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鸣踉跄着打翻了放在床头的案子,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倒在地上,得意地看着凤尘,“怎么了?吃醋了?还是看不惯我?”
凤尘不语,上前一步将他拉起,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我不准你再靠近他!”
沈清鸣被打的退后两步,他擦去嘴角的鲜血,起身也还了一拳,冷笑着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凤尘一时不妨,挨了一拳,又立即还了回去,“就凭她是我的人。”
“好笑,你们但真是夫妻吗?她真的喜欢你吗?”
沈清鸣的话,彻激怒了凤尘,微微一顿,又凑了上去,二人大打出手。
李汐朦胧间听得殿中传来激烈的声音,睁开眼,瞧着不远处大打出手的二人,惊了一下,“你们在做什么,别打了!”
打的正欢的二人谁也没有理会她,直至一盆冷水兜头淋在二人头上,这才停手,看向床边的女子。
看着狼狈至极的二人,李汐急喘两口气,扔掉手中的盆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值得你们大打出手的?”
沈清鸣脸上几块淤青,嘲讽地看了看凤尘,朝李汐作揖告辞。
凤尘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一个眼睛乌青,嘴角在打斗中被咬破,血顺着滴在衣襟上,并不明显。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移步走人。
“站住。”李汐却叫住他,“刚才的事,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凤尘的身形顿在门边,许久之后,他慢慢转身,余怒未消,声音也冰冷,“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汐不明所以,“我知道你一直对沈公子有敌意,往常时候也就罢了,眼下外头大乱,你却在这个时候滋事。凤尘,我一直以为你狂傲一点,自大一点,但至少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我看错你了。”
“看错我?”李汐的话,将凤尘集聚胸中的怒火又牵了出来,他冷笑着看上头的女子,一步步朝他走去,反问道:“公主何时正眼看过我?在你眼中,一个沈清鸣都比我要好,是不是?”
李汐也来了气,侧身赌气道:“沈公子温文尔雅,比起你不知强了多少倍。
“那你为何不和他成亲?”
凤尘一句话,令李汐愣了愣,她苦笑道:“但凡我有选择,也不会与你成亲。”
“那很好啊,如今你兵符已经到手,大可下旨解除了我与你的婚姻,与沈清鸣光明正大地成亲,也好过你们现在偷鸡摸狗!”凤尘怒急,一手拉住李汐按在床方上,一手扣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对着自己。
“你今日怎么了?”察觉到凤尘是真的生气,李汐反而冷静下来,蹙眉问道。
“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还是在眼皮底下。李汐,你我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你是我凤尘的妻子这一点,请你最好牢记,在我休了你之前,你休想找别的男人。”凤尘恶狠狠地说着。
李汐向来洁身自好,不说旁人,就是与凤尘都保持着距离,被如此侮辱,又气又恼,“你究竟胡说什么?我李汐行得正坐得端,才不屑如此。”
凤尘冷笑一声,“不屑如此?你和沈清鸣花丛中拉拉扯扯算是什么?你拉着他的手叫他不要走算什么?李汐,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
“你胡说什么!”李汐一时间怒火攻心,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了凤尘的束缚,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倚着床方道:“不要拿你肮脏的思想去想别人,我和沈公子清清白白。”
凤尘低着头,轻轻拂过被打的脸,不是很疼,却很刺眼。他抬首看着李汐,双眼通红。
那是属于野兽的表情。
李汐心中一惊,有了一丝胆怯,她伸手按住自己胸口,试图安慰凤尘。
就在一瞬,凤尘突然拦腰将她抱起,毫不怜惜地扔在床上,胡乱去解她的衣服。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李汐害怕极了,她拼命的挣扎,却被凤尘用衣带将双手绑在身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解开自己的中衣,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受到他湿衣的寒,直达心底,令她心中崩溃。
“凤尘,你住手。”李汐无助地哭喊着。她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印象中的男子,不该是这样的人。
李汐也有想过,若风尘需要,即便牺牲这具身子又有何妨。可不该是这样的,他不该这样轻视自己,他把自己当做什么了?
她的声音逐渐沙哑,感受到那人野兽般埋首在自己脖子间啃咬,眼中慢慢燃起绝望。
她知道外面现在乱成一团,没有人会进来,也没有人敢进来。闭了闭眼,仿佛又看见那日在街上,男子骑马越过自己头顶,那转身冷淡的一眼。
她早该知道的,他是那匹脱缰的野马,不会归顺于任何人。
悲极反笑,李汐就那样无声的笑了出来,或许,这样也好,皇兄被自己再次弄丢,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底下的人没了声音,凤尘也慌了,抬首一看,他身子僵住了。
女子脸上的笑很灿烂,也很精致,精致的就像是曼陀罗花一样耀眼,是频临死亡的耀眼。脸上清晰的泪痕,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我到底在做什么?不该是这样的,汐儿,对不起,我没有想过这样的……”他慌了,急着要解释,慌乱地要替李汐擦去眼泪。
李汐躺在床上,仍旧一动不动,只是转动双眼看他,看着他笑。
那几乎绝望的笑,令凤尘不敢直视,他看着身下衣裳不整的人,脖子间印满轻轻浅浅的吻痕,在那如玉的肌肤上张扬。心中一痛,他再不敢呆下去,起身慌忙出了殿。
才到殿门口,迎上了赶来的李昭。
“怎么了?”见凤尘一身狼狈,李昭心中一惊,“是不是汐儿出什么事了?”
凤尘看了他一眼,没有应话,匆匆离去。
担心李汐,李昭急忙入殿,见满殿的狼藉,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他看到床上的李汐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拉过被子替李汐裹好,轻声唤着她,“汐儿,是我。”
这轻轻的一声呼唤,就似一道利箭,划开层层迷雾,直达李汐心底。她转过头,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眼中迷茫渐渐失去,忽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三哥哥……”
这一声啼哭,令李昭心痛不已,轻轻拍着李汐的肩膀,安慰道:“汐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女子在兄长的怀中泣不成声,仿佛要将这些年生生咽下的泪水都流出来,她哭的累了,仍旧窝在李昭的怀中,轻声说着:“三哥哥,我们去找皇兄好不好,找到他,我们就离开这里。”
李昭闭了闭眼,轻声应着:“好。”声音中掩不住心疼。
李汐又说道:“离开皇兄后,我们找一个地方,就三个人,没有天下,没有百姓,没有李家,就我们三个人。”
衣襟被泪水湿透,听着怀中人低低的声音,李昭只能一遍遍应着好。他都知道,这五年来,女子坐在那把摄政椅上,将所有心事都压在心中。
待李汐情绪平复下来,又沉沉的睡去。李昭这才唤来新衣,替李汐更衣。
瞧见李汐的狼狈,新衣鼻头一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牙抽出腰间的软剑,临出门前被李昭喝住:“回来。”
新衣头也不回,“我去宰了那畜牲。”
“还嫌现在不够乱吗?”李昭沉声喝道,咳得脸色通红。
新衣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生生的压住,软剑在门方上刻下一道痕迹,她才令人进来,准备为李汐洗漱的事宜。
“今日的事,若传出去半句,我定不轻饶。”嘱咐好来仪居的女侍,李昭身子摇晃着往乾清宫去了。
沈清鸣正在房间里包扎,看着镜中满脸的伤痕,他无声而笑。就在此时,房间门砰的一声打开,从镜子中,他看到那个柔弱的身子出现在门边,“三殿下怎么来了?”
李昭强忍着咳嗽,看着眼前同样一袭白衣的人,警告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再去招惹她。”
“殿下说的什么,沈某不明白。”沈清鸣转头看着他。
李昭深吸两口气,“你能明白的,沈清鸣,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连仅有的一点幸福,你也要破坏?”
“她是弱女子?”沈清鸣笑,笑的近乎嘲讽,眼中的杀机再不掩饰,冷冷看着李昭,“她是护国公主,怎么会是弱女子呢?”
“你没有资格说她,谁也没有资格。”转身,李昭挺直了身板,冷冷丢下一句警告:“不要再靠近她,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杀了你。”
沈清鸣坐着没动,耳畔响着李昭的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女子脸上的愧疚与悔恨。他低低地笑出声,笑声渐高,直达李昭耳中。
李昭身子摇晃着,扶着两旁的树,一步步往水月别居挨去。
天色漆黑,宫中却灯火通明,以来仪居为最。
李汐将身子泡在水里,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新衣用水勺替她浇水,往水里撒着花瓣,想说些安慰的话,有怕惹了李汐的伤心事。她不敢想象,若是三殿下赶来的不及时,那凤尘会对自家主子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对凤尘的恨便愈发的浓郁,原想着他会是公主的良人,却没想到竟然是衣冠禽兽。
桶里的水再一次凉了,见李汐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新衣忍不住道:“主子,水凉了,你也起来,早些歇息罢。”
李汐仍旧没有反应,新衣只好叫人添了热水来。她才转身,李汐已经起身,脖子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新衣忙叫人进来,为李汐更衣。
李汐伸着手,就如木偶一般看着前方。
中衣领子浅,遮不住李汐脖子上的於痕,新衣便找来一张围脖,将她脖子上的於痕严实地围了起来,打发殿中人出去。
李汐不睡,新衣便掌灯一旁陪她坐着,默不作声。
宫外不时传来吵杂的声音,李汐问:“几更了?”
新衣答:“三更。”
李汐沉默,殿中无声。
天色微亮,李汐又问:“找着皇兄了吗?”
新衣犹豫片刻,摇摇头,意识到李汐看不到,又道:“还没有。”
李汐轻笑一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新衣,我是不是很傻?”
“主子不是傻,是太容易信人。”新衣道。
五更天,李汐令新衣替她挽发穿衣,准备上朝。
新衣道:“主子,三殿下说了,今儿个免朝。”
“皇兄不在,我更不能倒下,三皇兄的身子遭不住,不能再受累了。”李汐往妆台前一坐,见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哪里有半分摄政公主的模样。她微微抬首,见新衣已经拿来了摄政服,强作精神道:“状浓一点,不要让他们看出异样。”
她轻轻抚着摄政服,暗暗发笑,这身衣服用了了紫金正色,是无上的荣耀,同时也意味着,她不能再奢求其他的。
朝上不见君王,群臣纷纷询问,李汐端坐朝首,背后再没有那人握着自己的手,而目光一扫,朝中也再不见那心疼的眸。回神,她脸上的笑仍旧精致,威严不可侵犯,“众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今儿早起身子不适,神医已经过去瞧了,国事不能耽搁,众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立即有人出列,上表禀道:“如今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十年前秦家的血案还有冤情,如今老天爷看不过去,降下天灾,更有仙石指示,是否当年的案情但真另有隐情,请公主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出列附和,请李汐给出个交代。
“是天灾,亦或是背后有人指使还不得而知,方大人身为吏部尚书,不思如何控制谣言,反而以讹传讹,轻信谣言。身为堂堂父母官爷如此,百姓如何不乱?”李汐声音不怒而威,犀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近乎冰冷。
“人有千万口有千张,要辟谣,总的有个说法,此事也怪不得方大人,老臣也听闻不少的传言。”李权起身,朝李汐淡淡行了一礼,话中多有压迫之意,“难道公主要令我炎夏的军队,将手中的刀剑伸向百姓不成?”
“秦家陵墓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公主也该给个交代,不然如何服众?”那礼部尚书又道。
李勋此时出列禀道:“秦家陵墓一案,微臣正在竭尽全力调查,稍有眉目,相信不日便能查出真凶,还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