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顺着何承德的意思坐了下来，看着碗里半碗粥水，半天也没动作。农户人家家贫，主食当然不可能吃米饭，所以一般都是吃些白粥，刘氏又不舍得放多米，这米和水是一半一半的，何苗的这碗粥又被刘氏刻意做了动作，虽然看上去和别人一样，但是水还是占了一大成份，里边的米稀稀落落的，很是寒碜。



    何苗又看着何晓姐弟俩面前那碟子肉，白花花一片全是肥肉。她看着觉得整个喉管都不舒服了，她在现代的时候就不怎么吃肥肉，肥肉油腻，反正她个人是不喜欢。现在看见姐弟俩吃得欢快，仿佛觉得喉咙更油腻了，急忙吞了一口白粥才缓解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何贵看见何苗盯着那碟子肥肉，怕何苗抢了他的肉，站起来一股脑把那碟子的肉全拢到自己碗里。



    这下何晓可不干了，吧嗒一声把筷子砸在桌上：“你干什么？”



    何贵不搭理她，飞快的扒着碗里的肉，不大一会碗里的肉就差不多见底了。



    何苗在心里冷笑，这姐弟俩也是不省心的。



    何晓看着何贵碗里仅存不多的几块猪肉，气不打一处来。又看了看低头喝粥的何苗，心里的怒火更甚，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就跑出了屋子。



    “这孩子，不就是几块肉吗……贵儿乖，吃慢点，下回娘再给你买肉。”刘氏在屋里头喊了一声，见何晓不搭理也不管了，哄着何贵吃完粥。



    何晓只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难以下口的晚饭，心里想着，嘴里却加快了速度，想要快些吃完结束。虽然不好吃，但是能填饱一点肚子就填饱一点肚子吧，总好过挨饿。



    何承德看见何晓狼吞虎咽的模样，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等何晓吃完，这才饮了一口水，然后对着何苗说道：“苗丫头，吃饱了吧。”



    何苗在心底冷笑，这是重头戏要来了。话虽是这么说，但何晓的面色不显，看着何承德，装出一副忐忑的样子。



    “苗丫头呀，你也不要怪伯父。卫家是大户人家，你嫁过去也是好的……”何承德开始的说去嫁进卫家的好处来。总的来说是讲卫家家大业大，何苗嫁过去就是少夫人，以后就是好日子要来了。



    何苗听着他说这些，其实有些生气。他嘴里说的好，但怎么不见他把何晓嫁过去？且不说那卫家的家业，光就是卫家独子那里就是不好过了。她这一嫁过去，万一那便宜相公因为自己的病出了什么好歹不是要怪到她身上来？



    “何苗，我们家也养了你将近七八年了，你的日常生活还有吃食哪样不用银两？不要怪我们心狠，现在是你报答我们的时候了。”何承德见何苗不说话，使了个眼色让刘氏开腔，刘氏脑子里根本不用打草稿的，巴拉巴拉就说了一大堆。



    “二伯母，既然卫家这么好，何晓姐怎么不嫁过去呢？”何苗看着这对势利的夫妻俩，装作想了一会才开口。



    “你这丫头……”刘氏双眼一瞪，就想说起一些不好的话来。



    “咳咳，”何承德出声制止了她，对着何苗和蔼的笑了笑，“苗丫头啊，你何晓姐还小，伯父想多留她两年。”



    “可……”何苗还没说出话就被何承德打断了。



    “苗丫头，我和你爹从前关系就很好，你爹娘都不在了我把你接来家里照顾，这一照顾就是七八年，我也没说什么。现在你要为了这么个事情跟我吵，你爹娘怕是九泉之下也不安生。”何承德的脸是说翻就翻，见好说歹说何苗还不肯，这一下子语气就变了。



    “卫家因为你投河的事情已经不高兴了，你要是连累了我们何家，别说何家对你不好，怕是在外面都有人指指点点。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这一回你不嫁也得嫁。别想整什么幺蛾子，否则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好吧……我嫁……”何苗像是被何承德吓住了，哆哆嗦嗦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好好听话，卫家不会亏待你。这是100文铜钱，你留着自己花。”何承德见何苗同意了，态度软了下来，从兜里拿出实现准备好的一小串铜钱给了何苗，典型的打了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100文铜钱换20两银子，何承德这主意还真是打的划算，何苗打心底里鄙视何承德的德行。眼尖看见刘氏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小串铜钱，眼神如饿狼就快过来扑食一样，赶快收好何承德给的铜钱。不管怎么说，蚂蚁腿再小也是肉啊。



    那何贵早在何晓吃完前就溜出去玩了，何苗也不多留。跟何承德说了一声就走出去了。



    她刻意在墙脚那里留了一会，听见刘氏在跟何承德抱怨。“当家的，你给那臭丫头100文干什么？可以买好几斤肉呢。”



    “妇人之仁。哼，我给她钱自然是有道理的，她嫁过去卫家以后就不属于何家了，是死是活都跟咱们家没关系。这100文就当是给她了，让她安安分分嫁过去。再说了，不还是会有卫家给的二十两吗？”



    “还是当家的聪明。”



    “现在那几个娃子出去了，咱们给贵儿添个弟弟吧。”



    “讨厌……”



    ……



    何苗听见刘氏娇滴滴的声音浑身起了冷汗，往下也听不到什么东西了。想了想，回了屋。



    她嫁过去卫家是必然的，只有进了卫家她才可能脱离苦海，她相信以她的聪慧，一定能让自己过得越来越好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好一些东西才行。



    第二天何苗打算出门看看村里的环境，依照记忆，这个村子的全名叫衡水村，是七里八乡有名的贫村。这里的人生活虽也贫困，但大多淳朴老实。当然也有少数人像何承德一家这样的，只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何苗正打算出院子，何晓过来了。她拿着小半筐没处理的豆子，看见何苗就喊：



    “何苗，这筐子里的豆子你拿筛子来把杂物筛出去。”



    何苗不理她，径直往门口走去。何晓见何苗不理她，登时就生气了。她把那筐子重重往地上一扔，跑到何苗跟前拦住她。



    “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的？没听到我跟你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