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汐没有说的是,从资料上看,这钱立本的女儿钱馥貌似和凤尘还有些牵扯,李汐担心钱馥会成为这件事情的阻碍。
“主子,你也不要太过于忧心了,奴婢相信事情一定能够解决的!”新衣宽慰道,她也没有什么本事替主子分忧,只能更加尽心的伺候好主子,不让主子在这些事情上烦心。
“但愿吧,可惜时间已经不允许我慢慢筹划,还是先见见钱立本,探探底,再做打算吧,新衣,让人备轿,我要去一趟钱府。”李汐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做,就没必要拖下去。
“奴婢马上去办,主子,这件事情需要向驸马和陛下通报一下吗?”
“不用了,他们最近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李汐淡然拒绝。
新衣闻言应下,迅速的退出去张罗李汐的出行去了。
李汐此次出行,并不想惊动太多人,随行的也只带了新衣和两个侍卫,一顶青色小轿,十分低调。
半个时辰过后,李汐的轿子来到了钱府门前。
这钱府不愧为京城首富,仅仅是一个大门就雕梁画栋,极尽奢华,门口矗立着两头一人高的威猛狮子,霸气逼人,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
就连钱府门口立着的仆人,也是身穿绫罗绸缎,和普通人家的公子有得一拼。
“主子,到了!”新衣凑近轿门,轻声说道。
闻声,一只芊芊玉手轻轻的掀起了轿帘一角,李汐从缝隙处朝外一看,果然是首富之家,看来舅舅所言不虚,东北的事情,钱家确实有能力解决。
“把我的拜帖送上吧!”李汐说完,放下了轿帘。
本来以李汐的尊贵,到钱家来,是不需要送上拜帖的,不过毕竟是有求于人,将姿态放低一点,也是应当的。
“是!”新衣应下,款款的朝着钱府走去。
新衣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是李汐一直对她极好,颇有几分体面,看上去和一般的官家小姐也不妨多让。
钱家的门房倒也有几分眼力,见到新衣,一人连忙迎了上来:“请问小姐来钱府是?”
“我家小姐特意前来拜访钱老爷子,这是拜帖,烦请小哥禀告!”新衣递上一张烫金的拜帖。
门房看到这张拜帖,更加的恭敬,双手接过拜帖:“姑娘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
“恩,劳烦了!”新衣点了点头,站到一旁去等待,显得很进退有度。
门房的办事效率很快,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嘴里冲着旁边的伙伴喊道:“老爷吩咐,快快开门迎客!”
紧接着两人合力,打开中门,门刚刚一开,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老者急匆匆的赶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紫衣男子。
老者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锁定了李汐所在的青色小轿,也不等新衣领路,径直朝着小轿奔去。
倒是他身后的紫衣男子停下了脚步,冲着新衣拱了拱手:“姑娘,家父得知公主到访,一时过于激动,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新衣暗自打量这紫衣男子,见其容貌清秀,虽为商人之子,却丝毫不见商贾气息,到有几分读书人的文雅之气,再加上此刻对方笑脸迎人,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新衣就算是心中有什么不满的,也不好发泄出来。
“公子无需介怀,我家主子性格直爽,也不是拘泥于这些俗理的人!”
“公主雅量!”钱寻赞道。
两人说话之际,钱立本已经奔到了李汐的轿前。
“小人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海涵!”钱立本说完,对着轿门躬身行礼。
李汐闻声,掀开轿帘,缓缓步下轿子,伸出双手虚浮钱立本:“本宫此次只是以个人身份前来拜会,钱老不需如此多理,快快起身吧!”
“多谢公主!”钱立本倒是没有继续矫情,趁势站直了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屋外寒凉,公主请移步府内!”
李汐微微颔首,率先朝着钱府走去。
钱立本紧跟在李汐身后,很懂规矩的落后了一个身子。
钱寻偷偷朝李汐这边看了看,只见一个身披纯白狐裘的清丽女子缓步走来,眼底闪过一抹赞赏,心中暗道:“真是一位绝色佳人!”
李汐被钱立本领着进了钱府,钱寻和新衣紧跟其后。
一路上所见之景,处处精致,随处可见用心之处,特别是钱府的花园,在这时节,居然还有鲜花开放,这得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啊,看到这些,李汐忍不住想到了东北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暗自下定了要敲钱家竹杠的决心。
可这钱立本也是一只久经商场的老狐狸,在这时节李汐登门,所为何事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可他却硬是装作不知道,虽然表现得很热情,还兴致勃勃的李汐介绍钱府,可却一句不问李汐的来意,打定了主意打太极。
稍时,众人来到了大厅,立刻有侍女前来奉茶。
钱立本看了看面前的茶碗,面露尴尬:“公主殿下,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钱某本想以好茶招呼公主的,只可惜今年春夏两季,南边的雨水过于充沛,没能产出高品质的绿茶,只能用这些平常的绿茶招待公主陛下,还请公主陛下恕罪,不过这茶还算新鲜,是今年的新茶,公主你尝尝!”
李汐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茶碗,两指轻捻茶盖,慢慢移开,对着茶碗轻轻吹了一吹,然后抿了一口。
这茶水清香中略带一些苦涩,确实不算是什么好茶,再看茶叶,细小,舒展不开,不过颜色青绿,确实是今年的新茶。
李汐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想:“我都还没开口呢,就给我开始哭穷了,是想让我没办法开口吧!”
“钱老谦虚了,这茶在往日或许称不上极品,可在这时节已算是难得的珍品了,本宫宫里都没这种好茶,今日还是托了钱老的福,才能喝到今年的新茶!”李汐也跟着哭穷,将皮球踢回给钱立本。
“公主说笑了,公主如果喜欢,待会我让人给公主包上一包,带回宫里去!”钱立本聪明的避重就轻,就是不接茬。
本来这种事情就是谁先开口,谁就不占据主动,李汐来之前本想等钱立本开口询问来意,再趁机开口,可这钱立本滑不溜丢的,硬是不接茬,李汐有求于他,就不得不率先开口了。
“钱老的新意本宫心领了,只是一想到这东北的百姓还食不果腹,就实在是兴不起兴致品茶!”
“哎,今年东北的灾情确实严重,不瞒公主,钱家在东北有也有农庄,这一次也是损失惨重啊!”钱立本叹道。
“钱老严重了,钱家百年商家积攒下来的积累,怎会在乎这区区一点损失!”
“公主殿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百年商家虽然看上去风光,可实际上一点也不好过啊,经商哪能只赚不赔的,这么多年来,钱家虽然赚了不少,可是亏损的时候也不是,只是碍于钱家的面子,没有声张出去罢了,这两相一抵消,剩下来的也就所剩不多了,还得维持钱家的声誉,硬撑面子,这银子哪里还能有剩下。”
钱立本说着,趁机看了看李汐的,见她没有反应,又才继续。
“公主看这庭院布置得精致,可哪样不得花钱啊,我们这也是在撑着,撑着钱家百年商家的名头,不想让世人认为钱家在我钱立本的手上败落了罢了!”钱立本说得是声情并茂,活像是钱家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早已入不敷出了。
李汐心中冷哼,要不是她率先派人暗中调查,指不定就被钱立本给糊弄了。
“钱老说笑了,钱老宅心仁厚,我记得前段时间,钱老还带头给东北捐款了!”
“那也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本想多帮帮那些灾民的,可惜苦于囊中羞涩,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钱立本无奈感叹。
钱立本这话看似在诉苦,实则已经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上次的捐助已经算是他尽了自己的本份了,在想要可就没有了。
钱立本有这种思想其实也不奇怪,商人本来就重利,上一次之所以捐助也只是抱着民不与官斗的想法,勉强为之,如果再让他捐一次,而且是捐很多,他自然是万万不肯的,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钱立本虽然有钱,但也是辛辛苦苦的挣来的,没道理白送给国家。
李汐是聪明人,钱立本的暗示自然是能听明白的,可是让她就这样放弃,也实在不甘心。
李汐一咬牙,说道:“钱老,我知道钱家也受到了一些波及,不过钱家毕竟根深叶茂,想必这一点波及肯定是无伤大雅的,可是东北的那些百姓可没有钱家的根基,这一场灾难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灭顶之灾,如若钱老能够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东北的百姓都会感念钱老的好,我们皇室也会记得钱老的雪中送炭!”
钱立本面上不显,心中冷笑:“凭你一个黄毛丫头,三言两语就想糊弄我掏钱,想得也太美了,我可不会被你画的大饼给吸引,除非是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要不然休想我帮忙!”
“公主殿下,不是在下不想帮忙,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这次的东北灾情,我钱府也是损失惨重,我都还在愁着如何安置庄园上那些受灾的佃户呢!”钱立本皱着一张包子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李汐闻言嘴角忍不住抽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真当她是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啊!
李汐正想展开反击,没成想这钱立本居然又出损招。
只见他突然捂住自己的肚子,一脸痛苦的神情,艰难的说道:“公主殿下,小人突然感觉腹部绞痛,暂且告辞了!”
瞧着钱立本这样难受的样子,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却也说不出强留的话,只好憋屈的点了点头。
钱立本见李汐点头,立刻如蒙大赦,冲着李汐微微附身之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钱寻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神情略显尴尬:“公主殿下,家父这些日子忧心东北的事情,饮食颇为不规律,估计是伤了脾胃,在公主面前如此失礼,还请公主恕罪!”
“钱老也是心系国家的人,本宫岂会为了这点小事介怀!”李汐虽然暗恼钱立本这个老狐狸说不过就出损招开溜,却也没有表露出来,现在可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既然钱老身子不适,那本宫就改天再来拜会吧!”
既然正主都走了,李汐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雪天路滑,还是由小的送公主一程吧!”钱寻连忙站起身来。
“不用劳烦钱公子了!”李汐婉拒,钱寻毕竟是一个青年男子,和他走得太近不好,她不想引起凤尘的误会。
“公主无需客气,正好我对于东北的灾情有一些看法,在路上正好可以探讨一番!”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一次李汐并没有拒绝。
看钱寻的样子,似乎他对于东北的事情,有属于自己的看法,或许这将会是一个突破口,如果能够说服钱寻,有钱寻帮忙,事情会好办许多。
根据李汐调查到的消息,这个钱寻是钱立本的独子,在钱立本的心中颇具分量。
一路上,钱寻都骑马跟在李汐的轿旁,偶尔会低声的交谈几句。
经过一路的闲谈,李汐觉得钱寻倒是颇有几分爱心,心中也是愿意帮助东北的灾民的。
不知不觉,李汐已经来到了宫门口。
李汐在宫门处下轿,钱寻牵着马站在一旁。
“钱公子,多谢相送!”
“公主客气了,关于东北赈灾的事情,我会再劝劝我父亲,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帮自己造福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多多参与。”
“那本宫可就等着钱公子的好消息了!”
“这事我也只能尽力而为,现在钱家还是家父当家,什么事情都得家父点头才行!”钱寻倒也没有将此事说死。
“钱公子有这个心,就已经很难能可贵了,我相信钱老一定能理解钱公子的良苦用心,本宫宫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小人恭送公主!”钱寻恭敬的说道。
“钱公子无需多礼!”李汐虚扶了一下钱寻,然后转身朝宫内走去。
可不知道是下雪天路滑,还是转得太急,李汐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