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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沈清鸣忽的嗤笑一声,“凤兄大婚在即,心思不在也是难免的。”



    大婚?



    凤尘一丝冷笑,抬首打量着眼前温文儒雅的人,“神医又何尝不是?”他看得出,自己棋艺远远不是眼前人的对手,自己未尽全力也仅输了三子,可见这人有所隐藏。



    沈清鸣也笑,笑的十分温和,“人生在世,有一二件心事在所难免。”话锋一转,他突然笑道:“世人都道凤将军与护国公主乃是天作之合,凤兄以为如何?”



    “成亲是我二人,与世人有何相干?”思及适才沈清鸣与李汐的互动,凤尘心中隐有不快,将哗啦啦扔入盒子。



    沈清鸣笑而不语。



    童儿上前来收拾了棋盘,李昭也醒来的很是时候,询问了二人的战况,笑道:“今儿天色已晚,待来日我再与神医切磋。”



    沈清鸣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逐客令,起身告辞。



    李昭神色凝温,起了身,行至窗前看着沈清鸣渐行渐远,“如何?”



    凤尘与他并肩而站,“棋风正,心计深,眼下还瞧不出什么。”



    “晚了,你也早些回去罢。”



    凤尘没再多说,出了水月别居。正看到李汐与沈清鸣并肩往勤政殿方向去,没来由的,开口唤了李汐。



    “公主可否送臣出宫?”凤尘紧走两步上前,眼中晕着戏虐的笑,双唇却紧抿着。



    沈清鸣意味深远地看了看凤尘,“既然凤兄有事,公主就先去吧,皇上的病……”



    李汐早听新衣说过,上次凤尘捉弄她的事,正了正脸色,唤来才刚路过的小丫头,吩咐道:“好生送凤公子出宫。”



    言罢,示意沈清鸣离开。



    凤尘双眸微微眯起,一瞬,人已经拦住了李汐的去路,沉声一字一顿道:“若我非要你送呢?”



    “呵。”李汐觉得好笑,转头看了下四周,才令自己冷静下来,“这天下间,敢拦本宫路的人不少,可你凤尘没这个资格。”



    听她一口一个本宫,凤尘更加窝火,正待发作,看到一旁的沈清鸣,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退后两步,看了看几人,二话不说转身便离去。



    李汐更觉莫名其妙的,转头朝沈清鸣歉然一笑,又看看凤尘的身影,像是在心底陇上了一层沙子,嗝着不舒服。



    自婚期定下,凤府便忙了个底朝天,凤铭更是欣喜万分,凡事都亲自张罗,连带着兰青言也忙了好几日。



    反观凤尘,除了三殿下召见,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但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兰青言累了半月,终于忍不住踢开了凤尘书房的门,“这亲是你成还……”



    话才说了一半,见到那被书埋了半个身子的人,无奈抚抚额头,伸手将那人扒拉起来,“你这小子居然还在这里大睡?”



    凤尘睡得再沉,也经不起兰青言这般摇晃,迷糊间醒来,皱眉看着他,“怎么?”



    兰青言被他气的差点吐血,“外头为了你忙的人仰马翻,你倒好在这里睡得天翻地覆。”



    “这亲又不是我要成的。”凤尘咕哝着起身,整整衣襟,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唇边挂着一抹戏虐。



    “你到时候拜堂也让人代你去好了。”兰青言没好气地在他身边坐下。



    “你就不错,左右她不过是要个婚礼,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凤尘道。



    兰青言闻言瞪大了眼,转头不可置信地瞧着好友,“你前天从宫里出来,就一幅谁欠了你人命似得,还把自己锁在书房,扬言谁也不见。”



    他说着不怀好意地用手顶了顶凤尘的胳膊,“是不是宫里谁给你气受了?三殿下温文尔雅,皇上又是个傻子,能给你气受的,怕只有那位霸气侧漏的公主了。”



    凤尘冷冷清清地看了他一眼,兰青言这个人,你让他一寸,他能进一尺。他起身,将手里拽着的一本古籍扔给他,“只是翻看这个案子。”



    兰青言将信将疑地看过,脸色变得沉重,“十年前的事情,你翻它做什么?秦家满门早就被灭,纵然事后平反,也无一人生还。”



    凤尘一边整理着书房的书籍,一边说道:“不过随手翻到的,皇上的病也是因为这件案子才得的吧。”



    “十年前的事,谁知道呢?”兰青言将书籍放下,双手环在脑后,随后想想不对,看着那边忙碌的人,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还没成亲呢,就为皇上的病情忙了?”



    凤尘仍旧淡然,“不过是调查刺杀老头的刺客,偶然间发现罢了。”见屋子恢复原样,示意兰青言出去,锁上了门。



    自从与沈清鸣谈过后,李汐是三两日没有展眉,一直为李铮的病情烦忧。



    新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日才听得李汐成亲住的双凤宫修建好了,寻思着机会来了,也可让主子从皇上的病情中分心。



    可才禀报,李汐淡淡摇头,“不必了。”



    新衣还要再劝,女侍来报,凤尘求见。



    李汐一愣,凤尘这个时候来做什么?疑惑着,还是请了他进来。



    “凤公子这次是又迷路了吗?”见玄色身影入殿,李汐打趣道。懒懒地支着头,将身子靠在案上。



    凤尘四下扫了一眼,见勤政殿装饰简单,见的最多的,是四下堆积的书籍。他对李汐的调侃丝毫不以为意,正色说道:“或许,我有办法治好皇上的病。”



    李汐浑身一颤,身子僵直地靠在案上,怔怔地看着凤尘。随后,微微愠怒,“你可以愚弄我,但千万不要拿此事开玩笑。”



    新衣瞧着苗头不对,趁着上茶的空档,忙给凤尘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再说了。



    凤尘却没有理会新衣,拉了一把椅子在李汐跟前坐下,认真说道:“这些年来,为皇上看病的,不是国手也是医术超群的人,灵丹妙药用的不少,可皇上的病情却丝毫没有进展。我说的对不对?”



    凤尘每说一句,李汐脸色便寒了一分,皇兄的病情是她最大的心事。她坐直了身子,狭长的双凤眼中闪烁冷漠的光,警惕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男人,“为皇兄看病的事,自有神医用心。”



    “你就但真相信那个沈清鸣?”凤尘耐着性子,语气中隐有压抑的怒火。



    “难道信你吗?”李汐怒急反笑。



    面对李汐的反问,凤尘无言以对。



    新衣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更是无言相对,咂咂舌便转身出了门。随后给了自己一个心安理得俩开的理由:人家小两口吵架,没事别瞎掺和。



    长久的沉默,令李汐感到窒息,就在她起身的一刹那,凤尘开口了。



    “皇上的病是心病,药石无医,若是让他回忆起十年前的那桩事,刺激他的大脑……”



    后面的话,李汐再没有听清,脑海中充斥着一片血腥与黑暗,犹如投身冰窟,身心俱凉。



    她身子瑟瑟发抖,无力地瘫坐在案边,颤抖着的唇瓣断断续续说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凤尘淡淡看着她的反应,继续说道:“这些道理,你怎会不明白,只是这些年来你把他保护的太好,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你知道什么?”李汐忽的双手一推,案上的折子已经散落一地,瓷杯扣地粉碎,溅起的茶水落在二人身上。



    她起身,长长的湛蓝的孔雀长袍拖曳在地上,衬得她身子有些娇小。苍白的脸倒映在凤尘深邃的眸子中,格外令人疼惜。



    忽的,她脸上竟然浮现一抹笑,精致的犹如面具,看着有些惨淡。“凤尘,你与我之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交易,我拿到兵符后,你要休要娶随意。”



    凤尘一愣,看着眼前苦苦挣扎的女子,她说的事实话,可就是这些实话,像一把钢刀一样刺进他心口一道缝隙,生疼。



    “是我多管闲事。”凤尘点点头,暗笑自己何时如此糊涂。他冷笑着,一步步后退,随后转身,离去。



    冷冽的东风透过开启的门缝渗透进本就凄清的大殿,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李汐身体里的力气放佛抽干殆尽,将身子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他怎么会明白十年前发生的事,不仅是皇兄,也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疤。怎么可以让皇兄再经历那样的感觉?她说过会保护好皇兄的,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



    新衣兴匆匆捧着一顶十二金钗飞凤的凤冠往来仪居去,身后跟着一众的女侍,托着李汐的嫁衣鱼贯而入。



    “公主的嫁衣就是华丽。”放下托盘,一个入宫不久的小丫头忍不住叹道。



    新衣笑道:“那是自然,公主于炎夏辛劳这么多年,皇上也说了,她的婚礼,必得轰轰烈烈举世无双。”



    “婚礼也就罢了,驸马爷还是文武双全的凤将军,他和公主但真是天作之合。”小丫头一脸憧憬地说着。



    新衣敲了敲她的头,想着不知凤尘这次来要和公主说什么,眼下也该说完了,“去把小厨里炖的药拿来。”



    李汐大婚,却令安佑苦不堪言,整日里被李铮拖在乾清宫里看折子,与他平时的花前月下相比,可谓是地狱了。



    李铮学的认真,总是他先看过折子,提出自己的见解,然后安佑纠正不正确的地方。



    “安佑,你看这道折子上说,冀北一带今年大雪,要拨款赈灾,应该早些批了才是。”



    安佑此刻正懒懒地窝在榻上,拥着一袭明黄的锦被,一手点心一手茶吃的津津有味。闻言瞥了眼李铮摊开在他眼前的折子,老神在在道:“冀北大雪不假,可那处人口稀少,今年更有过半的人往南迁徙。这上头说要拨款十万,够冀北剩下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这也不错,那就批了吧。”李铮兴匆匆拿着折子回了案边,朱笔一提就要落下,斜里一支笔横插过来,将他的笔带着落在笔架上。



    安佑吞下手里的点心,悠哉悠哉地来到他身边,有些无奈道:“这笔银子若能如数到灾民手中也就罢了,经过层层剥削,落到灾民手中的,半两碎银都不到。”



    见李铮不解,安佑放下手中的茶壶,将折子取过来,仔细看过,方才悠悠说道:“下头的官员夸大灾情,不过是为了中饱私囊,银子要拨,但也不是他们说拨多少就拨多少。”



    他将折子一收,放在一旁,“此事我也做不了主,等公主决定吧。”



    李铮‘哦’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随手又拿了一旁的折子看。



    安佑转头看了看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提醒道:“皇上,你折子拿倒了。”



    李铮又‘哦’了一声,将折子倒过来,却还是心不在焉。隔了许久,仰头问道:“安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忙也没帮上。”



    “不会。”安佑深知李铮的不安,这五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努力,想要当好这个君王,当好一个兄长。可他只是六岁的孩子,他能想到的,就那么多。



    安佑走过去,如幼年那般,笑着将李铮一头束发揉乱,“皇上可记得,幼年时的躲猫猫的游戏?”



    李铮立即露了笑脸,“当然记得,那个时候,汐儿最爱躲在我身后。”



    想起幼年的事,安佑也失笑,“也正因为如此,每次总是你最先被发现,因为汐儿总在你身后笑的肆无忌惮。”他说着挨着李铮坐下,温和地说道:“现在你也只是在玩游戏,只是换你躲在汐儿的身后,只要你是安全的,汐儿便是开心的。”



    李铮似懂非懂,点点头,埋首思索了片刻,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知道了。”



    安佑微微一叹,瞧见外头女侍送来了李铮的新衣,魏子良收下。



    李铮想着李汐的嫁衣也做好了,要去来仪居瞧瞧,送衣服来的女侍小心翼翼回禀道:“皇上,适才凤将军入宫,似乎与公主发生了不愉快,公主此刻正在来仪居练剑,不许任何人打扰。”



    “汐儿没事吧?”李铮只听得李汐不愉快,连忙问道。



    女侍摇头表示不知道,李铮一着急,就要往来仪居赶去,却被安佑拦住。



    “公主与凤尘迟早要成亲的,皇上插入中间反而不好,倒不如让公主一人冷静冷静。”安佑话是这样说,心里也着实好奇,这凤尘又如何惹了李汐?



    李铮虽着急,安佑说的也有道理,何况自己即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让魏子良瞧瞧去打听打听。



    凤尘头次进酒楼,李承锋却是这家酒楼的常客。



    凤尘是个孤高的人,平常能入他眼的没几个,自然没有将李承锋放在心上,可李承锋却将他记得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