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门口这会儿还竖着俩守门的,拦着过来上厕所的学生不许人进。虽然早上上厕所人很少,但早自习铃还没打,经过这边人挺多的,人来人往,不少人都开始好奇往里盯。
“哎?”程进东站在门口听厕所里面的响动,看着出来的陈也,疑惑,“不等等啊?”
“傻逼。”陈也无语,看了眼外面开始聚集起来的人,“站这儿等疯蒋抓是不是?”
蒋建军是他们高二年级主任,人送外号,疯蒋。
整个高二,疯蒋是所有人最害怕的老师,虽然不包括他。但陈也不乐意跟疯蒋对上。贴着脸吼这种吃口水的事儿他是真不太能接受。
再说了,早自习下了就得考试,他还不如抓着这点时间回教室再去看两道题。
程进东还想说什么,陈也已经朝着楼梯走了过去,他怔了一下,连忙跟上。
“史松林那边可还站了俩呢。”程进东一边走一边担心的往后探头看,“真让他俩打啊?”
“打呗,他手上有数。”陈也鼻子不通,这会儿正难受着,懒得说话。
“史松林有屁数啊。”程进东啧了一声,“学霸看着确实不像不会打架的人,但打架,还是体育生专业一点,我们高二,除了你,真没人打得过史松林。真不去盯着点儿啊?”
专业?
走在前面的陈也翻了个了白眼。
陆巡手上那点东西拿出七八分来,史松林这个体育专业的就只有找死的份了。
“学霸?”身后传来程进东惊讶的声音。
刚要绕过拐道上楼梯的陈也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往下看去,他由俯视的角度跟站在楼阶下的陆巡对上了视线。
陆巡校服整齐,脸色平淡,抬眼看过来的眼里甚至带着轻微的笑意。
不。
这人确实是在笑。
像是在笑他。
陈也眯了眯眼睛。
“我靠?这么快就结束了?”程进东站在一边傻眼,“什么情况?疯蒋去厕所抓你们了?也不对啊,没听见他吼声啊?”
陆巡走上楼梯,他和陈也的视线发生高度的转化,自下而上。
陆巡微微低头看着他,声音不大:“去救我?”
“……滚,老子是路过。”陈也说,说完黑着脸转身走了。
余下的陆巡挑了挑眉。
“哎学霸。”程进东终于找着机会凑了上来,“怎么回事儿啊?打这么快?”
陈也坐在桌子上,拿出这几天做的一沓纸,开始一题一题的过着。
尤其后面这两天讲的一些复杂的大题,他心不细,大题很容易漏掉一些小点,但就是这些小点会导致最后的答案离正确差出八站地来。
这两天做的大题大多是小地方出了问题。
陈也翻动着纸张,仔细看着纸上圈着红圈的地方。
这是陆巡圈的。
“昨天那张拿出来。”陆巡说。
陈也偏头,陆巡正抽出椅子坐下。
“嗯?”陈也没反应过来。
“不是还有最后一道题?”陆巡问。
“哦……”陈也反应过来。
陆巡进教室之后又恢复成了平时那副没什么表情的但眼神平静的样子了。
跟几分钟前那个冷着脸眼里冒的冰碴子的陆巡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但不得不说,陆巡这人变脸之后是挺渗人。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么快就打完了?
史松林是个傻逼没错,但程进东说的对,整个学校除了他,确实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史松林。
“这个跟你上一道题是同一个,听懂了吗?”陆巡讲完偏头看他。
“啊……懂了。”陈也一句话没听到,他摸了摸鼻子,“你——”
早自习铃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夏魏抱着卷子走进教室,脸上照常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早餐抓紧时间吃啊,吃完排好位置,把书包书本都提前放去外面的储物柜,我们早自习一下就考试。”
听见吃早餐,陈也转头去看陆巡。
陆巡叹了口气:“我姥爷今天有事,没做包子。”
“哦……”陈也转回了头。
“这个吃吗?”陆巡问。
陈也又转过头,陆巡手上递过来一个三明治,有红有绿有黄,还用番茄酱画了个笑脸小人,看着挺有意思。
他接过,掀开保鲜膜,咬了一口,眼睛亮了:“我靠,哪儿买的?”
陆巡自己也拿了一个,拆开保鲜膜,咬了一口,才慢慢回答:“我做的。”
“……”陈也看了看三明治上的圆圆的笑脸,又看了看陆巡没什么表情的脸,哽住:“你做的?”
“嗯。”陆巡偏头问他,“好吃吗。”
陈也费力咽下哽在喉咙里的面包,没说话,低头又咬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陆巡听见他咕哝着说了句——
“好吃。”
早自习铃下了之后,夏魏开始发卷子。
“这次周考除了考察大家在这两个月的学习情况,主要是学校选拔数学竞赛预赛参加学生,所以这次题目出的比较难,最后两道大题做不出来很正常,不用急。预赛没有人数限制,这次考试分数上了120,有兴趣的同学学校都鼓励参加,去感受一下竞赛的氛围也好。”
陈也咔哒咔哒按压着圆珠笔的笔头,另一只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些出汗。夏魏在前面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脑子里拼命过着算式题型解法。
卷子传下来后,他在裤腿上蹭了一把手。
拿起卷子,陈也开始看题。
以前陈也拿到卷子通常是茫然加眼前一片白,什么题简单,什么题难,他不知道。因为他都不会做,所以所有的题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但这会儿……
陈也随便扫了两眼题目,立马就有一两个简单的题目的答案自觉在陈也脑子里蹦了出来。什么题简单,什么题需要算几个复杂的步骤他心里大概都有个数。
这对于陈也是种很陌生的感受。
他写下第一个答案,笔尖很轻的在纸面掠过。
早上的太阳半探着头,从拉开半扇的窗口落了下来,跟随着男生手中的笔,在雪白的试卷上投下了深深浅浅的影子。
一直到做完第一页,陈也都做的很顺畅。
这会儿他手心也不出汗了,他还抽空抬头看了看程进东的方向。
程进东正埋头两眼瞪着卷子,一只手拿着笔杵在半空中,要下不下的,脸上表情很拧巴。
傻子。
一题都做不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也又看了眼旁边的陆巡。
陆巡翻页了。
陈也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考试整整考了两节课外加大课间,卷子刚收走,陈也立马扔了笔,探手进桌斗里摸出一瓶水,狠狠的灌了几口。
最后两道题算的他快吐了,算到他眼里数字全乱了,最后算出来的那个数字他压根儿就不知道怎么出来的。
陆巡搬着桌子过来,看了一眼陈也明显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有些讶异。这次题目类型他大多都讲过,陈也对数字敏感,脑子也很聪明,这样的题拿100应该是没问题。怎么样也不该是这种表情。
“算分了?”陆巡问。
陈也烦躁的咔咔捏着矿泉水瓶,皱着眉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陆巡也皱了皱眉,拿过他放在桌子上的草稿纸。
“没时间啊,题都没做完,操,算了,现在别跟我提题目,听着就想吐。”陈也摆了摆手,有些郁闷,突然问,“你怎么打的?”
“嗯?”陆巡还盯着他草稿纸上的演算看着,闻言没反应过来。
“史松林啊。”陈也问,“怎么打的?”
陆巡愣了愣,简单回答:“我们之前认识。”
“嗯?”陈也疑惑。
——
星期五放学比平时早个半小时,门口人流量比平时放学得多一倍。
陈也讨厌人挤人,晃晃悠悠走在人群后面打着游戏,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五分钟路他能走个十分钟。
“哎,你跟学霸补这几天考怎么样?”程进东拉着陈也书包带子领着他往前走。
“反正比你好。”陈也按着手机头也没抬。
“嘿,那可不一定。”程进东偏头问陆巡,“学霸,最后那道选择题是不是选c!”
陈也认真的盯着手机打着游戏,耳朵动了动。
“是。”陆巡回答。
“靠!我牛逼!王雯雯说她选的b!”程进东一拍巴掌,“我真觉得这次我考的不错,稳了。”
陈也皱了皱眉。
最后一道选择题,他好像选的a。
靠。
数学周考的成绩得下周一才能出来,陈也心里没什么底。
他题都没做完,前面的题也来不及检查。
“我约了王雯雯这周看电影!她说有时间就和我出去!”程进东握紧拳头,“这次肯定稳了!以前——”
“闭嘴!”陈也烦的一巴掌甩在了程进东背上。
“哎!”程进东吓了一跳,刚要说什么,被校门口左边围着一群人吸引住了视线,“那边干嘛呢?”
这会儿学生走的都差不多了,大门口倒是还有来来往往的学生,但也只是三三两两。
可是校门口左边花坛围了不少人,陈也扫了一眼,有男女生隐约的争吵声传过来。
陈也没在意,看着路口拐进来的公交车,拉着程进东往另外一边走:“车来了。”
几声微弱的狗叫混在嘈杂的人声中,几乎微不可违。
但陈也停住了脚步,脸色在瞬间沉了下去。
他转过身,朝着那群人走了上去。
“哎!干嘛去?”程进东一脸茫然。
陈也推开人群,看见了卧在人群中心的小土狗。
站在中间的一个男生正不停用脚拨着狗肚子,几个女生的劝阻让男生踢的更起劲了。
小土狗掉着尾巴,蜷成一小团,被踢的翻过来又滚过去一身灰土,哼哼唧唧的呜咽个不停。
陈也上去一把拎着男生的衣领,推开。
“你他妈谁啊!”男生话还没说完,陈也一脚踹了过去。
男生屁股着地摔了出去,但很快爬了起来:“我□□妈!你他妈敢打我!”
陈也弯腰抱起狗,转身给了跟过来的陆巡,往前朝着男生走了两步,一脚又踹了过去。
陈也刚开学一周就因为过激伤人停了一个多月课,新进来的高一认识他的人不多,但就这么几秒,人群里已经有人窸窸窣窣的压着声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男生一脸涨的通红,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丢脸大喊:“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陈也眯了眯眼。
傻逼。
“史哥!”男生突然一声喊。
陈也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屎哥是什么意思。
男生突然踮高脚尖跳了起来,接着一招手:“哎!史哥!这儿!”
史松林昂着头过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怎么这么慢?”
“有人拦着我不让走!”男生像是有了底气,伸手指着陈也一行人。
“谁拦你?”史松林带着人大摇大摆的撞开人群走了进来。
“谁?谁拦我兄弟?”史松林嚣张抬眼:“……”
陈也满脸烦躁的站在最前面,旁边是抱了条狗的陆巡。
史松林咽了咽口水。
陈也都算了,
陈也他虽然也怕,但他也知道陈也这人脾气差是差了点,可是起码是个正常人。
但陆巡不一样,这人是真有病。
史松林想起以前的事,腿就开始止不住的发软。他害怕的看了眼陆巡的表情,陆巡也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一对视,史松林冷汗就下来了,他转头就想跑,打是打不赢,他妈的他现在是田径选手,跑还跑不赢吗?
史松林哆嗦着往旁边迈了一步,膝盖却不受控制一软。
完了。
哐当一声,史松林直直跪在了陆巡面前。
陆巡一抬手。
他下意识抬手遮住脸:“别打脸!”
陆巡:“…………”
陈也:“……”
陈也想起这人在教室说的话。
“他爸爸是我初中时候的拳击教练之一。”坐在教室里的陆巡说,“他从小就练,水平还可以,所以他爸让他当我的陪练当了一段时间。”
陆巡没说的是,他初中时候性格不太好。
那段时间里,史松林天天被揍,打不赢就算了,跑还跑不掉,被按着头打,这种痛苦根深蒂固,到现在都是他的阴影。
“后来听他爸说改学田径了?”陆巡最后问陈也。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跟大家说声抱歉,不光因为停了没感觉,还是三次元有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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