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鸣的名头在皇宫里很大,后宫的人,不管是嫔妃还是达官贵人,都以请到沈清鸣为自己诊治为骄傲,他对这个沈清鸣很好奇,追查之下,发觉他竟然是自己师兄冲虚道长的首徒,本领不在冲虚道长之下。
“我的师父倒是告诉我,当年有人因为不听师祖的教诲,执意要研究蛊毒,所以才被逐出师门,你既然已经不是师祖的徒弟,也不是我沈清鸣的师叔。”沈清鸣毫无尊重的意思,他在自己的师父冲虚道长那里也听过玄虚道长的事情。
“你的师父能有今天的名声应该多谢我,要不是我为研究蛊毒,对那么多的人下毒,你的师父再出手救人,他的名头只怕还没有多少个人知道。”白胡子虽然后悔当年一时冲动离开了师门,但是在后辈面前,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
“亏你说的出口,你杀人,我师父救人,是因为你的关系,说起来,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师父也不会因为救一个被下了蛊毒的人而死去。”沈清鸣难以忘记冲虚道长为了挽救一个身中奇怪蛊毒的人,以身试毒,无法找到解药才会死去。
“你的师父是一个孬种,自己处理不好的事情,才会禁止自己的徒弟去做,所以你不管叫做什么神医,你对皇上的病情还是无能为力,如今我来了,你就等在一边,等着我的好消息!”白胡子见到沈清鸣高傲的神情,心里就有气,其实他已经上了年纪,已经没有当初的争强好胜的心,只要沈清鸣对待他的态度稍微谦恭一点,他就会倾囊相授,自己退居幕后,把一起的功劳都送给沈清鸣,不想沈清鸣和他的师父冲虚道长一样,不曾原谅白胡子。
沈清鸣被白胡子说中心事,心里一痛,他是闻名天下的神医,任何伤病到了自己的手里都是药到病除,只有蛊毒,是冲虚道长眼睛沈清鸣接触的范围,才会出现他直到现在还无法确定李铮所中的蛊毒,也无法为李铮除毒。
他不担心自己的名声,他的大仇已报,心愿已了,留在皇宫照顾李铮,只是不想看到那个人失望伤心的表情,只要那个人稍微不开心,他就心如刀割,他宁愿所有的不快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见到沈清鸣微微低下头,眼神复杂,白胡子忽然一个踏步走到沈清鸣面前:“放下你的架子,你和你的师父不同,师兄的眼里没有杀意,从来都没有,所以他才一直救人,不惜一切,甚至是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但是你不同,你的眼中有杀意,你杀过人,害过人,你和你的师父不同。”
白胡子从沈清鸣的眼中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恨意,他看惯人心,立即知道沈清鸣心存杂念,和冲虚道长不同,他一步踏前,逼视沈清鸣,沈清鸣不自觉后退一步,白胡子竟然可以看穿自己的心事,他眼中的恨意更盛,这个人,还是李汐的师父。
而且从白胡子的口中听来,李汐对这个师父还很重视。想到白胡子可以和李汐接近,他的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恨意,这股恨意在心头翻滚,简直就要把他淹没。
他的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低下头,对白胡子说道:“我和我师父一样,都是在救人,就算有些人死了,也是因为那些人该死。”沈清鸣露出一丝阴笑,他平素看起来儒雅高贵的脸乌云密布,他不会让白胡子知道自己的事情,看着白胡子,他的心里有了另外的打算,这个皇宫,只能存在一个神医,一个可以永远接近李汐的人。
“救人和杀人,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想要杀人,也可以在救人之后。”白胡子步步紧逼,他见到沈清鸣眼中的动摇,心中大惊,沈清鸣如今是最为接近皇上的人,如果他心存邪念,李铮就危险。
白胡子没有忘记,李汐答应他愿意做他的关门弟子,就是要答应她,以后不能再做害人的事,不能再对任何人下蛊。
他已经下定决定改过自新,眼前见到沈清鸣的眼中的杀意,他担心沈清鸣会对李汐不利,他在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他要保护好唯一的徒弟,他不会让当年张苗和璇玑的悲剧在李汐的身上重演。
“既然师叔有心授教,我当然会虚心应教,你放心,你在这里是我的师叔,我们暂时偃旗息鼓,我听你的。”沈清鸣忽然换了一种表情,收起眼中流露的恨意和杀意,装出一副谦恭的神情。他看着白胡子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
“你要是有心,我不会耽误你的事情。“白胡子别有深意的眼神落在沈清鸣的脸上,他看到沈清鸣又是那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难以置信刚才的杀意和恨意出现在沈清鸣的眼里。
白胡子和沈清鸣就此握手言和,新衣赶到的时候,见到两个人已经在研究药单,根本就没有硝烟弥漫的场景,新衣瞪了一眼魏子良,魏子良的眼珠也大了,刚才不是这样子的,他只能在心里暗自悔恨,以后要看清情况再去告状。
新衣瞪着魏子良,魏子良只能不断地作揖;“新衣大人,我的好大人,刚才真的是情况危急,要不然我也不会急着去请小侯爷啊,我有几个脑袋,敢随便乱说话。”魏子良耸拉着一张脸,装出一副可怜相,只有这样才能博得新衣的同情,在皇宫内,新衣的地位比魏子良更高,想对李铮而言,李汐的说话更有分量。
“以后要是你的眼睛还不放亮点,你的总管位置就难保了,魏大人。”新衣对着魏子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她的手指点在魏子良的脑门上。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装扮的人走到新衣的身边,并没有说话,只是对新衣行礼,新衣见到她的腰带有一朵芍药花,她意识到这个并不是真正的宫女,而是女卫的人,她随手命魏子良回去照顾李铮。
魏子良领命而去,他看了一眼那个女卫,若有所思地走了。
“什么事,找到这里来?”新衣率先走在前面,身后的女卫紧跟在新衣的身后,新衣不用回头,女卫已经开始汇报情况。
“禀告大人,近来宫中并没有大事,只是不知道为何,有几处的宫女失踪,都是最下等的宫女,做最下等的工作。”女卫都是精心挑选,练武多年的精英之才,即使一边走路一边说话也丝毫不影响她们的气息,说话之间气息自如。
这个女卫更加是女卫的首领,武功更为上乘,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她的名字和其他女卫一样,都是姓洪,她换做洪意,取意思为洪一,排名第一。当年是幻樱亲手栽培她,幻樱就是希望如果有一天自己出事,洪意可以代替自己保护李汐。
所以,新衣重建女卫,第一个人就是想到洪意,当然,洪意也从来没有辜负新衣和李汐的期望,暗中保护她们和皇宫。
“逃走了?”新衣第一个想到这个念头,既然是最下等的宫女,吃不了苦逃走也在情理之中,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
“不,她们并没有逃走,其中有一个宫女的尸首已经找到,是我们自己人找到,因为过于恐怖,所以我们秘密把这个宫女埋了,并没有声张,对内务府那边,只说是暴病而亡。”洪意低声说道,饶是她见惯大场面,见过了死人,自己也亲手杀了不少人,见到这个宫女,也是不寒而栗,心中想起都觉得想吐。
“说,到底是什么?”新衣被洪意的神情勾起好奇心,心里也有了隐隐的不祥的预感,就连洪意都觉得恶心想吐的场景,她已经预想到不会是好事。
“她已经不是人,是一张皮,全身的血肉被吸空,只剩下一张皮。”洪意说到也想起见到的宫女,她的喉咙就涌起一阵的难忍的苦涩,她不曾见过如此完整的人皮,她的衣服还好好地穿在她的身上,样貌栩栩如生,眼珠被挖出来,变成两个黑色的窟窿。
“好像被蒸熟的鸡,被剥皮一般。”洪意的补充使新衣的面色都变了,真是太恶心了。
新衣听了就觉得想吐了,好好一个人居然变成一张皮,血肉去了哪里?
“好好一个人,这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给我彻查,还有其他宫女的去向,一定要给我查清楚!”新衣咬着牙下了严命,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炎夏国的皇宫,万一李汐回来知道这件事,又不知道要如何担心了。
“还有,穆王爷的下落知道没有?”新衣想起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上次穆王爷行刺李汐,之后就失去踪影,所有的宫门都设立了最为严密的看守,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所有的地方都搜索过,还是没有消息。
最令人觉得奇怪的是,根据君竹给兰青言的回报,穆王爷一样没有回到北狄,他难道还可以遁地飞天走了?这个新衣和安佑都想到了,他们在宫外宫内都找不到地道,穆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还没有,皇宫内外都找过,就算京城都要被我们翻过来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洪意也是觉得惭愧,她还没有试过这般的挫败,找一个人都这么难。
“继续找,不管是生还是死,我要知道他的消息!”新衣神情决绝,穆王爷阴险奸诈,除非他死了,否则他对李汐的威胁不会消除。
为了自己,李汐才会涉险,如今自己好好回来了,当然要管理好这些事情,不能让李汐担心。洪意见到新衣没有其他吩咐,领命而去。
魏子良和新衣离开之后,白胡子把自己的药方交给沈清鸣之后也离开,他看着沈清鸣,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本是同门,要是师叔想害你,你死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去。”
沈清鸣看着白胡子的药方,心里也是暗自折服,白胡子的药方虽然是以毒攻毒,比起自己的温和药方确实是更胜一筹。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如果能把白胡子的本领抢过来,自己的医术不管是救人还是害人都是天下第一。
沈清鸣亲自为李铮配药,他根据白胡子的药方配药,心中还觉得疑惑的是,自己一直也是按照师父的教导去为李铮调制药方,虽然用药方向相反,也不会使李铮没有丝毫的起色。
除非……
沈清鸣的心里起了疑惑,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在药汤里下了一些其他东西,亲自端给李铮,和以前一样,魏子良屏退左右,李铮从床上坐起来,命魏子良为自己接过药汤,然后让沈清鸣和往常一样为自己去寻一些糖块解除喝药之后的苦涩。
沈清鸣回来之后,药碗已经空了,沈清鸣见到李铮的衣裳上襟溅上几点污渍,他心里在怀疑,是不是搞错了,看样子李振确实是喝下了药汤。他在心里觉得疑惑,难道是自己的医术退步了?对李铮的诊断出现错误?
还是真的如白胡子所言,他的师父的医术在任何方面都是最出色的,除了蛊术。师父一向都认为蛊术一种不入流的毒术,只会害人。
就在沈清鸣以为自己搞错的时候,魏子良的飞奔而来令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李铮根本就没有喝下他配制的药汤,他为李铮精心配制的药汤全部都是给了别人喝,这个人当然不是来传唤自己的魏子良。
沈清鸣赶着提着药箱感到乾清宫,他看到的答案令他大吃一惊。
李铮一脸的气急败坏,他在寝宫来回踱步,周围的人都被魏子良喝退,魏子良请沈清鸣进去之后,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亲自守着,任何人不得接近半步。
“沈清鸣,你的胆子好大,你是不是想要了朕的命!”李铮见到沈清鸣顿时大怒,冲过去直接拎起沈清鸣的衣襟,把沈清鸣提起,沈清鸣觉得衣领勒住自己的咽喉,自己呼吸困难,他好不容易才从李铮的手里挣脱开来,他咳嗽着对李铮说道。
“皇上……我……我的药并没有错……”他一边说话,一边注意李铮身后的人。
沈清鸣手里的药箱在见到李铮身后的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还以为自己看错,直到李铮大声呼喝,他才清醒过来,自己没有看错,李铮身后的人,竟然是……
穆王爷,北狄的摄政王。
沈清鸣以为自己看错,细心再看,他并没有看错。
就是穆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