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洛尘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华佗也是在一旁忙前忙后
不知不觉,已经将近上午了,只是一个简单的缝合手术,就做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周围的将士越聚越多,冉闵也是焦头烂额,不只是乞活军的将士,包括其他几个营的弟兄,有的远远地看着,有的心中祈祷,类似于李煜这般,在生与死只见徘徊的不止一个
“呼”
直到洛尘呼出一口气,手术终于做完了,但是洛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喜悦,但还是对着李煜挤出一丝微笑“手术成功了”
李煜昏昏沉沉的笑了“多谢殿下”
洛尘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但是看到了他的口型,微微摇头“你是英雄,是我大夏的英雄,是我中原的英雄”
“李兄,在战场上,砍了五个脑袋”
一旁的徐冲哽咽开口,洛尘面色微怔,李煜的体格并不强大,甚至可以说有些羸弱,有种独属于文人的书生意气
这种人应该站在朝堂之上的,而不时沙场上
若不是徐冲提了一嘴,他不会想到李煜手底下竟然有五条人命
“好样的”
洛尘由衷的赞叹一声,轻声道“君为忠骨,亦是英雄”
李煜微微摇头,目光之中露出一丝激动,一丝满足
洛尘轻声道“先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其他人”
洛尘直接起身,看向华佗,道“还有多少人病危”
“从战场上活着抬回来的一共有七百八十五人,如今救回来一百二十一人,病危的还有四十九人”
洛尘顿时浑身一颤,目光之中忍不住的晶莹,他当然能从张春语气中听出来那种深深地无力感
这种感觉他也曾感受过,当初,玉瑶坠身地狱谷的时候
“张神医,快来,这个病人需要马上手术”
一道惊呼声传了过来,张春和洛尘同时跑了过去,放眼看去,那将士肩头直接被削下一块,腹部也是出现一个血洞
洛尘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明显已经没救了,但是看到华佗急匆匆的冲了上去,那将士眼中希冀的目光,洛尘不忍心打断,只是迈步走到一旁,低喝道“将所有病危需要手术的病人聚集在一起,所有郎中军医二对一进行治疗”
“诺”
洛尘走上前,伸手帮忙,四十九位病重的将士如今只剩下四十二位,洛尘毫不犹豫的拿起针线,对需要缝合的病人进行手术,他能做到的只有如此了
一转眼,已经黄昏了,夕阳的余晖地上散乱的血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整个营中的气氛一片悲凉
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被抬了出去,烧成灰,装进小木盒,写上名字
“张神医”
“张神医,你没事吧”
“张来人啊华神医昏倒了”
一道惊呼声直接将洛尘从麻木的状态拉了回来,他在战场上砍下百十个贼寇的脑袋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看着自己手下一条条逝去生命,却是无比的悸动
洛尘朝着张春冲了过去,他今年也有六十岁了,如今忙碌了一天,连水都没有喝多少
“让开,我看一下”
洛尘将脉搏搭在张春的手上,轻声道“没什么事,只是劳累过度”
说着,将一缕内力打入他的体内,轻声道“让张神医休息一会,等他醒了,给他弄点稀饭”
“诺”
洛尘此刻也是感觉到了由衷得疲惫,不只是身体上,更是精神上的高度疲惫
“殿下,李将军醒了”
洛尘顿时面色大喜,连忙朝着李煜跑了过去,看到李煜的面色之后,喜色全无
“回光返照”
他的医术并不比张华二人弱,甚至还要强上一筹,望闻问切自然不用多说
洛尘上去将手搭在李煜的脉搏之上,脸色一阵黯然
“呵呵”
李煜似乎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状况,挤出一丝笑容“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一旁的徐冲等人也是一齐对着洛尘拱手,满脸的惊喜之色“多谢殿下”
“兄弟,以后我们还能并肩作战”
“这区区蛮夷,也妄想入我中原,简直是痴心妄想”
徐冲一脸愤慨的道。
李煜苦笑摇头“兄弟,怕是不行了”
“嗯”
徐冲顿时面色一紧“什么不行了”
“你怕了准备退伍”
李煜咧嘴摇头“我既然入乞活营,终身便是乞活营的人”
“他要死了”
洛尘直言不讳的开口,面色也是不甚好看,徐冲则是浑身一颤,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
“殿下,他的伤势已经好转了”
冉闵也是在一旁瞪大了虎目道。
洛尘微微摇头“这一现象唤做回光返照,意思是,人快要死的时候,精神会突然奋起”
“你们看他虽然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但是脸色却是愈加的苍白了”
听到洛尘说出事实,周围的人也是心里一紧,铁打的汉子一个个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在地
李煜轻笑摇头“殿下,末将早就说过,能战死沙场,乃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将来,末将的名字是不是也能刻入英魂碑,受后人瞻仰”
洛尘重重的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只要我大夏一日不亡,战死的烈士将永远受世人瞻仰,永垂不朽”
“哈哈虽死无憾”李煜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意“人之一生,短短数十载,能在军中走上一遭,能在战场之上,为国效力,吾之一生,有所值”
“没有给父亲大人丢脸”
“唯一牵挂便是,父母老迈,不能尽孝膝前,实在是心中有愧,我李家唯我一人,香火难以后续,有愧祖宗,有愧爹娘,请殿下回去之后,转告家父”
“孩儿不孝,既为国尽忠,便不能为父尽孝,不敢奢求父母原谅,只求一世安康,莫要气坏了身子”
洛尘心中万分沉重“不会的”
“令尊乃是一国之柱梁,自然能理解你之大义,况且,我陷阵营五千兄弟,皆可代你尽孝”
“你是英雄,本王向你保证,李府一世无忧,本王还会请父皇赐下忠烈匾,想办法为李府延续香火”
“呵呵”李煜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一丝放心“吾,死而无憾”
“末将还有一事请殿下务必答应”
李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洛尘
“你说”
“我中原攘括四海,七国本是一家亲,始皇陛下未能做到四海靖平,但是,请殿下定要守护中原之门户,莫让异族踏入我中原半步”
李煜越说越激动,双手死死的扣着自己的衣衫
“本王答应你”
洛尘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煜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瞳孔也是逐渐溃散
“若有来生,依旧手持刀枪保家国,依旧生为大夏人,文人儒道三千日,同为屠夫一把刀啊”
“大夏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