在这里大睡?”



    凤尘睡得再沉,也经不起兰青言这般摇晃,迷糊间醒来,皱眉看着他,“怎么?”



    兰青言被他气的差点吐血,“外头为了你忙的人仰马翻,你倒好在这里睡得天翻地覆。”



    “这亲又不是我要成的。”凤尘咕哝着起身,整整衣襟,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唇边挂着一抹戏虐。



    “你到时候拜堂也让人代你去好了。”兰青言没好气地在他身边坐下。



    “你就不错,左右她不过是要个婚礼,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凤尘道。



    兰青言闻言瞪大了眼,转头不可置信地瞧着好友,“你前天从宫里出来,就一幅谁欠了你人命似得,还把自己锁在书房,扬言谁也不见。”



    他说着不怀好意地用手顶了顶凤尘的胳膊,“是不是宫里谁给你气受了?三殿下温文尔雅,皇上又是个傻子,能给你气受的,怕只有那位霸气侧漏的公主了。”



    凤尘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兰青言这个人,你让他一寸,他能进一尺。他起身,将手里拽着的一本古籍扔给他,“只是翻看这个案子。”



    兰青言将信将疑地看过,脸色变得沉重,“十年前的事情,你翻它做什么?秦家满门早就被灭,纵然事后平反,也无一人生还。”



    凤尘一边整理着书房的书籍,一边说道:“不过随手翻到的,皇上的病也是因为这件案子才得的吧。”



    “十年前的事,谁知道呢?”兰青言将书籍放下,双手环在脑后,随后想想不对,看着那边忙碌的人,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还没成亲呢,就为皇上的病情忙了?”



    凤尘仍旧淡然,“不过是调查刺杀老头的刺客,偶然间发现罢了。”见屋子恢复原样,示意兰青言出去,锁上了门。



    自从与沈清鸣谈过后,李汐是三两日没有展眉,一直为李铮的病情烦忧。



    新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日才听得李汐成亲住的双凤宫修建好了,寻思着机会来了,也可让主子从皇上的病情中分心。



    可才禀报,李汐淡淡摇头,“不必了。”



    新衣还要再劝,女侍来报,凤尘求见。



    李汐一愣,凤尘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疑惑着,还是请了他进来。



    “凤公子这次是又迷路了吗?”见玄色身影入殿,李汐打趣道。懒懒地支着头,将身子靠在案上。



    凤尘四下扫了一眼,见勤政殿装饰简单,见的最多的,是四下堆积的书籍。他对李汐的调侃丝毫不以为意,正色说道:“或许,我有办法治好皇上的病。”



    李汐浑身一颤,身子僵直地靠在案上,怔怔地看着凤尘。随后,微微愠怒,“你可以愚弄我,但千万不要拿此事开玩笑。”



    新衣瞧着苗头不对,趁着上茶的空档,忙给凤尘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说了。



    凤尘却没有理会新衣,拉了一把椅子在李汐跟前坐下,认真说道:“这些年来,为皇上看病的,不是国手也是医术超群的人,灵丹妙药用的不少,可皇上的病情却丝毫没有进展。我说的对不对?”



    凤尘每说一句,李汐脸色便寒了一分,皇兄的病情是她最大的心事。她坐直了身子,狭长的双凤眼中闪烁冷漠的光,警惕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男人,“为皇兄看病的事,自有神医用心。”



    “你就但真相信那个沈清鸣?”凤尘耐着性子,语气中隐有压抑的怒火。



    “难道信你吗?”李汐怒急反笑。



    面对李汐的反问,凤尘无言以对。



    新衣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更是无言相对,咂咂舌便转身出了门。随后给了自己一个心安理得俩开的理由:人家小两口吵架,没事别瞎掺和。



    长久的沉默,令李汐感到窒息,就在她起身的一刹那,凤尘开口了。



    “皇上的病是心病,药石无医,若是让他回忆起十年前的那桩事,刺激他的大脑……”



    后面的话,李汐再没有听清,脑海中充斥着一片血腥与黑暗,犹如投身冰窟,身心俱凉。



    她身子瑟瑟发抖,无力地瘫坐在案边,颤抖着的唇瓣断断续续说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凤尘淡淡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些道理,你怎会不明白,只是这些年来你把他保护的太好,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知道什么?”李汐忽的双手一推,案上的折子已经散落一地,瓷杯扣地粉碎,溅起的茶水落在二人身上。



    她起身,长长的湛蓝的孔雀长袍拖曳在地上,衬得她身子有些娇小。苍白的脸倒映在凤尘深邃的眸子中,格外令人疼惜。



    忽的,她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笑,精致的犹如面具,看着有些惨淡。“凤尘,你与我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拿到兵符后,你要休要娶随意。”



    凤尘一愣,看着眼前苦苦挣扎的女子,她说的事实话,可就是这些实话,像一把钢刀一样刺进他心口一道缝隙,生疼。



    “是我多管闲事。”凤尘点点头,暗笑自己何时如此糊涂。他冷笑着,一步步后退,随后转身,离去。



    冷冽的东风透过开启的门缝渗透进本就凄清的大殿,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汐身体里的力气放佛抽干殆尽,将身子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怎么会明白十年前发生的事,不仅是皇兄,也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疤。怎么可以让皇兄再经历那样的感觉?她说过会保护好皇兄的,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新衣兴匆匆捧着一顶十二金钗飞凤的凤冠往来仪居去,身后跟着一众的女侍,托着李汐的嫁衣鱼贯而入。



    “公主的嫁衣就是华丽。”放下托盘,一个入宫不久的小丫头忍不住叹道。



    新衣笑道:“那是自然,公主于炎夏辛劳这么多年,皇上也说了,她的婚礼,必得轰轰烈烈举世无双。”



    “婚礼也就罢了,驸马爷还是文武双全的凤将军,他和公主但真是天作之合。”小丫头一脸憧憬地说着。



    新衣敲了敲她的头,想着不知凤尘这次来要和公主说什么,眼下也该说完了,“去把小厨里炖的药拿来。”



    李汐大婚,却令安佑苦不堪言,整日里被李铮拖在乾清宫里看折子,与他平时的花前月下相比,可谓是地狱了。



    李铮学的认真,总是他先看过折子,提出自己的见解,然后安佑纠正不正确的地方。



    “安佑,你看这道折子上说,冀北一带今年大雪,要拨款赈灾,应该早些批了才是。”



    安佑此刻正懒懒地窝在榻上,拥着一袭明黄的锦被,一手点心一手茶吃的津津有味。闻言瞥了眼李铮摊开在他眼前的折子,老神在在道:“冀北大雪不假,可那处人口稀少,今年更有过半的人往南迁徙。这上头说要拨款十万,够冀北剩下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