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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代替
    盛日长宁正文卷第六十八章代替“下去。”

    如风眼中蓄泪,听着这声不留情面的斥声时,她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一般,“娘娘,奴婢”

    上头,柳意氲已然阖上了眼眸,歪倚在宽大的软榻上,神情淡漠。

    其余的宫婢们见了,连忙去拉了如风下去。如风姐姐也真是,娘娘显然已经气恼了,何必在这儿辩驳什么,继续触着娘娘的霉头

    殿门被人轻合掩上,燃着的烛火将殿内照得透亮。

    “过来。”柳意氲直坐起来,柔白的手腕搭在榻边,眼皮半抬,便勾勒出一股子媚情婉转,“真是余良人不肯放你”

    箫酩之乖顺地过去,在她榻下半跪下来,开了随身携带着的医箱,听她这般问,他就答道“娘娘的大宫女说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端详着他的脸,柳意氲骤然笑了起来,手腕一抬便落在箫酩之的脖颈上,一点点收紧,她的笑意却越发洋散。

    “本宫竟也不知,你何时与如风这样亲近了”

    被她掐着喉咙的人毫无反抗之意,只手上的动作顿了片刻,箫酩之抬起头来,直直同她的长眸对上。

    他的眼里闪烁着淡光,喉间喑哑,“娘娘吃醋了”

    可话一毕,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他的脸颊也一下子顺势侧歪过去。

    柳意氲眼神登时凛冽,唇边勾起的笑意也渐渐淡去,“本宫是不是说过,不要挑战本宫的底线。”

    “余良人那边不足为惧,她如此愚蠢地要争本宫恶心的东西,便给她就是了。你要多上心江北那边的动静,如今,只要彭乘愿意上勾”

    柳意氲随手从榻上拾起一枚斗大的夜明珠,她的面上已然恢复了常态,“那何愁盛长慕不死”

    她微微笑了。

    箫酩之挨了她一掌,却无半分怨气,他垂头找出药箱里的玉色瓷瓶,小心地放至柳意氲的手中,面色谦卑又隐忍,“这还是漱口时用的,我又添了几种草药,疗效该是比先前那两罐好得多。以后,娘娘还是要少用些糖食才是,若要唤臣来,大可寻其他的由头”

    “啰嗦。”

    柳意氲收了那瓷瓶,觑了他一眼。长睫垂下时,她眼中又不知泛起了何种思绪。

    曾在闺中之时,她不爱吃甜食,只觉得太过甜腻,可如今为了寻个光明正大看牙病的由头,她即便再讨厌糖块,在人前也要状若喜食。

    “你走罢,近来宫中护卫多了些,你送去江北的信笺可要仔细,免得坏了大事。”柳意氲歪垂着头倚在榻边,语调恢复懒散,其中凝重的意味却不可忽视。

    “是。”

    箫酩之应了声,没急着起身,看着柳意氲宁静的侧颜,他的视线偏移了半寸,不由伸出的手又陡然间停顿住。

    女子合上了那双容得璀璨的眸子,可他离她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浅浅有序,宛若芳香之气,好像当真睡熟了。

    箫酩之顿住的手,随着他自嘲般的一声轻笑,又落下,落在柳意氲压着的薄褥上。

    “天气尚冷,娘娘别冻着了。”

    无人会应声回他,他这句呢喃也不知说与给谁听了。

    “娘娘”

    “娘娘,您快醒醒”

    柳意氲不耐地睁眼,一眼却看见的是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有些眼熟,应是凰阳宫的人。

    她偏首瞥向殿门口,大开的门边夜色暗沉,显然已至掌灯时分,“怎么回事”

    凰阳宫内的宫人向来惧怕于她,往日里都是如风与她较为亲近之外,其余人都是不敢这般唤她的。

    迎着柳意氲的眸光,秋意忍不住地瑟缩了下,她战战兢兢地道“娘娘,箫太医被抓了带人走的还是陛下派的护卫军”

    闻言,柳意氲眼中最后一点惺忪登时消失了,她下意识地攒皱着眉头,心里在不断地下沉,“你说什么说清楚,陛下抓他做什么”

    “奴婢、奴婢也不知,当时奴婢只是偶然路过,箫太医便把这个偷偷递给了奴婢”秋意面色满是惶然不安,她从袖中拿出一块儿木牌,半个巴掌那么小,握在手心里足以叫人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木牌上只雕刻了只活灵活现的兔子,手感平平无奇,不是什么珍贵的木材。

    看到这块木牌,柳意氲的喉间一下子收紧了似的,她有些愣神地接过了它。

    这木牌

    是她赠予箫酩之的唯一物件,还是在夜市游玩时,她一时兴起买了后随手转送的。

    东西廉价,除却图那上面的花样儿个新鲜,其余的却是没多大用途的。可不曾想,箫酩之竟留了这么多年。

    柳意氲将木牌攥在手心里,她抬眼看向秋意,“他可还有说些什么”

    “并无了,那时箫太医只与奴婢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又暗暗塞了这木牌来,那些护卫军便不耐地将奴婢给驱赶走了”秋意想了想,这般如是说道。

    “罢了,你下去,让所有人都不许来扰本宫。”柳意氲以手撑着额,摆了摆手道。

    难道是因着盛长琼一事又或者他们的打算已经被盛长慕知晓了可为何盛长慕没有直接来凰阳宫抓她

    心里乱成一团遭,柳意氲顿觉头疼,心里的惴惴不安还一直绵延不绝,沉到尽头的心令她又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秋意见她这般,更是心下战战,不敢再多呆片刻,立即应了声便退下了。

    手心的木牌也不知是何质地,还透着冰凉的冷意,在箫酩之手上保存了近十年之久,也未曾有丝毫的损坏,反而还历久弥新。

    柳意氲指腹摩挲着,脑海里突然回闪过什么,只一瞬间她便紧紧地攥紧了木牌,紧到那打磨过的牌角还咯得她掌心生疼。

    箫酩之那个蠢货,莫不是把罪责全揽在了他自己身上

    在危急时刻,这木牌还不忘地交还给她,也是怕被人认出这原是她赠的,生怕牵连上她不成

    他真以为他这般替人的行径,就能博得她另眼相看

    真是愚蠢至极

    柳意氲攥成拳的手在微微轻颤,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平宁下来,阖上眼眸,她对自己道。

    这样,也好。

    她能继续潜伏在宫中找寻机会,盛长慕终要死在她的手上,或许多年后大仇得报,她还稍能记得这个替她殒命的仆随。